“不行!”
“小姐不可!”
“姑娘三思!”
果不出其然。
齐刷刷的一片反对之言。
嬴稷更是抬头:“寡人已决意,武安君功高卓著。你为武安君后嗣,当承武安君之功,另封关中君。此后关中君之位,你白氏皆世袭罔替。”
“如今,武安君仙逝,汝如今孑然一身,当为白氏添得香火,绵延后嗣。若有中意之青年才俊,寡人皆许之,赘入白……”
话音未落。
白淑起身:“王上,白淑欲投军。”
语气愈加坚定。
“你!”
嬴稷略带愠色,欲斥之。
然而半晌,却又无奈摇头:“白淑,武安君临行之言,欲寡人许一世富贵,安稳一世。”
“兵者皆不详,若你闪失,欲以白氏,欲以武安君临行之言如何?”
少女倔强的抬起头来:“君父临行亦于白淑言,从心而所欲。而如今,白淑欲投军。”
嬴稷无言。
紧皱着眉头,将目光望向一旁范雎。
不必多言。
数十年如一日的默契,一切便在不言中。
范雎出列,亦是叹息一声:“白淑。武安君乃老夫知己也。前番老夫立得誓言,余生定护得你周全。容老夫无状,你为女子身,若参军,何以自处?”
“你之体魄,如何同健壮之男子厮杀?”
秦有秦律。
昔日商君变法。
凡秦人者,皆可以军功而进爵位。
而若无秦王令。
便如白淑者。
若从军,亦需从一士卒而起。
前番,武安君白起如此,蒙武、王翦等人,亦如此。
从一士卒,奋力搏杀,以至如今之位。
无有僭越者。
闻得范雎之言。
白淑抬头:“故此番锤炼,待得体健,而习搏杀之术。成,则从军。”
然范雎亦冷笑:“便得搏杀之术,得以一而敌百者,又如何?”
“不愔用兵之道,仅为一卒也。你乃武安君之女,当承武安君之荣耀,若居一卒,岂不辱得武安君威名?”
说完。
范雎拍了拍白淑的肩头:“放弃吧,日后你当承一世富贵。以武安君之功,你白氏日后,亦千古也。”
然而。
让范雎没有想到的是。
他不过是一句之后。
白淑竟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单膝跪于范雎:“听家父言,丞相学富五车,纵横策论,诗赋文章,用兵之道……无一不知,无一不精。”
“请丞相收白淑为弟子,以习用兵之道。”
朝堂之上,挥斥方遒。
天下当面,高谈阔论。
以之而闻名天下,见惯了大场面的范雎,此刻却是瞪大了眼睛。
他没有想到。
自己一番劝谏。
反倒是被白淑反将一军。
“不愧是武安君之女……”
范雎摇了摇头,却是苦笑一声:“倒是伶牙俐齿……”
说话的同时。
范雎将目光,望向一旁不言的嬴稷。
不过须臾。
一个简单的眼神。
范雎便已是明白了一切。
当下。
便是深呼一口气:“老夫许你拜入门下,然……”
话音未落。
这边白淑未得丝毫犹豫,当即叩首:“白淑拜见老师!”
范雎苦笑摇头。
将白淑从地上扶起。
脸上的神色,却已是万分郑重:“老夫且先于你言,老夫为秦相,从未收得弟子。”
“此番你拜得老夫门下,无论纵横策论,诗赋文章,朝堂为政,用兵之道。若不得老夫之精要,皆不得出师。”
“纵如此,你亦愿之?”
白淑抬起头来。
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
她自然知道范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位大秦的丞相,不愧是千年的老狐狸。
一招以退为进,是玩得明明白白。
范雎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大秦的丞相。
将天下列国,皆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物。
他的毕生所学。
何其浩瀚!?
若是常人。
别说是三五年了。
恐怕穷极一生,亦未有出师之日。
然而这边。
白淑却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拱手,行以师礼:“白淑,拜见老师!”
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更没有因范雎之言,而有丝毫退缩。
白淑是常人,不过小有聪明。
若以范雎之言。
恐真是毕生难有如愿之时。
然而她的背后。
却是站着一个时代。
第六十五章如何助我秦国闻鼎天下?
时间转瞬即逝。
春去秋来,眨眼便已过得三个春秋。
时秦昭襄王五十一年,四月。
年已三岁的陆仁,不,或者说是嬴政。
轻车熟路的推开武安君府的大门。
径直走了进去。
陆仁终究还是放不下白淑的。
他也明白。
自武安君死后。
孤独一人在这战国时代的白淑,该是有如何的孤独。
于是乎。
自此身得以行路之后。
借着小孩子便利的身份,每隔数日,便要去得武安君府上。
一来一去。
嬴政俨然是成为了武安君府的第四人。
带来的奴仆小心翼翼的替陆仁关上大门。
便见得这边。
自家小主人已经迈开小腿,脚步匆匆而穿过里堂,直达内院而去。
虽然已经熟悉。
但奴仆还是胆战心惊的疾步而去:“小主慢行,切莫跌倒!”
虽然自家小主人和蔼可亲,平素即便是对于他们这些家奴,也是极为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