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便回到了自己在咸阳的家。
待得回到府上之后。
迎面而来的。
便是母亲赵姬絮絮叨叨的说教。
望向嬴政身旁的家奴,更满是斥责:“阿政年不过三岁,你带着他整日闲游于市,若有三长两短,你可担待得起!?”
那家奴满脸惧色,早已经是匍匐下去。
而这边。
嬴政笑眯眯的望着赵姬:“母亲莫怪于他,前往武安君府,是我的主意。将临邯郸,故此前往辞别。他不过是无奈而从之。”
说完。
便是直接将那战战兢兢的家奴拉了起来。
使了一神色。
那家奴千恩万谢的朝着嬴政鞠了一躬。
而后将目光望向赵姬。
赵姬无奈,迎着嬴政的目光。
便是摆了摆手:“你这孩子,整日不亲我,反倒是近那白淑。”
“罢了,寤,此次且先饶了你。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那个叫做寤的家奴,如蒙大赦的离开了。
而嬴政则是抬头望向赵姬:“父亲呢?”
赵姬望向一旁:“在书房,与吕先生议事。”
嬴政点了点头。
便又是朝着赵姬行了一礼。
便是自顾的前往书房。
没有二话。
直接推门而进。
在一旁。
原本正在激烈讨论的两人,齐刷刷的将锐利的目光望了过去。
见得是嬴政。
神色才是缓和。
“你这孩子。”
“为父屡次语之,我与先生议事,你当回避……”
嬴异人轻声的斥责着。
倒是一旁的吕不韦眯着眼睛,笑着摆手道:“小公子小小年纪,见识卓绝,有少年圣贤之象,此番倒也无妨。”
“说不得,小公子还能还能替得吾等解惑。”
而嬴政只是朝着两人缓缓行得一礼:“父亲安好,先生安好。”
嬴异人无奈的摆了摆手:“下不为例!”
言罢。
便是上前。
一把将嬴政抱得自己怀中。
至得草席,席地而坐。
而年不过三岁的陆仁,便如此盘坐于赢异人腿上。
“先生……”
此番,赢异人面色凝重,再望想面前吕不韦,唯余轻叹:“此番阿爷命我质于邯郸,当如何是好?”
说着这话的时候。
陆仁可以明显得感觉到,自己这父亲的身体变得紧绷。
紧握双拳。
满脸皆不甘愿。
而陆仁自然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番。
秦之盟赵。
互派质子。
一下子。
让异人刚刚脱离的人生,又一次的降到了谷底。
虽为宗室公子。
但嬴异人。
此刻不过是秦太子安国君二十几个儿子其中之一,不上不下。
嬴政祖母夏姬,也并不受安国君宠爱。
这样的身份。
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尊贵无比。
然而在这王公贵族遍地的咸阳。
一板砖下去,都能撩倒一片。
在秦王嬴稷和秦国朝野上下眼中,自然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质子。
赢异人此前,便以质子之身份。
为质邯郸多年。
前秦数攻于赵。
故赵国上下,对于异人,并不礼遇。
在为质邯郸的这么多年,异人在邯郸可谓是受尽了委屈和冷遇,并不如意。
三年前。
长平一战后。
不少愤怒的赵人,甚至屡次冲击异人。
险些让异人命丧邯郸。
还好,他以武安君的身份。
败得赵国,自邯郸中救出异人一家。
让为质多年的异人,再一次的返回了咸阳。
眼下。
好不容易摆脱了质子的身份。
异人自然不愿意再过以前那种朝不保夕的质子生活了。
他年轻。
有抱负,同样也有野心。
想要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嬴异人的心思。
陆仁明白。
而盘坐对面的吕不韦,自然也是明白。
听得异人之言。
吕不韦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无比的平静:“公子,若欲免于寄人篱下,公子要做的,便只有一事。”
一语而后。
赢异人面带欣喜,径直一拱手:“请先生为异人解惑!”
吕不韦起身。
脸上的表情已满是郑重,目光同样是锐利无比:“下位者贱,肉食者贵。公子欲独善其身,称孤道寡者可。”
“公子之门小,吾之门亦小。此番吾之所以投之公子,欲大公子之门也。吾门待子门而大。”
“砰……”
异人浑身一阵颤抖,打翻手边酒器,而依旧不自知。
他怎么不明白吕不韦的意思?
额头不自觉的带上了冷汗。
浑身也开始轻轻的颤抖。
陆仁见得此状。
不语。
只是轻轻的握住了异人之手。
此刻,异人喘着粗气,那惊疑不定的目光,下意识的握着嬴政之手。
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在轻轻的颤抖着:“异人身世浮萍,命如飘叶,何以窥伺神器?”
“便今大父老矣,吾父安国君为太子。然吾之兄弟二十有余。吾居其中位,不甚见幸。亦久质于诸侯,即大父薨,吾父立为王,然长兄及诸兄弟旦暮在前,吾以何而争其位?”
听得异人的询问。
吕不韦却并未立刻回答。
那目光,静静的望向远方。
那正是咸阳宫所在的方向。
须臾。
便见得吕不韦面带笑意:“小人窃闻安国君爱幸华阳夫人,然多年,皆无所出。若安国君王秦,则华阳夫人必为王后。故此,其后能立適嗣者,独华阳夫人耳,然也?”
沉默片刻。
异人缓缓点头:“然也。只吾前番质赵多载,于大母几无交际,虽负子名,何以使之立適嗣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