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能食得饱饭,便殊为不易的年代。
这样的一顿饭食,不可谓不丰盛。
若是平常人家,哪怕是在年节之时,也少有能吃到如此丰盛之食物。
寻常赵军士卒,莫不是欣喜。
心安理得的享用着这道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如同珍馐的美食。
唯独几个赵将,却是心不在焉,脸上皆是带上了忧色。
天下岂能有白白掉馅饼的好事。
秦军情况,他们亦是知晓。
和他们大战三年。
秦军亦是山穷水尽,耗尽国力民力。
秦军寻常士卒,在平日尚不得食得如此丰盛之食。
为何现在,还有好心与得他们赵军?
而这边。
待到夕阳落下。
最后一丝光亮降下。
整个泫氏谷内,已经是一面黑暗。
便在这样的情况下。
刹那间。
整个泫氏谷上,无数秦军举着火把,出现在他们面前。
火把的火光,将整个泫氏谷上,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一幕。
仿佛又让众多赵军,回到了受降之日那天的场景。
忍不住浑身微颤,脸色大变。
便是在如此的情况下。
为首之赵军副将缓缓起身,望向不远处之秦军,深呼一口气,便是朗声呼喊:“武安君可在!?”
一句之后。
陆仁洪亮的声音瞬间便是响彻整个现场:“某乃秦军统帅白起!”
赵军副将微微皱着眉头,便又询问到道:“敢问武安君,秦军此番,乃是何意?
听得赵军副将的询问。
白起默然片刻,便是缓声道:“实不相瞒,我秦军粮草不足,不出数日,存粮便要食尽。”
“故从明日始,将挑选尔等赵军之中,年轻力壮者,纳入我军一道归秦。而老弱病残者,皆放回赵国!”
须臾。
但见得泫氏谷下,赵军将士皆是忍不住的惊呼。
然而一干赵将,却依旧是带着狐疑之色,审视着面前的秦军和白起:“武安君为天下名将,此话可是当真?”
少时。
“尔等放心,白起一言九鼎!可信!”
“白起可信!”
夜幕下。
所有的赵军将士,还有秦军的面容,都是隐在重重的黑暗之中,见不真切。
唯独火光照耀之下,陆仁的脸庞,是愈加的清晰。
在场所有赵军将士,都是深深的凝望着陆仁的脸庞。
片刻之后。
现场顿时一片欢腾!
便连赵军副将,亦是放下了最后一丝怀疑。
随着赵军士卒们一道,放生的欢呼着:“赵军的兄弟们,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们回家了!回家了!”
三载大战,一朝大败。
这二十万的赵军将士,身上承受着数之不尽的压力。
特别是被俘的这些日子。
对于他们而言,可谓是度日如年。
生死不知,前途未卜。
每日皆是如同猪狗,苟延残喘。
此刻一朝释放,顿时如困龙升天,鱼入大海。
整个泫氏谷,都是洋溢在一片的欢腾之下。
然而。
他们不知道的是。
此刻在他们欢呼的同时。
陆仁脸上神色或有复杂,然而那目光中,却已经是逐渐的坚定了下去。
很快。
随着夜色渐声。
没有了压力的二十万赵军,皆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
在得知可以回家之后,再没有任何一梦,可以比今夜更加香甜。
便连一直愁眉不展的脸上,也皆是带上了甜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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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此身如传舍,何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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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待到所有赵军皆是陷入美梦之后。
他们不知道的是。
此时此刻。
无数秦军,再一次的集结在了泫氏谷两侧谷口。
在陆仁的身边。
蒙骜见得面前一直是静静望着泫氏谷下的陆仁,再一次忍不住的拱手道:“君上,此事不若还是末将前……”
然而。
话还没有说完。
陆仁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蒙将军,只有我去,也只能我去。”
而后。
陆仁缓缓起身,来到泫氏谷东侧之谷口:“蒙将军,将士们可曾准备好?”
蒙骜默然,而后缓缓点头:“将士们皆已列队完毕,弓弩矛戟,刀剑斧钺皆已分发。只待君上一声令下,便可出发入谷。”
陆仁目光一直是静静的放在泫氏谷中:“明白了。”
而蒙骜犹豫再三。
终于再一次的询问道:“末将有一事不解。”
陆仁缓缓望向蒙骜,神色淡然:“旦讲无妨。”
蒙骜顿首,微微的蹙着眉头:“若要戮得这二十万降卒,君上大可在白日直接动手,于我军重围之下,他们断无逃脱之理。”
“然而此番,君上却是在此深夜时分选择动手。夜幕深沉,行事多有不便,这是为何?”
陆仁抬头。
望向那茫茫一片漆黑的天幕。
此夜无月,星辰亦不得见。
除却秦军将士手中之火把。
余下各处。
皆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
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野兽,让人望而生畏。
“如此,这些降卒死前,便见不得我军将士的脸。死后,也只记得我白起一人。若有黄泉,日后路上,好来与我寻仇。”
一句之后。
饶是蒙骜南征北战,见惯无数生离死别。
这个大秦的大将,纵刀剑加身亦不皱一下眉头的汉子,此刻却是已是泪如雨下:“君上,何至于此呢!?”
虽短短一言。
但蒙骜哪里还不知道。
陆仁此行,分明是要将坑杀赵军降卒之罪孽、责任一并扛于自己肩上。
而秦军将士之愧疚,罪孽,降到最低的程度。
毕竟。
赵军降卒见不得秦军将士的脸,秦军将士不也同样如此吗?
也唯有如此。
或能让秦军将士们的心中,好受一些。
让他们心中的愧疚,尽数的加于陆仁这个武安君的头上。
陆仁摇头,脸上再不复一丝波澜:“只能如此,唯有如此。”
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