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世民的话,李德奖当场翻了一个白眼,这事儿能让卖家知道吗?知道了还能砍价吗?
“谁说我要买耕牛,我买牛回去吃肉的。”李德奖旋即拍了拍母牛的脖子说:“沙利老板,三贯钱太贵了,你这牛不能耕地,回去宰了吃肉还得交五百文的罚款,不够本呀!”
这小子买耕牛只是幌子,想吃牛肉才是目的,李世民想要发怒,但又想看看李德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硬生生又忍了下去。
草原上基本都是以物换物,哪里正经做过生意,沙利急忙道:“公子,您说什么价?”
“一贯五!”
沙利顿时急了:“不行,不行,一贯五亏的太多了,两贯五怎么样?”
李德奖摇头:“一贯五,还都要母牛,瘦的、带病的不要!”
沙利是一时陷入犹豫中,牛在草原不值钱,但从草原赶到长安,一路上人吃马嚼,再加上病死的牛,成本就高了。
一贯五连成本都收不回来,可是他来长安已经半月有余,身上银钱已经花光,而牛一头也没卖出去。
现在卖出去一头,可解燃眉之急呀!
卖还是不卖?
沙利陷入天人交战,但少年下一句话, 让他顿时升起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些激动。
“沙利呀,做人呢,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你看你一直不说话,我下面这个大生意怎么和你谈。”
沙利陡然激动道:“公子,什么大生意?”
李德奖笑道:“你是突厥人,可否有本事将羊毛从草原上运到长安?”
沙利一愣:“羊毛?羊毛有什么用?”
“哎~羊毛有什么用你别管,你只需要把羊毛剃下来,捆起来,送到长安,我全收,五文钱一斤。”
李德奖接着说:“一头羊剃十斤羊毛,那就是五十文,一百头就是五百文,一千头就是五千文,再长安卖了钱,买些在草原上紧俏的商品,回草原发卖,一来一回,你想想期间的利润有多大?”
“哼哼,不出几年,你就能挣它一个小目标!”
沙利立刻反应,这人是在耍我!
李世民更是当场破口大骂:“混账行子,为了省几枚铜钱,骗人的把戏都上了,一斤羊毛五文钱,大唐一斤米才二十文,亏你说的出口。”
李德奖道:“老哥,别不信,你去长安城打听打听,我李哪吒可是长安第一好少年,从不干骗人的勾当,一会跟我去看看羊毛生意,咱俩今天遇上也算有缘,允许你入一股。”
李世民不怒反笑:“好,我倒想看看你小子耍什么把戏。”
在公平公正的原则下,李德奖和从草原远道而来的客人沙利达成了交易,以七贯五百文的价格,买下了五头膘肥体壮的母牛。
去铁匠铺打了十个细铁环,便吩咐二黑赶着马车前往沣水村。
李德奖自然不会待在外面受冻,猫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牛拴在马车上,在后面跟着,根本不怕丢。
因为李世民和李君羡骑着马,一左一右护在马车两边。
让皇帝当保镖,在大唐,李德奖这还是头一份。
第6章 村长可是仙人子弟
一路上的景色很美!
沣水河里的冰还没有融化,田地里面还残存着冰雪。
辛勤的老农正往田地里面忙着施肥。
一群幼童正在绿意盎然的地头嬉闹。
不远处的村庄已经升起的寥寥炊烟。
沣水村村头,一群老人带着孩子正在焦急等待,不时有人跑到大路上向长安的方向眺望。
“村长怎么还不来?”一个满脸风霜的老汉背着手焦急踱步。
另一个老汉道:“老刘,你急啥?村长说今天给咱们送牛,肯定会来,村长啥时候骗过咱?”
刘老汉扭头怒道:“你不急?你跑路上看啥?”
沣水村很小,只有二十五户人家,全村全是贞观元年躲避突厥兵灾,跑到这里来的。姓虽然杂,但都是从灾难中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十分团结。
上一年,也就是贞观三年,朝廷征兵征伐突厥,村里的年轻人全参了军,只剩下了老幼。
张老汉道:“俺不急,俺是担心村长不会赶牛,再让牛跑了!”
刘老汉怒斥道:“闭上你的臭嘴,村长是啥人?仙人子弟,能不会赶牛?”
另一个姓周的老汉立刻帮腔道:“就是,上一年,你这个家伙,染了伤寒,郎中都说救不活了,村长只是略微出手,你现在不还活蹦乱跳!”
张老汉拍着胸脯道:“村长的恩情,俺记一辈子,别说俺,说你,没有村长给的棉衣,你能活到今天?”
周老汉笑道:“老汉这条命是村长的,等俺儿子回来,也给村长卖一辈子命!”
张老汉嗤笑道:“姓周的,你竟想美事,村长可是仙人子弟,要收仆从,也得收我儿子,你儿子不行!”
“别吵了,说点有用的,村长让我们明天开始给自己家留的空地起陇,说种什么红薯?有人知道红薯是个啥不?”
“不知道,村长让咱种,咱就种,管它是个啥!”
李德奖上一年来到沣水村以后,发现这里实在太穷了,大部分庄户穷的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
于是,李德奖给他们买了衣服,送了米面,这些老幼才能熬过贞观三年的冷冬。
不过,也有意外之喜。
庄户们完全以他马首是瞻,无条件信任。
种小麦的时候,李德奖让他们留着地,种红薯,这些庄户不知道红薯是个啥,依旧毫不犹豫一家留了二亩地。
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间,一个眼尖的孩子看到了小路上的车队,立即激动大喊:“爷爷、爷爷,村长来了!”
众人齐刷刷站起来,朝着小路上看去,一辆马车后面拴了五头牛,旁边还有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护着,正慢悠悠向这边走来。
“是村长的车!”
李德奖的车没有任何标记,但村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走,去接村长!”
李德奖掀开轿帘,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跑来。
李德奖立马下了车,高喊慢点!
这群老头子,要摔死一两个,那可就讹上了!
李世民看到李德奖的反应,心里的不痛快稍微平复了些。
这小子还懂点尊老!
“村...村长,你可来了,俺们都等一上午了!”刘老汉气喘吁吁道。
李德奖连忙扶住浑身晃悠的刘老汉道:“先缓缓气,牵着牛回村。”
刘老汉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先去看牛。”
十几口子人呼啦啦跑到了马车后面,还没等李德奖松口气,哭嚎声顿时响了起来。
“村长,这是草原上的肉牛,不会耕地呀,你被人骗了呀.....”
“都是成年牛,驯化不了呀!”
“这可咋整呀....?”
李世民看向李德奖的眼神略带嘲讽,仿佛再说,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说这些牛不会耕地,不能驯化吧。
他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老乡,你们村长说了,他有办法把这些肉牛变成耕牛。”
听到这话,老汉们的哭嚎骤然停止,刹那间笑靥如花。
极悲与极乐之间,没有任何缓冲,诡异让人吐血。
变脸就是这么快!
李世民错愕得看着村民们,欢笑着把牛从马车上解下来,往村里面牵。他不解问道:“老乡,你们信这家伙能把肉牛变成耕牛?”
刘老汉鼻孔朝着李世民冷哼了一声道:“后生,不要质疑村长的权威,俺们村长是啥人?仙人子弟呀!”
刘老汉牵着一头牛,嚣张无比地从李世民跟前走过,仿佛刚刚哭嚎最响的不是他。
李君羡眼睛寒光爆闪,手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李世民压手示意,他早就跳下马把刘老汉臭揍一顿了!
不愧是一个村子的人,一个让皇帝当保镖,一个用鼻孔哼皇帝。
真是无法无天!
村民们欢天喜地牵着牛,李德奖坐在车辕上,李世民和李君羡跟在后面。
进了村,李世民问李君羡:“老五,感觉沣水村和路上经过的村子有什么不一样?”
李君羡拱手道:“回老爷,这里干净的多。”
李世民看着路两边迸发这勃勃生机的绿色秧苗,点了点头,一路上路过的村子,无不污水横流,臭气熏天。
沣水村里面的房子和其他村无异,但干净太多了,也没有难闻的屎尿味。
马车停在村里最大的一处院子前,这里自然就是李德奖在沣水村的据点了。
李德奖下了马,二黑把马车拴到门前的大柱子上,就不见了踪影。
不用说,肯定是去厨房偷吃了去了。
这个二黑,脑袋不好使,但一说起吃,比谁都激灵。
李德奖从袖筒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去了包装的大白兔奶糖,递给年底最大的一个孩子,而后说道:“三牛,给大家分了,然后去把马周给我叫过来!”
名叫三牛的孩子,立刻喜笑颜颜,忙不迭答应:“马师爷在羊毛作坊,俺们这就去,保准一会就到。”
旋即他又对流着哈喇子的孩子们说道:“咱们先去把马师爷叫回来,再分糖。”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李德奖对着几个庄户嘀咕一阵,几个庄户立刻去准备材料。
吩咐完事情,他才对李世民请道:“老哥,进来坐会吧,一会你们就知道肉牛如何变耕牛了。”
第7章 给牛上鼻环
李世民跟着李德奖进了院子,院子十分宽敞。
走进堂屋一看,他瞬间讶麻呆住了。
李君羡也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已经开春,但外边的天气依旧寒冷。
而这屋里,却是温暖如春。
李世民眼中惊疑不定,李德奖扒开了炉子,无烟煤的火焰蒸腾而起,铜壶开始吱吱响了起来。
不愧是名列史书的千古名臣,马周的办事足够细心,知道自己今天要来,早上就点上了炉子,还烧暖了炕。
“老哥,别愣着了,把皮裘脱了,上炕喝杯茶,暖和暖和。”李德奖看着呆立的两人,见怪不怪。
不愧是经历过血海尸山的皇帝,一晃神,便反应过来,学着李德奖的模样,脱去靴子,盘膝坐在炕上。
“小老弟,你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暖和?”李世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