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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全死了!”崔文听了周师爷的汇报,豁然站起。
“小人在城外等了一夜,都没等到他们,天明就去延寿坊打听,结果坊官却说,延寿坊昨晚上没动静,太平坊昨晚上却杀了三个毛贼。”
“小人又去太平坊找了熟人,看到他们的尸体,八牛弩呀,身体都快两半了!”恐怖的画面又在脑海里浮现,周师爷脸色瞬间又变得煞白。
崔文颓然坐下,疑惑道:“不是在延寿坊吗?怎么跑到太平坊了?”
“小人听熟人说,三人追杀陆桥一追到了太平坊,陆桥一大喊救命,然后太平坊的门房就用八牛弩把他们三个射杀了,公子,您知道,那群将军不讲道理的。”
崔文无奈摇了摇头,三个人白死了,去找太平坊那群家伙理论?搞不好自己还得赔他们银子,现在只能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
“陆桥一呢?”崔文又问。
“被李德奖救了,目前在代国公府。”
崔文手掌紧握成拳轰然砸在案几上恨恨道:“又是这个李德奖,周师爷,郑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周师爷回答道:“罪状已经列好了,共二十六罪!”
......
勤奋好学的李德奖依旧在十一点准时醒来,胡乱洗了一把脸,正准备早饭午饭一起吃,这叫两饭一吃,百姓都是这么干的,一天吃两顿。
刚洗完脸,蒋老就走了进来,蒋老的地位在李府很高,家里所有人对他都十分客气,听父亲说,蒋老的履历十分丰富,跟过张须陀,上过瓦岗寨,侍奉过王世充,和太平坊的将军都认识,因为脾气太直一直不得升迁,最后年纪大了,才决定跟着李靖养老。
李德奖微微欠身问道:“蒋老,有事?”
蒋老说道:“小公爷,昨夜老夫带着兄弟们救下了一个人,张未明说是您吩咐那人遇到麻烦就来太平坊的。”
“陆桥一?”这话李德奖只让张未明给陆桥一说过。
“是!”
“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李德奖急忙问道。
蒋老现在已经确定张未明没有说谎,他也不再接着询问,直接了当道:“小公爷跟我来!”
第89章 期货得按合同办呀!
李德奖见到陆桥一的时候,他正在喝着黑乎乎的汤药,闻着味道就很苦。
见李德奖进来,陆桥一按着床板想站起来,李德奖连忙制止说道:“都这样子,别起来了,身体现在怎么样?”
陆桥一拱了拱手:“多谢小公爷出手相救,内腑受了一点伤,没有大碍,将养几天就好。”
没性命之忧就好,这样的人才若是死了,那可太可惜了。
李德奖又问道:“暗杀你的可是世家?”
“想要杀我的应该是崔家的人,沈灵甫说,只要他掌控了西市交易所,崔公子就会举荐他为官。”陆桥一顿了顿,极其认真接着道:“公子,小人已经掌控了西市交易所,请求公子将大唐交易所和西市交易所合并。”
商人没有靠山,即便富甲天下也是别人眼里的肥猪。以前做买卖做的不大,还看不出来怎样,现在触碰了他们的利益,立刻就遭到了惨烈的报复,如果不是太平坊老兵及时出手,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昨晚上他想了一夜,才做下了这个决定,相熟的夔国公不在长安,他需要找一个新的靠山,显然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德奖十分合适。
李德奖并没有答应陆桥一而是说道:“相比于西市交易所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你知道大唐最缺的是什么吗?”
“什么?”陆桥一一头雾水。
“人才!”李德奖斩钉截铁:“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你以后可以跟着我李德奖干了。”
陆桥一陷入犹豫,跟着李德奖干自然前途无量,但他一旦离开,西市交易所会立刻分崩离析,自己的那群兄弟怎么办?
良久之后,他回答道:“承蒙小公爷看重,但小人不能跟着小公爷干。”
“为什么?”李德奖诧异,陆桥一没理由拒绝呀。
“如果小人孑然一身,自然很乐意为小公爷效命,但是还有一帮子兄弟跟着小人吃饭呢,小人不能弃他们不顾。”陆桥一极其认真回答。
李德奖忽然笑了:“谁让你扔下你的兄弟了,你为我效命,仍然继续掌控西市交易所,带着你的兄弟继续发财,生意上两个交易所按照出资份额分红,只是你以后就没有那么自由了,要听从我的命令。”
陆桥一喜出望外,他不顾李德奖的阻拦,硬生生起身,跪在床榻上为李德奖磕了一个响头:“以后唯公子是从。”
“西市交易所有没有你信任的人?”
“有,我二弟赵勇,您见过。”
“好,让他拿着小麦期货协议去找张未明,从现在开始小麦期货全交给我来处理。”
“遵命!”
......
自从崔文派人刺杀陆桥一失败以后,世家仿佛是认命了一样,一连十几天都没什么动静,一切都是那么安宁。
已经是五月下旬,期货交割的日期越来越近,购买小麦期货的散户率先支撑不住,纷纷拿着协议来到大唐交易所,闹着要退还定金。
那不成呀,得按合同办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协议上写的明明白白,想要反悔,抵押物退还,定金不退。这政策已经够仁慈了,这群人是没见过买了火油期货,还倒欠别人几千万的。
李德奖的方法就是不管不顾,你闹由你闹,清风拂山岗,你横犹你横,明月照大江。反正合同都是县衙备案的,打官司都是他们输。
要动手,那就更好说了,财神爷上门一定要伺候好了,要板板正正躺着迎接,什么误工费、医疗费、精神损失费没个一百两银子,你就等着蹲班房吧!
在这样冷静的处理下,购买小麦期货的散户们,终于绷不住了,纷纷取消协议,认赔定金,把房契、地契、金银细软拿走。
一时间,干啥不能干期货的话语火爆长安。
期货的事情,张未明和陆桥一能够处理好,李德奖便在沣水村住了下来,专心伺候西瓜和辣椒苗。
他没有选择直接把种子栽进地里,而是先育苗再分栽,这样可以提高幼苗的成活率。
西瓜嫁接就不用想了,那些南瓜比这些西瓜金贵多了。
育苗地里,西瓜苗和辣椒苗长势良好,明天就可以分栽了。李德奖蹲在地上检查辣椒苗长势,马周在一旁汇报工厂的进展:“公子,新工厂的人已经招齐了,等庄户们种完谷子,就可以开工。”
“很好,家具厂的木匠都培训好了吗?”李德奖问道。
马周摇头:“不太好,都是周边的老木匠,不太想流水线作业,说是流水线作业是砸他们的手艺。”
李德奖点了点马周的额头道:“死脑筋呀,让学徒上流水线,流水线出来的家具走的是大众路线,简单大方结实就行,那些老木匠去做高端定制家具。”
马周拱手称是接着道:“公子,早上您睡早觉的时候,沣水县令来工厂询问,问咱们聚集那么多人干嘛?干活的人都是匠户吗?”
“再来就把河间王的印章给他们看,就说奉了河间王的命令。”李德奖想都没想就把李孝恭推到了前面。
“好的公子,明天分栽西瓜和辣椒,公子还看着吗?”
李德奖摇头:“不来了,明天老头子要回京了呀!”
两人说话间,刘老汉快速跑了过来,一见李德奖就哭嚎道:“求公子救救俺家女婿的命呀,老汉俺就剩下这一个女婿了,求公子出手相救呀.....”
李德奖扶起刘老汉问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刘老汉一边哭一边说:“俺女婿收了麦子,以七百文一石的价格卖个的胡老板的粮庄,协议都签了,今天去拿钱,没想到胡老板不认协议,只愿意以十文钱一石的价格给钱,俺女婿只不过争辩了两句,胡老板就把他捆起来,吊起来抽,俺闺女跑了十多里地求老汉帮忙,求公子救救俺女婿。”
太无耻了,你甭管粮食现在啥价,之前签的协议得认呀,这样的无良奸商,天下第一良善的长安四恶必须出面惩治,现在去叫处墨他们已经晚了,李德奖大手一挥吩咐道:“马周,去喊田成集结巡逻队,刘叔,你闺女在哪,让她带路。”
第90章 马踏粮庄,行侠仗义
十几匹快马在道路上激起一阵尘烟,自从上一次铁柱出事后,李德奖就买了十几匹马,省得遇到紧急情况还得用腿跑。
刘老汉骑着马带着他闺女在前面带路,杀到胡家粮庄的时候,官道上挤满了拿着白条要账的百姓。
见十几匹快马急奔而来,百姓慌忙地朝路边躲避,抱着孙子默默流泪的张老栓,连滚带爬滚到了地里,他抬起头正看见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挥舞着马鞭高呼:“直接撞进去!”
为了阻拦闹事的百姓进粮庄,粮庄的胡老板命令家丁,手持棍棒在门口拦着,青衣小帽的家丁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连忙慌乱躲避。
但那还来得及,田成和牛二齐一马当先,直接从混乱的家丁重剑撞了过去,惨叫声,骨骼断裂的喀嚓声不绝于耳。
快马直接冲进院子里,巡逻队的队员都是田成精挑细选的,清一色的二十来岁,上过战场厮杀过的汉子。
众人冲进粮庄对着院子里的家丁就是一阵狂抽,一时间,整座粮庄鸡飞狗跳,重物倒地声,家丁惨叫声,花瓶破碎声,在硕大的粮庄回荡。
刘老汉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婿哭嚎,女儿俨然成了泪人,桩子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鞭痕,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衫。
李德奖怒不可遏,粮店老板实在可恶,不给钱也就算了,还把人打成这样。田成把一个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押到李德奖面前。
中年男人一点都不慌张见到李德奖立即自报家门威胁道:“在下胡玉,少年郎,这可是御史中丞黄中丞的粮庄,你莫要自误。”
李德奖冷笑:“御史中丞五品官,唐律明令禁止五品以上不得经商,你是要举报黄中丞违规经商吗?”
官员经商都是挂着下人的名字,这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放在明面上就成事了。
胡玉语气一滞,但还是恶狠狠地说道:“少年郎,看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现在离开我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莫要给家里惹事。”
李德奖噗嗤一下笑了,老爹明天就回京了,不惹点事,真是浑身难受,他淡淡道:“你硬气的模样,奖爷很欣赏,但是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奖爷不喜欢,在长安只有奖爷威胁别人,哪有别人威胁奖爷的份。”
“田成,二齐!”
“在!”
“大嘴巴子给我抽起来。”
百姓看向李德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惊惧变成了感激,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德奖,李德奖也明白过来,这些百姓希望他能把铜钱给他们要过来。
既然玩就玩个大的,李德奖对着啪啪挨着大嘴巴的胡玉笑道:“胡玉,泱泱大唐,以诚信为本,我得代表百姓和你砍砍价,咱先礼后兵。”
“单方面撕毁协议怎么也得加两成违约金吧,你看这些百姓心惊胆战,吃不好喝不好的,再加两成精神损失费,不过分吧,再加上老百姓看到了你这张丑恶嘴脸,再加一成有碍观瞻费,不会太为难你吧,啊?”
“呜呜呜......”
李德奖拍了拍手笑道:“胡老板敞亮,一口价都没还,田成让二齐抽,你带俩人把铜钱全都搬出来,剩下的维持秩序,给他们排好队!”
百姓们闻言,立刻跪在地上高呼,李德奖立刻闪过身,不接受百姓的跪拜,这闯祸得讲究技巧,功过相抵的祸事正好,闯杀头的祸那就是作死了。
巡逻队员挺着腰板走进人群,认真维护秩序,谁小时候还没个行侠仗义的梦想呢?他们只觉得公子干的这事,真是太爽了!
田成拿着厚厚一叠账本,后面俩人抬着整整一筐铜钱,都是串好的,热心的百姓立刻为李德奖支好了桌子,还贴心地用衣服擦了擦。
马周没来,这事只能李德奖亲自干,所有人的麦子钱全部提高五成,胡老板亲口答应的赔偿。
至于有些百姓想把价格提到最初,李德奖自然拒绝,泱泱大唐以诚信为本,得按合同办呀!
一直忙碌了三点多,百姓的铜钱才发完,但领完钱的百姓徘徊在粮店门口久久不愿离去,李德奖伸着懒腰笑道:“还不赶紧回家把钱交给婆娘?小心婆娘责罚跪蚂蚁。”
“哈哈哈!”百姓被李德奖逗地哈哈大笑,张老栓大着胆子出来道:“公子大恩,老汉铭记在心,敢问公子姓名,俺们回去给公子立生祠。”
李德奖摆手笑道:“名字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叫李德奖,立生祠就不必了,我做的这些事,比起我大哥程处默差远了!”
所有人心中无不惊叹,公子做的事已经是行侠仗义的大事了,比起他的大哥还差的远,那他的大哥程处默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百姓们逐渐散去,但李德奖和程处默的名字已经牢记在他们心里。事情办完了,李德奖让田成把所有的账簿全部收起来带走,万一罪名比较大,老爹的功劳填不上窟窿,这些可是能救命的。
收拾完毕,一群人骑着快马返回沣水村,栓子受伤很重,刘老汉早就找了一辆板车把女婿拉回家了。
李德奖他们走远,家丁才敢上前看自己的东家,胡玉已经昏迷了过去,这些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好半晌,胡玉才苏醒过来,长长出了一口恶气大声吼了一句:“一群畜生呀,轮流抽了老子整整一个半时辰!”
家丁拼命地捋着他的胸口顺气,他开口问道:“咱的钱还有吗?”
“东家,都给百姓发完了,一枚铜板也没留下,还顺走了咱们一辆板车。”
胡玉一口气没跟上,差点又抽过去,这些大部分都是黄中丞的钱呀,如果就这么没了,他还不得杀了自己。
“你们可曾听到他们的名字?”
家丁连忙回答:“来人李德奖,他大哥叫程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