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奖详细地把小麦期货的交易给李世民说了一遍，李世民听了以后似笑非笑道：“咱们赚不了那么多银子。”
“有您在世家还能赖账不行？”李德奖问道。
“你回去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父亲，听听他的意见。”
李德奖虽然疑惑，但还是拱手称是。
这时李世民忽然紧紧盯住了李德奖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李德奖，你的才华比起房玄龄杜如晦不遑多让，你以后想做一个怎样的臣子？莫要给朕说你喜欢清静，不想进朝堂之类的话。”
李德奖被李世民盯得有点发毛，他战战兢兢回答道：“大...大丈夫忠君爱国，微臣想坐一个纯臣，不做无畏争执的纯臣，微臣还有一个想法，说出来陛下不要怪罪。”
“但讲无妨。”
“陛下之所以觉得微臣特殊，是因为微臣曾受神人点化，脑袋里面有大唐没有的知识，只要微臣把脑袋里的知识教给天下人，陛下就不会觉的微臣特殊了。”
“你愿意？”李世民诧异，在这个时代，知识都是传于子孙，不外传的。
“在微臣看来，隐居南山，教几个弟子逍遥度日的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我要把神人传给我的学问传的满大唐都知晓，当然了，得给钱。”
李世民脸一黑：“你这孽障，清清白白的学问，硬往钱财上拉扯，把你家的脸都丢尽了。”
“陛下，没有钱怎么给先生发薪俸？没有钱怎么买桌椅板凳？没有钱怎么给学生印书？”
“滚滚滚，赶紧给朕滚蛋，张口钱，闭口钱，看见你就来气，这事你自己想办法，朕不管。”
第103章 李靖的政治智慧
李德奖出了御书房，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刚刚皇帝的眼神太吓人了，就像被一只下山猛虎盯上了一样，武松来了也得跪下喊爸爸。
感觉劫后余生的李德奖长长出了一口气，驻足看了一眼巍峨的太极宫，心里想着，应该是过关了吧。
不过这地方太吓人了，以后能不来就不来吧。
二黑一直在宫门外等候，李德奖坐上马车回到家，天已经擦黑，家里有些跛脚的刘管家正在门口等待，见李德奖回来，立刻把他领进了李靖的书房。
进了书房，李德奖把事情的始末、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和皇帝的对话原原本本地给李靖说了一遍。
李靖听的眼睛异色连连，他没想到只会惹祸的小儿子变化这么大，一年内做了那么多大事，他不由好奇想问，李德奖只能以河间王那一套夜梦神农的法子糊弄李靖。
李靖没有接着细问李德奖到底是从哪学来的知识，他仔细回味着李德奖和皇帝的对话，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陛下说的是赚不了那么多银子，而不是赚不到银子对吧？”
“嗯！”李德奖点头。
“陛下这是在保护你呀！”
“保护我？有陛下、父亲和几位叔伯护着，世家还敢动我？”李德奖不相信。
李靖捋着短髯笑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是在军中，世家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刀在咱们手里，但在长安，有是另一个规则了，如果崔、王、卢、郑会联手做局对付你，到时候陛下会很难办。”
“爹，您说想怎么办？”
“适当让步，两成的定金退他们一半，爹让刘樵去和他们去谈，二郎，这和打仗一个道理，先退让，让敌人放松警惕，而后狠狠割一块肉下来。”
李靖接着幽幽说道：“二郎啊，世家的力量不仅在朝堂，还在乡野，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
李德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明白父亲的说的什么，无非就是和解，但暂时和解还有什么意义吗？
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即便自己把他们的定金全都退还，他们也不会就此住手，大唐的市场就这么大，短时间内又不可能把市场做大，还是会接着对上。
李德奖的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无论是商场，还是朝堂，得寸进尺视为常事，你只要松一点口子，他们就能给你豁成大洞，不把你吞下去，是不会罢休的。
李德奖一字一顿道：“父亲，儿子不会退让一点，要么他们拿着钱把麦子拉回去，要么他们把抵押物拿回去，定金不退。”
李靖愣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呢？和世家讲和有什么不好？”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父亲，儿子早晚要和世家一战，我干嘛还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李靖接着劝道：“二郎，为父能看出来，皇帝也在想尽办法削弱世家，你这样做，就和世家没有了任何缓和的余地，彻底和皇帝绑在了一起，咱们置身事外不好吗？”
李德奖忽然明白了历史上李靖晚年会那么惨了，大门都不敢出，就是因为他遇到事情总想着置身事外，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他两不相帮，置身事外，现在已经看出来皇帝想要削弱世家，而自己又拿住了世家的痛脚，他就想和世家讲和，分一部分钱给皇帝，把皇帝安抚好，太天真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骑墙是一种政治智慧，但总骑墙就会被人认为首鼠两端了，李世民能够容忍到李靖寿终正寝，心胸也是够宽广的。
李德奖斩钉截铁道：“父亲，玄武门之变，您两不相帮，陛下已经对你心存芥蒂，这么好的机会您不表现表现吗？”
“首鼠两端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吧，我可是要娶公主的。”
被自己的儿子当面指着鼻子说首鼠两端，李靖的脸黑得像锅底，抬起大脚就要踹李德奖，但又收了回去：“好吧，人常说幼年从父，老年从子，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你刚刚说你要娶公主？相中哪个公主了，为父去求皇帝。”
李德奖嘿嘿一笑道：“这事儿您不用管，儿子心里有数。”
李靖笑骂着说：“臭小子，真是长大了呀，还有一事陛下想让为父担任尚书右仆射，你以为如何？”
尚书右仆射，那可是副宰相呀，李德奖自然鼎力支持：“自然得干了，爹在朝堂上顶着，儿子好办事呀！”
“糊涂！”李靖怒斥道：“你已经入了陛下的眼，首先陛下就不会容忍咱们父子同朝为官的，还有你在外做事，为父在朝堂，肯定会成为他们攻讦的对象，对你做事也有影响。”
“那好吧！”
李靖舒展了一下腰身说道：“行了，去吃饭，你娘亲估计已经等急了。”
......
亥时初（九点多），皇宫静悄悄的。
甘露殿内，长孙依偎在李世民的怀里轻声问道：“二郎，要不要赐婚襄城李德奖？”
李世民下巴抵在长孙头上说道：“再看看。”
长孙忽然坐起说：“二郎，还等什么，这么好的驸马可不好找。”
李世民重新把长孙搂入怀里说：“李德奖的才华，朕岂会不知？朕是担心，他会不会和他父亲一样？”
长孙与李世民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十几年，早就相知甚深，李世民这是记着玄武门之变李靖两不相帮，冷眼旁观的事呢。
现在是担心李德奖会像李靖那样，一牵扯争斗纠纷就冷眼旁观，置身事外。
她笑着说：“二郎多虑了，李德奖娶了襄城，就是咱们的女婿，他想置身事外，旁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皇后说的极是，不想了，睡觉。”
翻身，呀呼！
......
深夜，李德奖忽然从沉睡中惊醒过来：“坏了，上当了，爹退下，我上去，我不就成狗了吗？”
第104章 世家认输，大赚一百六十万两
翌日，大唐交易所挂出了告示。
“小麦期货即日起开始交割，请购买小麦的期货的客户，交齐尾款接收小麦！”
西市交易所的告示有点不一样，加了一句，请到大唐交易所交齐尾款，接收小麦。
消息很快传遍了西市，还在坚挺的散户聚集在交易所门前，等着世家主力的消息。
崔家别院，郑经、卢潇、王轩和崔文齐聚一堂，他们都是得到自家掌柜的消息之后，赶过来的。
郑经恼怒异常：“好胆，他就不怕彻底得罪我们吗？”
王轩苦笑道：“咱们昨天搅和了李靖的庆功宴，他岂会这么轻易饶过我们。”
卢潇扶着额头道：“李靖是出了名不惹是非，这次怎么.....”
“肯定是李德奖干的。”郑经笃定道。
崔文敲了敲桌子道：“诸位兄长别吵了，先想办法怎么应对吧。”
“还能怎么办？给钱收小麦，还能少赔一点。”郑经瞪着眼睛说道。
“老郑，怎么算的账，咱们如果现在收手，一石小麦赔二百文，如果把钱给了，一石小麦赔九百多文，赔的更多，给钱？还有把小麦收了，咱们七百万石小麦放哪？”
王轩叹了一口气道：“要不咱们去找李德奖谈谈？”
“没用，大唐交易所贴告示的时候，周师爷就找了张未明，张未明的意思很明确，不谈，按协议走。”崔文的心在滴血，他们三家买了三百万石粮食，平均一家二十万两，而他一家就买了四百万石，定金足足八十万两银子。
崔盈搞铜钱赔了七十多万两银子，他赔的比崔盈还多，不知道会受到家族什么责难。
他现在忽然明白，崔盈在赔钱之后，天天买醉，什么都不干了，他现在好像也什么都干不了。
“那咱们怎么办？”郑经一摊手。
崔文捶着胸口道：“认输吧，把抵押物要回来，赶紧筹集银子收购粮食。”
“哎，只能如此了！”众人叹息。
......
太极殿，李世民正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商量把沣水县做为试点的事情，当然摊丁入亩的事情李世民没有和他们说，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从小太监那里得到大唐交易所消息的王德，小声的把交易所挂出来的告示告诉了李世民。
得到消息的李世民，心中欢喜无比，李德奖这么干，完全得罪了世家，就只能无条件倒向他。
李世民笑道：“李德奖就是李哪吒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杜如晦拱手道：“这事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却是如此，李德奖还救了微臣一条老命，微臣想着找个日子登门感谢。”
“一个小辈，克明不必如此。”李世民接着道：“李德奖受高人指点，得了一些学问，朕已命他建了学堂，爱卿可把儿子送过去入学。”
三人的眼睛同时一亮，无论是以工代赈，还是神药青霉素，足以证明李德奖的本事，如果儿子能学到李德奖一成本事，这辈子受益不尽。
三人同时起身躬身行礼：“皇上圣明。”
“好了，朕说的那几件事情，早日安排下去吧！”
“诺！”
......
周师爷和黑痣都被割了的方掌柜来到了大唐交易所，所有的散户都围了上去，两人推开人群来到柜台，拿出厚厚一叠小麦期货协议对张未明说：“协议取消，我们把抵押物拿走。”
散户们顿时一片哗然，他们不敢相信不可一世的世家都认输了，没有任何手段，老老实实按照协议办事。
寄托于世家和大唐交易所讨价还价，能带着他们少赔一点的散户一脸灰败之色，一时间痛苦的哭嚎声充斥了整个大唐交易所。
方掌柜签字的手都在颤抖，本以为靠着小麦期货翻身的他，彻底被打入了深渊，不仅儿子出仕没希望了，他还被撸去了大掌柜的身份，成为了最低级的伙计。
张未明心里乐开了花，前几个月逼得他差点家破人亡的世家，如今败在了他的面前，他心里对李德奖的敬佩不由多了几分。
不过张未明的表情依旧严肃，认认真真为周师爷和方掌柜办着手续，归还抵押的房契地契，没有出言嘲讽。
公子说过，无论何时都要尊重自己的对手，哪怕你的对手已经一败涂地。
办完了所有的手续，抵押物归还，一百四十万两银子彻底归了李德奖。
“两位慢走，小店马上推出小米期货，还请两位多多捧场。”
快要走出大唐交易所的两人，听到张未明的话，齐齐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散户们见大势已去，哭嚎了一会后，开始拿着手里的小麦期货协议走向柜台，排着队开始拿回抵押物。
张未明把活交给伙计，拿着世家的协议来到后院。脸色还有点苍白的陆桥一和李德奖一人一张躺椅在阴凉下悠哉悠哉。
张未明走到李德奖身边轻声说道：“公子，世家的协议都取消了。”
李德奖睁开眼睛道：“干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