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单膝跪地，抱拳道：“高飞愿为公子效命，但小人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
“小人收养了十七个孩子，还请公子给他们一条活路。”
李德奖微微点头，能够收养孩子足以证明此人心性不坏，他拍着高飞的肩膀说道：“我需要你潜入一座守备森严的庄园打探情况，如果你办的了，你还有那些孩子我包圆了，如果办不成，那不好意思，我不养废物。”
高飞面色激动，李德奖的本事他早就听牛二齐说过，如果他那些好友的孩子，能够得到李德奖的照拂，他也能和死去好友交代了。
“公子放心，别说一间庄园，就是皇宫，属下进去逛一圈。”
事不宜迟，高飞赶着马车一路朝沣水县奔去，为何不让二黑赶？原因无他，特么二黑不认识路。
沣水县连个城墙都没有，马车一路赶到沣水县衙，进县城的时候，李德奖上手赶的车，高飞跳下车一溜烟就没了踪迹。
把马车交给衙役，李德奖带着二黑回到小院子，刚进堂屋，高飞就从屋顶一跃而下，真真的没有任何声响，这功夫，得赏。
在堂屋里和马周说话的牛二齐，连忙抱住高飞，低声说着：“兄弟，在牢里受苦了。”
高飞嘿嘿一笑：“劳齐哥挂念，兄弟只是在牢里睡了几天，没受刑。”
李德奖坐到椅子上说：“别废话了，你俩有没有什么计划？”
牛二齐抱拳道：“公子，我先带高飞去冯家大院和黄三那里探探情况，下半夜动手。”
“那行，马周你去让厨房做几个菜，你们吃完了饭再走。”
高飞说道：“不用了公子，我和齐哥在外边吃，省得暴露，您就等着瞧好吧。”
两人走的悄无声息，马周吩咐厨房送来了饭菜，三个人边吃边聊，李德奖问道：“今天去赌街怎么样？”
马周摇了摇头：“不太好，我和韩森守的地方还好，其他不良人就不行了，人在门口守着，里面该赌钱赌钱，我们一过去，不良人就给他们通风报信，立刻就会把赌具收起来。”
李德奖敲着桌面说：“明天接着去，反正这些不良人，闲着也是闲着，只要高飞能够找出过硬的证据，咱们直接灭了他们。”
“公子，没有兵部文书就调兵可是大罪。”马周一愣。
“一个地痞流氓和一个贪官污吏，他们配调兵吗？处默他们就够了。”
第122章 魇镇
魏国公府，裴寂百无聊赖地放下了书籍，自从李世民登基以后，他这个右仆射基本被闲置了，朝廷的政务大多都是房玄龄和杜如晦处理，也只有大朝会的时候，他才能说上一两句话。
裴寂放下书，一直在旁边伺候的管家立刻把玉匣放在他的面前，打开玉匣，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药丸躺在匣底，一股清香的气味散发开来。
裴寂拈起药丸，放在鼻子下面陶醉地闻了一闻，精神为之一振，旋即药丸塞进嘴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咽了下去。
“许管家，纯红丹还有几丸？”裴寂淡淡问道。
徐管家连忙回道：“还有一丸，小人已经派人去黄三那里去催了。”
裴寂点点头又嘱咐道：“告诉黄三，元性纯红丹可不能断了，这一段时间，老夫觉得身轻体健了不少。”
“小人明天再派人去催。”
“法雅在黄三那里可算老实？”裴寂又问道。
“黄三禀告说，法雅没出过门，整天饮酒作乐，只不过每次饮酒都有狂悖之言，还说老爷有天命....”
裴寂浑浊的老眼陡然闪过一丝杀意：“告诉黄三，让他警告法雅不要再胡言乱语，实在不行，暗地里杀了。”
说话间一抹砣红出现在裴寂的脸上，他站起身子，管家识趣地退出房间关紧了房门，裴寂晃晃悠悠掀开床前的纱幔，一位媚态横生女人现入眼帘。
鸡叫头遍，干完活的牛二齐和高飞回到县衙，李德奖和马周听到两人开门的动静，睁开了眼睛，起身，点亮了油灯。
现在是紧要时期，昨天晚上李德奖和马周就睡在一个屋里，二黑去了马周的院子。
“怎么样？”
高齐从怀里掏出一只木匣子、几张书信和一枚红色的丹药放在桌上说道：“公子，探清楚了，黄三绑架少女，是为了收集少女的经血为魏国公炼丹。”
牛二齐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道：“这些人太没有人性了，那些姑娘只不过十二三岁，就被喂了催经的药物，而且只能吃花蕊喝露水。”
李德奖把红色丹药放在手心，入手沉甸甸的，快赶上铁蛋重了，丹药在油灯下红光流转，光泽犹如红釉，捏了捏发现有点软，这玩意是用铅练的。
在大唐所有的丹药基本都是铅丸子，不过用处女经血炼丹还是头一次听说，李德奖仔细回想，忽然想到后世有一个著名皇帝曾经干过这事，那就是明朝的嘉靖皇帝。
李德奖猛然把红丸扔在桌子上，那些少女何错之有，竟要遭这种罪，他没有体会过每天只吃花蕊和露水什么感觉，但从史书上宫女忍无可忍，要铤而走险勒死嘉靖的记载，就可以看出，这种行为无疑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酷刑。
他强忍着怒意开始翻看书信，这些都是魏国公府写给黄三的，里面的内容很劲爆，但大概率不是裴寂亲笔写的，没什么用。
翻着翻着，李德奖忽然停了下来，面前这张信笺上只写了一句话。
法雅大师小住几日，务必好生招待，信笺的下方还印着裴寂的私章。
李德奖立刻把这张信笺抽了出来，交给马周，他同样眼睛一亮，有了这张信笺，裴寂和黄三有联系，即便他们灭了黄三，那个老家伙绝不敢在朝堂上提及此事。
李德奖的目光落在上锁的小木匣子问道：“这匣子是什么东西？”
高飞回道：“黄三院子里住了一个花和尚，和尚床底下有一个大箱子，箱子里面全是这玩意，我就带回来一个。”
“现在能不能开？”
“简单！”高飞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铁片，塞进锁眼里，捣鼓了两下锁便开了。
高飞打开匣子，李德奖看到里面扎满针的小人，立时失声喊道：“魇镇！”
巫蛊一直是朝廷严厉禁止的，唐律中子女对长辈实施魇镇，女婢对家主实施魇镇，直接问斩。
魇镇在唐律中是‘十恶’之‘不道’的罪行，遇赦不赦。
李德奖伸手把小人拿了出来，翻到背面，上面赫然写着长孙无垢的名字，以及她的生辰八字。
“可恶！”长孙皇后可是自己的准丈母娘，现在竟然有人扎个小人诅咒她，李德奖再也忍不住了：“二齐，你现在拿上小人，骑上快马，立刻回沣水村找李君羡，让他带领巡逻队和学校的学生立即赶来沣水县，抄家杀人。”
“高飞，你去盯好了黄三，一定要第一时间保存好证据，不要让他们破坏了。”
“马周，你去喊韩森，记住让他束甲！”
接连三道命令下发，李德奖的杀意已经到了极致，牛二齐把小人收进匣子，三人齐齐拱了拱手，便推门而去。
他们心里都清楚诅咒帝后乃是抄家灭族的死罪，黄三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至于冯忠文，哼哼，经常出入黄三的庄园，那就是死罪。
......
天色微亮，法雅推开怀里的曼妙女人，穿上衣服，披上袈裟，开始了一天的早课。
念完了经，像往常一样，他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开始清点里面的小匣子，清点了一遍，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少了一个？
他毫无形象地坐到地上，又仔仔细细数了一遍，昨天晚上还有二十七个匣子，一个晚上怎么就少了一个。
他钻进床底仔细摸了一遍，除了尘土什么都没有，法雅冷汗直流，良久之后，他把箱子塞回床底，疯一般跑了出去。
“三爷，三爷，大事不好了。”法雅气喘吁吁。
黄三正在吃早饭，看到灰头土脸的法雅，有些不悦的问道：“什么事？”
“我的东西被人偷了。”法雅语气急促。
黄三依旧淡定：“少了什么东西告诉管家，让他给你去买。”
“不一样，被人偷的是魇镇！”法雅已经有了哭腔，那东西如果流传出去，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魇镇？谁的魇镇？”黄三把碗顿在桌上，厉声问道。
“皇家的！”
第123章 铤而走险的黄三
黄三现在真想一刀把法雅杀了，你搞什么不好非得搞魇镇，诅咒帝王那可是灭九族的，三司会审都不用审，直接拉出去砍头的那种。
黄三一脚把法雅踹倒在地怒声骂道：“你这是要害死裴公呀！”
法雅现在哪还有一点高僧的风范，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喃喃自语：“现在可怎么办？”
黄三厌恶得看了一眼法雅，坐回座位上，端起碗，对旁边人吩咐道：“去喊蒋师傅过来。”
没过多久，独臂剑客匆匆赶了过来：“三爷，您找我？”
“法雅大师说他那里遭贼了，麻烦蒋师傅去看一看。”
独臂剑客转身走了出去，法雅问道：“三爷，他能查出来线索吗？”
“蒋安世师傅曾是关中有名的游侠，一身本领出神入化，他如果看不出什么，那就真是你记错了！”
一炷香的功夫，蒋安市折返回来对黄三道：“三爷，确实遭了贼，用的迷香，从痕迹上看是个老手，您最好也检查下您的卧房。”
听到这话黄三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走进卧室，拉开床上的暗格，他僵立当场，如遭雷殛。
他藏的那些书信全没了，暗格里面空空如也！
他慢慢坐到床上，努力忖量到底是谁来偷这些东西，一幅幅面孔在脑海里轮番划过，最终定格在李德奖身上。
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有能力，也有动机，黄三豁然站起，心里已经下了决定，走到大厅中对蒋安世说：“蒋师傅，集合人去县衙杀李德奖，带上劲弩！”
“杀李德奖？”法雅尖叫道：“三爷，你疯了，李德奖可是李靖的儿子，朝廷命官，咱们杀了他，皇帝不会放过我们的。”
黄三抓住法雅的脖领，把他提溜起来冷声说道：“不杀他，皇帝也不会放过咱们，尤其是你，诅咒帝王，要被活活烧死的你知道吗？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跟我一起去杀人。”
法雅连滚带爬的走了，蒋安世问道：“三爷，咱们把法雅交出去岂不是更好？”
黄三叹息道：“我和裴公的书信被偷了，里面有一张裴公让我收留法雅的信，裴公的亲笔，还有私印。”
“如果皇帝同时看到魇镇和书信，结果会怎么样，不用我多说吧！”
“我死了不打紧，妻儿老母全在河东郡，裴公活着，他们才能活，蒋师傅，我只能杀了李德奖，销毁证据，然后自尽才能保全裴公，保全妻儿老母。”
蒋安市用左手捶了捶胸口道：“三爷放心，我带着弟兄们一定把李德奖的人头提回来。”
黄三拍了拍蒋安市的肩膀说道：“咱们一起去，杀了李德奖，咱们两清，你就远走高飞。”
......
天已经大亮，沣水县的商户陆续开门，商户们走进早餐店，要一碗清粥、两块蒸饼再加上一碟小咸菜，刚坐下正准备吃，就看见在外边吃饭的人，端着碗就跑进了屋里，连蒸饼都不要了。
早餐店的老板伸头向外看了一眼，就像见了鬼一样，连忙招呼相熟的人一起搬门板，把门赶紧关上，窗户关得只剩下一条缝。
所有人都挤在窗户前向外看，只见一百多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横刀抗在肩上，不少人手里还提溜着强弩，正往这边走来。
“这是谁又得罪了猛虎帮？”
“对方肯定也是个硬茬子，若不然猛虎帮怎么会都上阵。”
“咦，看他们的方向好像是奔着县衙去的。”
“好像真的是，他们不会这么大胆吧！”
“这新来的县令上任也不去拜会黄三爷，这下招来杀身之祸了吧！”
刚刚开门的商户，以最快的速度又关上了大门，所有人都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嚣张至极的猛虎帮，纷纷猜测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县衙里，李德奖、马周、韩森还有他两个弟兄正焦急等待牛二齐带人赶回来，这时高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小公爷赶紧走，黄三要杀你。”
“好胆！”李德奖拍着桌子猛然站起，这黄三反应够快的呀，这才多大会，就发现了东西被盗：“他们有多少人？”
“估摸着得有百十号人，他们人手一把横刀，还有数十张强弩。”
“黄三这是要鱼死网破了呀，公子，韩县尉，咱们从后门悄悄溜走，和牛二齐汇合之后再杀回来。”马周提议道。
韩森立刻否决了马周的提议：“不行，咱们都走，他们肯定会追，他们手里有强弩，咱们跑不了，小公爷，您和马周先走，我和两位弟兄先拖住他们，等您回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