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一次作战中心里的亮点永远是敌人吧……不,不该这么想,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当吟儿握剑握到麻木还没有落败,多亏了断絮剑莫非还在身边,渐渐地她和他已轮换了角色,由他主攻而她来防御。形势,并不独独倾向于轩辕九烨!
白氏长庆集的另一种风格,复仇,不懈,洞悉世事,剑破天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因为执着,所以攀越。轩辕九烨,一时之间并不能突破断絮惜音的重重封锁……
“说是激中稳进,明显还不够稳定。”轩辕冷静地接受着莫非挑战,已不像之前那般怠慢,说话口吻,不似敌人而像前辈。他说得不错,莫非有心结揉在剑意里,断絮剑当然有亟待摒弃的意
念和足够提升的空间,激越有余,稳定不足。
激,所以尚闻断絮剑与饮恨刀同气连枝的金戈铁马事,还多一丝突飞猛进意。狠,进攻纯粹,一切无谓的都碎成片段不要。准,只叹如、玉斧削方壶!
轩辕九烨的评价,却当真切中肯綮,不稳,说的不是剑招,是行剑主人的气息和力。不稳,是因为不够心静。淡定,莫非曾经引以为傲的优点,物我两忘,他比胜南还早了好几年,现在、却
为何达不到……
“灵魂与现实相离,精神与刀剑相通”,世间做到的不会有几个,可是,能做到的胜南和莫非,竟都有心魔难平。如果是胜南的心魔,吟儿还可能去战胜,但莫非的心魔是黄鹤去,她实在不
知症结如何消除,当此刻凡事都只能靠莫非自己,胜负也就不掌握在吟儿和轩辕任何一方手里而根本就在断絮剑!
此刻,已经无暇去看厉风行和楚风流的战事如何,也无力抽身去关心越风战力是不是可以恢复,她和莫非必须集中注意并坚定意志,赢这最后一战而非平局。
“凡将举事,必先平意清神,神清意平,物乃可正……”忽然间,莫非喃喃自语,反复数次。
吟儿诧异地听他暗念,心知如果莫非失去心境,所谓断絮根本是空谈,而他平心静气的方法到挺特别,在背诵着什么吗,也不知是他自己摸索的方法还是心法里提示过。
“陇西之游,愈躁愈沉……”说来也怪,莫非很快就沉淀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气息逐步均匀,似乎真的将周围一切架空,也将心魔抽离。潜意识里,他的剑法里其实塞满了他父亲曾经也不弃
过的追逐,这一刻,就先将他父亲的蜕变遗忘……
吟儿惊叹不已,真的很佩服莫非,到达虚静只需这么短的时间,入境前后,可以判若两人。难怪连司马黛蓝私下总说,这位莫将军战场上和生活里要割作两个人看待,甚至这两个人相反,生
活里平易近人略带些诙谐,战场上却沉着镇定有时严肃,听上去这个人两面分裂,其实全都归结于他那群的自控本事!
断絮剑激中稳进的实力,毋庸置疑也是剑中一奇。此情此境,轩辕九烨毫无胜算,吟儿审时度势,不禁一笑。当惜音剑愈加地游刃有余,这一度的以一敌二,轩辕显然更加吃力。不刻,城楼
一带已完全由联盟所控,轩辕九烨妄想再能操纵机关杀人,怎不教人暗自称快!——能将轩辕九烨打退,对联盟而言已经是个空前的胜利,可惜,这个敌人他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他们只能一
步一步地削弱他,而不能将他一步攻占,真是既欣慰也遗憾。
“天骄大人1楚风流被厉风行击退至体力耗损的轩辕身边,深感抗金联盟这仅剩的二十余人意志顽强,不易对付,甚至可以说,穷途末路,哀兵必胜。
“好毒辣的一掌1楚风流知轩辕受伤是厉风行所致,冷冷看向对面一直不愿松懈的吟儿、莫非、风行三人。这里只有她能看出轩辕的战力究竟被折损到什么地步,却显然不能透露给对手,
因此只能敛起惊诧,他们这位天骄大人,甚少伤到这般重。
“这是我抗金联盟和你们金北的礼尚往来!”吟儿不客气地看着她,丢给她一句。楚风流忽而一怔,不会想不到她对阡的种种作为。也真是巧,双方主帅,竟遭遇一致。
对峙时,凶险尚未落幕。
敌我交锋之际,天地间不改狂风肆虐,近处龙吟振聋聩,四面毒流蓄势再,形势紧迫,非从城楼即刻逃生不可。
轩辕的脸上依旧是平静的微笑:“想逃生么?却不知这城楼的迷宫,谁给你们引路?”
“除非你们有这个胆量和我们一起死在城门口,否则,你们不就是我们最好的引路人?”吟儿冷冷回应,轩辕和楚风流等人,一定知道迷宫的路怎么走,紧追着他们就是了。
当骇浪再度侵袭,也只有轩辕、风流、吟儿、越风等领能面不改色,明知死神离此不远、即刻擦肩。
“果然是林阡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沉默片刻,楚风流笑着多看了吟儿一眼,转头向麾下将领号施令:“那就告诉他们,这迷宫该怎么走!”话音刚落,楚风流与轩辕九烨已立即跃上城楼。
罗洌率众紧随其后,联盟诸将,又岂容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青龙之危翻天覆地迫在眉睫,诸将当即也追击而去齐上城楼,说来也险,双方刚刚停止交战跃入楼上迷宫,脚下城池已被又一波
骇浪淹没,只一瞥,隐约见城下浪潮泛绿,也知其中不止一种毒液,恐怕大多还霉臭,想到几乎就被此淹没,不禁一阵作呕。
却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待一抵达眼前迷宫,方知从一个生死边缘逃开的代价,就是把自己亲手送给另一个鬼门关——
难怪楚风流要令他们难以理解地留一句“告诉他们,这迷宫该怎么走1,只因为,这楚风流麾下的数十将领,一入迷宫立即自行疏散,一人走了一条岔道!迷宫里可有这么多条岔道?有,
且绰绰有余!
应了轩辕九烨适才那句叹息,想不到,城楼竟是雄关!就这么缓得一缓,没有人知道他们该跟着谁走,罗洌那一干人等,已经尽数逃离,也许不是逃离,是闪避,躲在了暗处,等着对他们袭
击……
“这位楚将军的麾下,到也真是训练有素,一支劲旅。”厉风行轻赞。
“她在金北有另一方势力名为绝杀,柳峻的捞月教也要忌她三分。”莫非说。
吟儿原先想与文暄商议,这座迷宫该如何择路,忽然止住,都忘了,军师不在,适才的那个人,是轩辕九烨……心一寒,又不能在麾下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沉默掩饰。
“看来又要走很久了,众位有没有信心出去?”厉风行转过头来,问着适才他引领对抗楚风流的这群临时麾下。
“自然有1二十人,不是拼凑的四路军队,也不是先前那种鱼龙混杂,这死门中接二连三的考验和战役,权当帮他们在积攒实力。
“那我们、就先选这条路?”厉风行提议,吟儿点头应允,厉风行正欲先行,言路中忽道:“等等厉少侠,适才那个金人是压低了重心过去的。说明这上面一定有机关。”好一个观察细致的
言路中。
“那便试一试,扔些东西过去,有没有机关陷阱。”殷柔解开佩剑试着探过去。果不其然,那佩剑刚刚伸过去,蓦然两侧巨石一合,只听一声震响,那巨石之间,剑被撞得粉碎,惟余石下部
位安全,难怪那人压低了重心过去。
“长得这么奇特明显,肯定是机关陷阱埃”莫非面带笑容上前去拍拍那嶙峋怪石,殷柔立即将他的手一把推开,莫非适才摸过的岩石上方,陡然凸出一针,针尖黑显是剧毒无疑。
“莫少侠,厉少侠,看来突破这里,你们得跟着我们走。”殷柔一笑,“这样的机关,总是会袭击轻视它们的人。”
“不错,盟主,你与副帮主也在我们之后再走,迷宫我言路中以前见过不少,总有相通之处。”言路中在这里年纪最大,阅历显然也最多。
吟儿看麾下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一笑而退至越风身旁,低声道:“我到忘了,虽然很多人不在这里,可是又有很多新人可以掘,越到这个关头,每个人的潜能就越会爆。”
往前看,前面有无穷凶险,犬牙交错的岩石缝隙,还潜藏有不少的机关或毒虫吧,每一处,都必须用所有人的智力、胆量和心态来排除……
但因这无限潜能,有终点,就绝对可以抵达。
百折千回,依稀已经能够听见联盟在城门外的声音,循声找过去,却又仿佛越离越远。片刻之后,仍然忽近忽远,隐隐约约。
时间,应该是子时之后,而方位,无人可知方位。
“还是幻境作祟,他们的声音,时而在我们之前,时而会转到我们之后。明显是为了迷惑我们。”莫非说。
“越风,你的手还好么?”吟儿看越风面色苍白、难掩痛苦,知此刻他能提鞭却未必能杀敌。这冰冻之伤,本该是她受的。
“不碍事,最多也是不能再用抚今鞭。”他一笑。他不在乎,可是他们都在意。
“收回你适才的话,越风。”吟儿噙泪,严肃地说,“为了这里为你拼命的小秦淮,为了还在淮南等着你的李君前,还有为了你曾经给我还有林阡的承诺。”愿助君,扫天下……为什么此刻
,越风他却没有答话……
“有人……”厉风行忽然听出异动,吟儿心一紧,手已触及惜音剑。
第360章 挽天河,洗膏血14阵容
阴霾散尽,视野清晰,象外垂星汉,图中落江山。
骇浪雄关渐离渐远,终成生命里一瞬一隅,曾经的主角,如今的过客。看熔窟、夺魂柩于废墟间布列如沙,已回忆不出其曾经浩瀚、一度壮观——它们的缩小,只因心正在变大。回归战场,
心自然变大!
天地之间,浮云疾销、溃不成军,指引着幻境诸将,抵达琴箫最早的方向。千军万马,吹角连营,在这里毫不拥挤,各自都有一席之地。战场仍然空旷着,似乎还在等待更大的气势,迎接更
充实的兵力。边荒的一望无涯和空虚寂寞,证明它也生来就是战场,他们,自然不能浪费这里!戎旅,非塞垣何地?!
最终对决,龙盘虎踞,兵种繁复,层层布设,论此阵势,是真正的两国之间。文暄叹,南宋那只知内重外轻的朝廷,本该场场战事皆如此役,寻常在内,精锐在外,方能抵得了金军铁骑!
再一度驰骋疆场,情不自禁要忽略了个人意念。这里不可能再有匹夫之勇,惟余行列,惟余集群,惟余纵与横,远与近,进与退!
女真重骑兵,从来不肯迂回,正面突击,强悍而威武,锐利更霸道。战术到了小王爷完颜君隐手上,则威力愈劲猛,决战之第一将帅,他严酷调度着他所拥有的一切劲锐,眉宇间存在着的,
既是皇家气派,也有大将风度,这一番猛然而毒辣的骑兵袭击,给战场以风沙封锁,烟尘覆盖。若不是联盟中人人都可谓身经百战,恐怕早就被冲击得一片混乱!
作战霸气如小王爷,难怪他排行最幼却是被最寄予厚望,较之部下陈铸,明显攻势要决绝凶悍得多,更令人赞叹的是,其骑兵不仅冲击有势、配合有道,似乎还有古车悬之精髓,既富十足战
斗力,又有内在策略暗藏,怎不教人心惊,小王爷真是可怕,作战堪称跋扈!
铁骑猖獗压境,眼前情景,像不像历史在延续?
祖辈的南渡之耻,父辈的北伐之憾,一时全上心头:绝不能给历史一丝重演的机会。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
有联盟之无畏胆气,又何惧金军这狂妄作为,斗志满怀,豪情填膺,十年磨一剑,则,七十年磨一战!
风云错,天山乱。
此刻,最瞩目的不再是主将之刀剑鞭针掌,而是兵士之戈戟矛弩枪。纵目远观,可见诸多兵种,阵容空前。联盟兵力各自组合、单一集群、有序轮换、多面打击,整体阵势,深得疏阵、玄襄
之高妙。敌军至而联盟散,敌军过则联盟聚,仿佛是欲擒故纵,又恰如诱敌深入,再分而歼之,把所有来犯者强行瓜分,不妥协者则立即驱逐!
“这样的阵法,单骑突阵等同赴死,便教他金人铁骑联手来犯,也一样会削弱崩溃。”为什么一句振奋人心的话,偏偏他要说得这样从容?当阡的声音又辗转耳畔,什么喧嚣纷扰,抑或壮烈
磅礴,吟儿立刻就置身事外:“嗯,你这阵法吃人的方式,挺像我说的那恐怖食人蘑菇坑的,你的灵感,应该是来自于那里吧?”
“你、你在、说什么?”阡一怔,明显听不懂这个人的怪话,明明这沿袭自玄襄阵啊……再看吟儿认真的表情,真是验证了那一句:任何精品,外行一看就毁。
然而此刻心情开阔的阡,没有必要去深究吟儿的话,所以继续微笑着对她讲:“吟儿,这是我和你的联盟,至今为止最好的阵容,这一次,真的已经牢不可破。”胜局已定,即便是作战屈一
指的小王爷,也再难为南北前十挽狂澜。
阡带赞许之意体会着这一刻属于联盟整体的辉煌无双,他给联盟的承诺,一年之内,牢不可破,终于实现。
“我和你,最好的阵容。”吟儿在心里暗暗满足。最好的阵容,他和她。
滚滚乱世,心有阡则静。
这一生绚烂如斯。
庆元五年二月十三。
子时之后,寅时之前。
当防线崩溃瓦解,魔门弃甲曳兵,金人仓惶逃逸,唯邪后掩护魔王下落不明,大殿之内空无一人保卫,联盟解救黔西被掳掠少女百余,收服慕二麾下归降三千。黔西群盗之乱,历时将近五月
,最终悉数平定。拓荒之役,完美结局。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
一杯未尽银阙涌,乱云脱坏如崩涛。
触景伤情,轩辕不禁叹息,这一战,“明月”“群山”皆有所指,而金北,充其量只是诗中“乱云”而已。
“他们……羽翼丰满了……”薛焕淡淡的口吻。
“掩月刀之旷张宣畅,断絮剑之激中稳进,抚今鞭之自由壮阔,潺丝剑之清新素雅,覆骨金针之高深,紫电青霜剑之迅捷,还有那厉风行风电之掌,凤箫吟剑之灵幻……已经足够把徐辕阵法
填满……”轩辕叹惋着,徐辕阵中,原本便有寒泽叶鞭法之典雅远奥,百里笙大刀之痛快激昂,穆子滕枪法之出神入化,洪瀚抒双钩之热烈霸气,宋恒玉龙剑之外秀内厉。
“其实我们都知道,天下一切的才干都很可能会被一分为二互为敌我。”楚风流听出他二人语气中的遗憾,轻声道。
“我曾经贪心,想过天下一切的才干都为我阵中所用。可惜,注定这些人,要为林阡徐辕所有。”轩辕道,其实对南宋剑坛的若干人,都曾心生过惜才之意。
皓月隐千山。
“羽翼已丰”,敌人一定是这么评判。但其实,这一战,代价真的很大。且不谈联盟兵力的折损,主将之中,便有胜南、越风、莫非、风行或多或少负伤,越风伤势尤重。
月光下吟儿和阡静静在桃源村的石道上逃避世道。战火洗礼后的整片魔门,说和平也许真的已经和平,但魔王存在一天,就有祸患未绝。阡不畏他卷土重来,却怕他永远这样躲藏下去成为不
死的祸根。
身边人温度依旧,气息停驻,呼吸声熟悉,安全感保留,吟儿满足地走着走着,忽然就联系起兰山声称胜南病危时逼真的演技,不自禁一笑:“当时你身边是实在没有人可用,所以才培植了
兰山这么个小奸细吧?先是和她串通一气把你说得无药可救,在我们临行前,也是她匆匆忙忙往魔村外去了,想必、是在为你传达号令?”
阡点头:“其实,也是故意把她调遣出桃源村。船王曾经嘱托我,避免她和她的父亲有正面的冲突。这次可以来试探我生死的两拨人,一拨是魔人可以一头栽在空城计里,一拨却要用五行八
卦来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