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自外间端着一摞书,整理完毕后走了进来,接话道:“薛虹少爷虽是个好的,可惜没有家族撑腰,如今自立门户,真真可怜呢。”
紫鹃:“可怜什么?薛虹少爷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解元了,未来成为官老爷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再看薛虹少爷的谈吐、还有他的本事。自立门户未必不能过的更好。姑娘您说是不是?”
黛玉原本听着自己两个丫鬟的谈话,没想到还问到了自己头上,不过这里左右没有外人,就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倒是觉得虹哥哥一点也不可怜。他有功名在身,又有着这样的医术……况且自立门户对于他这样傲的人,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虹哥哥欢喜着呢。”
紫鹃和雪雁相互看了看,难得的意见统一,在她们看来,薛虹很温和呀!她们这些小丫鬟帮个什么小忙什么的,从不吝啬谢谢二字。
这也让这些丫鬟们感受了一把尊重,再加上薛虹长的好看,不知道多少丫鬟做着能服侍薛虹的梦呢。
黛玉一看自己雪雁和紫鹃两个的表情就知道,她们不相信自己的话,不过黛玉也并未解释什么。
只是自顾自的回忆着白天的事。
“薛虹大哥看似以晚辈自居,但实际上言语间是把自己放在与爹爹同等的地位上。而爹爹也并没有反驳或者是厌恶,这就说明,虹哥哥的本事、或者身份远不止我知道的这么简单。”
白天的对话黛玉也看出来了,两人聊的都是一些国政要事,自己父亲身为江南要员,对于盐政了如指掌也就罢了,可薛虹呢?他才不过十六岁,难不成世上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突然,黛玉又想到薛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像哄小孩一般,还和自己解释药方不苦。啐!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等明天,我一定要把场子在虹哥哥身上找回来。
……
西湖画舫上,薛虹满脸苦笑,如坐针毡。周围是一些歌姬舞女,身披轻纱,摇曳身姿,千娇百媚。
“怎么?虹弟不喜欢这些歌舞吗?”
贾琏搂着一个舞女上下其手。
薛虹一边悄悄的用真气不断的推开舞女们挥舞到自己身上的水袖,一边开启内呼吸,为的就是避免嗅到浓郁的胭脂味。
薛虹听到贾琏的问话,回答道:“琏二哥,小弟自幼嗅觉异于常人,所以在普通人闻来香气四溢的味道,在我闻来却过于浓郁,所以小弟有些不适应,望兄长海涵。”
贾琏一听也不恼,关心道:“抱歉!是哥哥疏忽了,没问清原有就将虹弟叫来,这样,明儿个我做东,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薛虹起身抱拳:“琏二哥这是哪里话,今日扫了二哥雅兴自是小弟不对,明日应该是小弟请兄长才是。小弟就先行一步了。”
贾琏:“虹弟去吧。”
薛虹让人把画舫靠岸,一跃而上。
薛虹走后,贾琏彻底放飞自我,哪怕离着岸边老远都能听到里面的娇笑与惊呼声。
贾琏好不容易来到扬州,老早就打算来西湖上高乐一番。
“小美人,来,让琏二爷我香一个。”
“你别跑啊!跑什么?”
“姑娘真胸怀宽广,不如让我看看是真宽广还是假宽广……”
薛虹听着渐渐消失的声音,无语道:“贾政骂贾宝玉色鬼投胎还真是冤枉人家了,这怎么能怪人家,分明是贾家遗传!”
就目前贾府这些男丁而言,贾赦就不用说了,一把年纪还有小老婆桃红这样的小妾。
贾政,原著虽并未明说,但他的姨娘比贾赦还多一个。
贾珍、贾蓉,这父子俩纯纯色中饿鬼,男女不忌的!整个红楼梦里玩的最花的就数这父子俩!
哪怕出家的贾敬,也以临近四十岁的高龄生下了惜春。
别以为四十不老,古代十几当父亲,三十几岁四十岁就当爷爷了!
况且有惜春前贾敬就出家了,所以贾家一门几乎没有不好色的主。
薛虹真气覆盖全身,将浓郁的胭脂味驱散,随后在西湖边上漫步。
薛虹:“也罢,难得来一次扬州,就欣赏一下这瘦西湖的夜景吧。”
虽然已经二更天了,但西湖岸边依旧灯火通明。不时有才子佳人走上画舫。
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在温香软玉的拥护下自画舫上晃晃悠悠的下来,真是宝刀不老啊!
薛虹一人行走西湖岸边上,一身布衣,与这奢靡的西湖格格不入。
薛虹游览了一会后,颇感无趣,遂转身离去了。
第十八章 隆庆帝
甄府内,一道青衫男子坐在主位之上,下方则是甄应嘉恭恭敬敬的站在地上,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青衫男子手中端着茶碗,不停的夸着茶沫:“不是说……林如海快要不行了吗?怎么突然又好起来了?”
明明男子声音清朗和气,可甄应嘉还是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
甄应嘉急的直抖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他他当时确实是快要不行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青衫男子:“呵!王爷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可你却办砸了……”
甄应嘉冷汗唰的一下自鬓角流了下来,他可是知道座位上的这位先生有多狠!
青衫男子看着甄应嘉瑟瑟发抖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这副样子,这种胆量怎么能成大事。不过王爷还需要甄家这个钱袋子,更需要江南各大豪商的支持,自然不能远了甄家去。敲打敲打也就罢了。”
如果不是甄家背后牵连甚广,自家王爷也不会选甄家女子做妃子。看看这甄家一个两个,属实烂泥扶不上墙!
青衫男子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笑盈盈的起身扶起甄应嘉:“甄大人这是做什么?您是王爷的岳父,这不是折煞晚生了。”
甄应嘉连道不敢。
青衫男子扶着甄应嘉的胳膊,先是叹了口气随后道:“若是林如海死了,王爷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想办法拿下巡盐御史这个位子,到那时,江南就会是王爷的后花园,铁桶一般,可惜功亏一篑……”
甄应嘉连忙道:“先生,我这就让人去查探到底是谁出手救了林如海!”
青衫男子神情严肃:“事已至此,查出是谁又如何,大概率还是皇上的人。王爷这次为了能确保巡盐御史落在自己人手里,可是动用了不少关系,花费了不少银子,可惜却是谋算落空了。”
甄应嘉立刻从桌子上拿出一摞账本递给青衫男子道:“先生,这是今年的收入,一共一千万两,稍后就命人将银两北上送去给王爷。”
青衫男子脸上瞬间浮现笑意:“哎呀!甄大人果真是干才,如今王爷正缺着银子使唤,大人这银子来的果真及时。”
甄应嘉抽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汗,连连点头:“这都是为王爷做事应该的。”
青衫男子:“甄大人果真是识时务的,他日若是王爷登上大宝……那时甄家今日的付出可都会千百倍的回来的。”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道理青衫男子是知道的,江南之所以能每年源源不断的给王爷提供不下千万两的银子,还是因为甄家在起作用。
所以,想让狗努力干活儿,就必须时不时扔块骨头。
青衫男子又道:“王爷听闻甄家四小姐,容貌艳丽,俏皮可爱,是有意思收下四小姐的……”
甄应嘉眼睛一亮,虽然王爷没说给甄家四小姐一个身份,大概率是妾,可他日王爷荣登大宝,自己女儿不就一个皇后,一个贵妃了吗!
看的青衫男子暗暗鄙视,但脸上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甄家关系有多好呢。
甄应嘉满脸堆笑,哪还有刚刚怕的和鹌鹑似的样子:“那先生,林家这边……”
青衫男子摆了摆手:“罢了,被林如海查出来的那些人,谁让他们做事不把屁股楷干净?这么多年来,借着王爷的势,也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也该付出点什么了。”
“还请甄大人把这些盐商们,处理好,莫要让他们胡乱攀咬,坏了王爷大事。”
甄应嘉听出了青衫男子的意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可是十几家盐商,难道要全部放弃吗?”
青衫男子风轻云淡,满不在乎:“下棋嘛,总会有弃子的。”
这话一出,听的甄应嘉整个人如堕冰窖,一股寒意自灵魂生发而出,半天只回上了一句:“是!!遵王爷之命!”
十几家盐商富户啊,这可是江南盐商大户数量的四分之一了!这些年来靠着贩卖私盐赚了不知多少钱,这十几户盐商家产若是加起来恐怕得有上千万两的银子了,比皇帝内帑一年的收入还多的多!
青衫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十几户盐商,千余口子人说放弃就放弃了。
什么是放弃,自然是要让他们去背锅,既然已经被查出来不少东西了,那就不让皇上查到更多,丢车保帅!
可想而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
京城御书房内,隆庆帝坐在龙椅上听着李公公的汇报。
“启禀皇上,奴才到了金陵,去六皇子的庄子,亲眼目睹了红薯的收获现场。这红薯的的确确亩产可达到十石!哪怕在下等劣田中,这红薯产量也可以在五六石左右!皇上洪福齐天!!天降祥瑞呀!!”
当李公公说到亩产十石的时候,隆庆帝整个人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就连龙袍被墨汁染上了也恍若未觉。
隆庆帝自御案后快步走出,指着李公公道:“十石的粮食,岂不是我大明再无饥瑾之祸,你这老货莫不是在骗朕!”
李公公普通一下跪倒在地:“老奴怎么敢欺骗陛下。陛下,这红薯原是金陵解元薛虹无意间得知,后来听说吕宋处便有种植。
薛虹与六殿下,陈家陈辰公子交好,于是便于六殿下和陈辰公子说了。
陈辰公子便借着他家的商路带回来了红薯,并种植在了六殿下的庄子上。”
“这三年来,薛虹不断的摸索观察记录下了红薯的习性与种植方法。”
“老奴回京前,薛虹公子将之整理成书册交给老奴,请老奴呈给圣上,以求得以推广造福万民。”
说着,后面的小太监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厚厚的书册。
隆庆帝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册子,翻来看了看,只见上面不到有字还有图画,画的正是红薯。书册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红薯的种植办法,与如何食用。
“可蒸煮、可生食,味甘甜鲜美,更可做粉……好!!好!!天意如此!这是天兴我大明啊!!”
隆庆帝放下书册,开怀大笑。自他登基以来,九边之外的后金缕缕骚扰,虎视眈眈。
江南盐政又糜烂不堪,再加上勋贵尾大不掉,还把持军权,克扣军饷喝兵血,把军队带成了一盘散沙!文臣一天天就知道党争,再加上全国各地闹灾,到处要银子,国库快要能跑马了,一桩桩一件件属实闹心!
如今有了这红薯,全国饥瑾可解,百姓可活,如此他就有时间能腾出手来一扫国家沉疴,重铸乾坤!
隆庆帝心情大好,开口道:“好啊!好啊!这才是朕的儿子该干的事!老六这次做的让朕欣慰!”
“还有薛虹……嗯,他是金陵解元,这也是个好孩子,是个真正为国为民的读书人,不像那些老东西,就知道耍嘴皮子!”
“对了,还有那个陈辰,他是陈家的人吗?千年世家,底蕴深厚,人杰辈出,也该赏!!”
“等老六和薛虹、陈辰入京,带他们来见朕!朕要看看朕的功臣!哈哈哈哈!”
第十九章 路遇惨案,“烈女”殉道。
一座酒楼之上的雅间内,薛虹与贾琏坐在其中,推杯换盏。
桌子上摆的满满的美味佳肴,大煮干丝、蟹粉狮子头、三套鸭、文思豆腐、鸭包鱼翅、盐水鹅、叉烧鳜鱼、烤方……
皆是扬州的特色名菜,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薛虹倒还好些,频频动筷子时不时吃上两口,因为他前世就是一个喜爱美食主,可就算是他一个人再能吃,这十几道菜,也不可能一个人吃光。
反观贾琏,在桌子上只是时不时小酌几口,少有动筷,大多数时间都是与薛虹攀谈。
贾琏此人虽不善学问,但人情达练却鲜有人能及,酒桌上贾琏无论谈吐还是举止无不落落大方,让人充满好感。
一般人恐怕只和贾琏见上两面,就会引为至交。
贾琏见薛虹很喜欢自己点的菜肴,也很是高兴,随即开口道:“虹弟,哥哥听说你也是第一次来这扬州,不知有什么吃食是好的,又有什么吃食是一般的,索性自己胡乱点了几道,看来虹弟还是挺喜欢的。”
薛虹闻言将嘴里咀嚼的菜咽下后,开口笑道:“多谢琏二哥盛情款待,这扬州的菜肴果真名不虚传。”
贾府一家都是纯纯的颜狗,贾琏自然也是如此,本就知道薛虹的本事与能耐,再加上薛虹相貌出众,贾琏自然也很想交薛虹这个朋友。
对于薛虹来说,贾琏这个人虽然私德有亏,但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做事又干练,说不得以后还有用的到的地方。
于是两人这一场酒席吃的很是尽兴,宾主尽欢。两人交谈也越发熟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