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瞬间清醒,“呀,他怎么来了?”语气既惊又喜。
雪雁不明所以,朝湘云努努嘴:“许是来看里面那位的,真真没了规矩,哪有订了婚的未婚男女私下见面的。”雪雁边说边数落着。
林黛玉根本没听见清雪雁的话,愣了愣神,转过身使劲摇醒湘云:“云妹妹,云妹妹快醒醒,蓉哥儿来了。”
在林黛玉的大力摇下,史湘云将将醒来,从被子里伸出白如莲藕的手臂揉揉眼睛迷糊问:“林姐姐,谁来了。“
林黛玉羞红着脸,大声说:“蓉儿哥来了。”那日在贾母院,她没和贾蓉说上话。
雪雁看着两人一脸古怪,不知道小蓉大爷来了她家小姐激动个什么劲。
“什么?”史湘云腾的坐起来,胸前裸出白色荷花肚兜,“雪雁,雪雁,快叫人进来,完了!完了!”史湘云现在的心情和紫鹃一个样,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未婚夫君上门她还在睡觉,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懒婆娘啊!
“啊!林姐姐怎么办?怎么办?”湘云伸手拉过衣裙边穿边急的要哭出来,盼了一年多的见面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来了。
林黛玉也起身,露出绿色绣着白牡丹的睡衣,好笑道:“来就来了,让他等着就是。”
这会子看见湘云着急的模样,她反倒不急了。
第89章 两女
大户人家的小姐起床程序都很繁琐,需要丫鬟伺候着梳洗,加上贾蓉的到来两女梳洗的时间就更长了。
林黛玉眉妆漫染,叠盖了部分额黄,鬓边发丝飘过,洁白的香腮似雪,特地穿了件白色绣红花绫罗裙襦,勾勒出身材苗条,对了前镜,又对后镜,红花与容颜,交相辉映。
史湘云坐在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镜中女子妍丽无比,娥眉轻扫,不施粉黛。淡红的脸颊泄露了几分俏皮,将长发轻挽,缀上淡紫色步摇,配上浅紫色连衫裙,映衬出倾国倾城之貌。她双眸含笑,执起一盒胭脂,轻点朱唇,淡然抿唇。
“云妹妹,长不见你喜欢胭脂这些,怎么今儿个点起胭脂了?”林黛玉见湘云这般模样调笑道:“真真应了蓉哥儿那首《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呀,林姐姐,今儿再不饶你,姐姐照镜子的场景才是‘照花前后镜"呢!偏生还来打趣我。”史湘云被林黛玉调戏的脸颊粉红,更增几分娇媚,站起来就要去追打林黛玉。
“好妹妹,好妹妹,你可饶了我这回吧!”林黛玉娇笑的躲避史湘云,一时满室生辉,雪雁和翠缕在一旁劝说。
少许,紫鹃走进来,看见两人还有心思打闹,无奈道:“林姑娘,云姑娘,小蓉大爷茶都喝了几盏了,快些收拾吧!”
“好姐姐,这就好了,偏生你急。”湘云早就追上林黛云,正将黛玉压在绣床上,听见紫鹃的话才算作罢起身,
林黛玉倚在床上,俏生生看着她,吐气如兰,双手绞着帕子。
“云丫头,你快去见蓉哥儿吧!今儿个探丫头起诗社,想必是请了他。”林黛玉极是聪明这会子明白过来,有意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毕竟一会儿她也是要往探春处去,有贾蓉在湘云想来是不能够的了。
史湘云已经重新坐在梳妆台前,刚刚那会才梳好的头发又乱了,翠缕正在帮着整理,听林黛玉说,转过身来:“林姐姐你不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
林黛玉依旧倚在床上,好笑道:“探丫头的诗会你忘了?”
只一句湘云明白过来,有些忸怩,走过去摇摇黛玉的手:“好姐姐,你陪我一起嘛!”
“噗呲!你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呢?云丫头也有怕的?”
见黛玉没那个意思,又走回去坐下双手撑头,由着翠缕打扮,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摆弄桌子上的头饰,日日思君不见君,情郎就在外间的时候却有些忐忑。
这时候翠缕也摆弄完毕,催促道:“姑娘快别磨蹭,再磨蹭小蓉大爷走了,轻易是不好见面的。”
.....
贾蓉坐在正厅中喝茶,等女子打扮前世他早就习惯了,也不急。
原先是站着看厅里挂着的书画,林黛玉的潇湘馆在他看来太素雅了,而且这月份显得更为清冷,依稀记得每年这时候黛玉都有咳嗽的毛病,要吃“人生养荣丸”眉头轻蹙。林如海托他照顾林黛玉,离开苏州时更是挑明了不阻止两人。
正在出神,瑞珠戳了戳他,“少爷,云姑娘来了。”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个身穿紫衣,明眸皓齿,面容如玉的女子站在门口。
嘴角勾起笑容,虽然只见过一面,却没有丝毫别扭,彷佛相识了很久一样,事实上两人平时往来信件很频繁。
贾蓉站起来,朝门口的人儿问候道:“云姑娘,好好久不见。”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喊姑姑了。
史湘云忍着羞涩走进来向贾蓉福了一礼,平日里活泼的她内心的忐忑也只有自己知道。
瑞珠站在一侧看着两人觉得好好笑,或许感应到她的取笑,贾蓉看了瑞珠一眼,瑞珠心领神会,走过去拉着同样走进来的紫鹃:“紫鹃,咱们往别处去说话,这里就留给她们吧,嘻嘻。”
紫鹃早就想躲出去,无奈雪雁、翠缕就是不进来,只得她跟着服侍,心里正气恼呢!两人私下见面传出去没得被人笑话,她该挨打骂了。八壹中文網
“瑞珠,前儿老太太赏了件好玩意儿,我带你去我房里瞧瞧去。”没有理会贾蓉和林黛玉就拉着瑞珠疾步走出去。
“额,云姑娘坐吧!”两人出去后贾蓉邀请湘云坐下说话。
湘云抬头深深看一眼情郎,点点头,轻挪莲步走向方才贾蓉坐的椅子坐下。
贾蓉好笑,也不介意,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云儿,我回来了。”
女子心头轻颤,因为“云儿”这个称呼,又因为“我回来了”这四个字,是啊他终于回来了!声若蚊蝇的回应:“嗯,前儿林姐姐同我说了,蓉哥儿是应了三姐姐的邀请?”
终究书信往来是有作用的,未见面的忐忑和方才的羞涩很快散去,美眸打量一眼贾蓉,不待他说话继续道:“比前两年更壮实了。”
贾蓉微笑:“云儿也是,风采更胜以往,信里说过跟着焦大练习骑射,壮实些也正常。”
“噗呲”或许想起信中男子无数次的抱怨练武,史湘云忍不住笑起来,白了贾蓉一眼,因为贾蓉写信什么都说,言语颇为随意,有几次差点被宝姐姐看了去,真那样就没办法见人了。
贾蓉拿起一只茶杯给女子倒茶,“昨日见了老太爷,过了今日我准备去国子监读书,这府里很难沉下心来。”将茶杯递给湘云,贾蓉说出最近的打算。“云儿再等等!”
史湘云才散去的红晕又升起来,什么叫她再等等?等什么?
“离开苏州前咱们家又得一笔大生意,苏胖子云儿知道么?”贾蓉生怕女子恼了不敢再言语调戏,说起正事。
湘云抬起头看向贾蓉,“就是你时常提起得苏胖子?咱们家和他家又谈了什么买卖?....呀!都怪你!”狠狠瞪一眼贾蓉,顺着他的话都被带沟里去了。
贾蓉嘿嘿一笑,这媳妇得赶快娶进门了,装作没听见说:“香水的生意,唔,香水就是涂抹在身上会有散发香味的玩意儿,回头让瑞珠给你送些来。这会和苏分成,云儿若得空可以刚忙在京中宣传,苏家有意凭借这个成为皇商。”
“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如今咱们的生意竟比府里赚的还多,今儿又得个买卖,往后我又要求着林姐姐帮忙管账了。”湘云多少有些言不由衷,贾蓉看破不说破。
“说起苏家,他家小妹随了我进京,现住在外面的宅子,你得空可以接她进园子玩,苏胖子过些时日也会来京城,还要烦请云儿多费心。”
湘云点点头,知道贾蓉话里的意思,点头点到一半,反应过来,恼怒的问:“苏家小妹?贾蓉你又拈花惹草了?”
......
第90章 情真意切
贾蓉被湘云的吼吓一跳,天知道他就是想湘云和苏家多亲近些。
"云儿,苏小婉才十二岁。"贾蓉无奈。
湘云明显有些生气,这未婚夫什么都好,就是,就是红颜知己太多,瞪着贾蓉怼道"十二岁也不小了,都随你进了京,可见人家有意。".
贾蓉扶额,醋坛子打翻了,.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在看到林黛玉从外面走进来。
"云儿,你问问林姑娘!"
黛玉想是在外面听了一会才进来的,没想到贾蓉拉她作保,见湘云真的动了气,隐晦的白一眼贾蓉。
贾蓉露出祈求的眼神,希望黛玉帮忙解围,醋劲太大了。
"云妹妹,那苏府家财万贯,我在苏州时见过,蓉哥儿配不上人家,断不会给他做妾的。"
贾蓉心里点个赞,压根不在意黛玉贬低他。
史湘云见林黛玉来了也不好再生气,"林姐姐,你却帮着他,往日咱两的情分呢?"
"云儿,真没你想的那样,乖!"
"呸!混说什么"湘云有些受不了贾蓉在外人面前如此露骨,羞怒道。
林黛玉见她不生气了,看一眼贾蓉,"蓉儿,你还没给师姐行礼呢!"
贾蓉:………
果然都不是好想与的,"林姑娘,贾蓉并为拜师。"
林黛玉有意逗逗他,美眸看一眼贾蓉,走过来坐到湘云边上,"父亲来信说蓉哥儿如今喊他先生,我自小跟着父亲读书,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蓉哥儿书读的好,竟不明白这个道理?况且我入门早,你只说该不该?"
"噗嗤"史湘云笑出来,"来了个能治你的,林妹妹说得有道理,你该喊她师姐。"
贾蓉只得站起来朝她作揖,"贾蓉,拜见师姐,师姐有礼了。"
"乖!"
"哈哈哈哈!"湘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林姐姐,你可算帮我报了仇,往后妹妹什么都依你!"
林黛玉说完也冷峻不禁,独留贾蓉一脸黑线,"林姑娘,先生给你的信还在我这!"
黛玉当然听出了贾蓉话外的威胁,美目圆睁,"你敢?"
"有何不敢?师姐如今可没有能威胁到我的把柄了。"贾蓉玩味的反问,尤青竹、秦可卿,李师师的事情他早就坦白从宽了。
贾蓉只不过是吓吓林黛玉,见她这样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林黛玉说:"喏,给你,我可没有偷看。"
林黛玉白一眼贾蓉从他手里面接过信,也没有打开,说道:"你且等会儿,我去放了信咱们便去探丫头那边。"说完也不理会贾蓉出了前厅。
贾蓉看了看还在一边坐着的史湘云走过去,坐下看着她问道:"家中还有什么人在京城?得空我去上门拜访一下。"
"好好的上什么门?安生读你的书吧,如今家中也没有人,前些日子叔叔放了外任,一家子都跟着去了"
贾蓉点点头,他知道湘云从小跟着叔叔史鼐生活:"那等他们回京再上门,如今我回来了,你放心,有我。"
湘云有些接受不了贾蓉说话总是这么直白,声不可闻的轻恩一声,说道:"我有老太太,你放心读书就是了不用担心我。"
贾蓉不可置否说道:"我总在京城,有什么事尽管来寻我,咱们家的钱你继续管着,左右不过还剩几个月而已。"
湘云听着贾蓉喋喋不休,心里很受用,嘴上却说道:"要死了混说什么,快去吧!林姐姐在外面等着。"
贾蓉朝门口看去,就见到林黛玉披了一件红色披风站在门口"那我便去了,坐一会儿便回府。"
"去吧去吧,废什么话!"湘云白他一眼。
贾蓉和林黛玉出了潇湘馆,便吩咐周婆子先回宁国府,把瑞珠留在潇湘馆陪湘云说话,他怕湘云无聊。
秋爽斋其实就在潇湘馆的旁边,林黛玉带着贾蓉走在石头铺成的小径上,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贾蓉有些奇怪,觉得林黛玉看他的眼神不对劲,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林师姐,我知道自己长得俊俏,但也不用一步三回头的看吧!"
林黛玉转过身来,白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继续朝前走,她刚刚粗看了一眼父亲给他的信,没想到父亲对于他和贾蓉是这样的态度,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半,所以控制不住自己总回头。
贾蓉见林黛玉不理他,继续说:"林师姐,你等等我。"
走在前面的林黛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眉目风情万种的看了一眼贾蓉,忍着羞涩嗔到:"方才不过是帮你打掩护,你还较上劲儿了?以往不是和你说过叫颦儿的么?"
说完也不理会贾蓉的反应,转过身朝前走去。
后面的贾蓉张张嘴,最终喊道:"颦儿,你等等我!"
没想到林黛玉听了又转过身急急忙忙走回来,用手捂住他的嘴:"要死了叫那么大声干嘛?在外面在外人面前叫林师姐。"
贾蓉无言以对,不是你让我这么叫的么?
这一闹也没有甩下他,反而继续说:"前面转过弯儿就到秋爽斋了,今日想必宝二哥也在的,你不要生事。"她总担心贾蓉和贾宝玉起冲突提醒着。
贾蓉笑笑他本来就打算走个过场,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放心吧,颦儿!"
两人刚跨进秋爽斋的大门,在院子里的翠墨看见二人走进来,笑着迎上来道:"呀,小蓉大爷,林姑娘来了。"
"翠墨姐姐,宝姐姐和大嫂子来了么?"林黛玉微笑的问。
"都来了,小蓉大爷、林姑娘赶快进去吧,就差你们俩,屋子里已经升起炉子,外面冷里面暖和"翠墨说道。
林黛玉点点头,带着贾蓉朝正厅走去,看门的小丫鬟见两人走过来赶忙掀起门帘。
"瞧瞧才说呢,没想到就来了"看到两人走进来探春迎上来对众人笑道。
"探春姑姑"贾蓉朝探春行了一礼问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