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候下有很多生意,这些生意都是挂靠的,一些是张家的人,一些则是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
他们出门在外,打的是凤翔候的旗号,绝大部分的利润,都被侯府收入囊中。
“让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
而此时,太医署内。
朱钰也收到了消息,对老朱的做法,他不可置否,甚至觉得很爽快。
但是自己弟弟那性格,怕是会被李善仁给吃的死死的。
他不免担心了起来,“文忠表兄,研墨。”
“殿下,陛下交代过了,不能让您太操劳!”朱文忠道。
“我写封信,一会儿你代我送去吴王府,转交给李善仁!”朱钰道。
朱文忠点点头,旋即搬来了朱钧名人特制的矮几,这矮几可以放在床上,甚至还可以倾斜角度,就算半躺着,也不妨碍书写,做的很是精美。
害怕毛笔不好写,朱钧还弄了个鹅毛笔,只要吸满了墨汁,就能写不少字,也不用担心墨汁溅在被褥上。
这些虽然都是小物件,足见朱钧对朱钰这大哥有多细心。
朱钰拿着鹅毛笔写了起来,还在信中加盖了自己的私印,等墨迹干,他才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塞进了信奉,用火漆封口。
他想,李善仁若是好好给朱钧当管家,那也就罢了。
要是想欺负朱钧,借着朱钧搞风搞雨,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就算临安在过来求他,也没用!
好在老朱考虑问题很全面,只是放了李善仁和李其,其余李家人还在大理寺天牢呆着。
正想着呢,一个小脑袋从外面探进来。
朱钰回过神来,看着小家伙,“英雄,进来!”
“爹!”朱英雄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朱钰给发现了,当下便小跑过去,“我六叔已经好些日子没来大学堂了,我想他了!”
“你六叔最近忙呢,可没工夫陪你胡闹!”朱钰笑着道。
“我都听说了,六叔在外面搞了个应天商会,一次性解决了好几千个灾民,李先生都夸六叔授人以渔,从根本解决问题。”说起朱钧,他眼睛都冒光了。
“你要跟你六叔学习,虽说他以前浪费了很多时间,可你也看到了,他若是认真起来,无论是文学天赋,还是治理民生,都是顶尖的。
很多地方,连我都不如他!”朱钰发自内心的道。
“我听说六叔要让城北贫民脱贫,我能跟着六叔吗?”朱英雄腼腆一笑。
“小东西,你六叔干的是大事,你跟着掺和什么?”朱钰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他虽然聪慧,可孩子天性依旧重。
“我,我看看呗,等我学会了,我长大了,就让天下大同!”朱英雄昂着小脑袋。
“你好大的口气!”朱钰也被儿子的话给逗笑了,天下大同,那可是古代圣王都追求的至高境界。
“我六叔说的,先脱贫吃饱肚子,然后共同致富,等天下百姓吃饱了穿暖了,有银子花了,就天下大同了!”朱英雄道。
“这是你六叔告诉你的?”
“对啊,我觉得我六叔说的很有道理,这叫仓廪实而知礼节!”朱英雄道。
朱钰又是一愣,“仓廪实而知礼节也是你六叔说的?”
“对啊,我觉得特有道理,我今天把这句话写进文章里,宋先生还狠狠夸奖了我!”
朱钰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好一会儿他才自责的道:“怪我了,若是我更重视你六叔一些,也许就不会让他的才华蒙尘了!”
“自打你六叔受了伤后,脾气就不受控制,你那些叔叔姑姑们就不爱带他玩了。
除了我,你四叔,也就是你临安姑姑会关心他。
现在想,他做那些荒唐之事,怕也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
可众人不但不理解,反而厌之,这才让他自暴自弃,沦为百姓口中的祸害。”
朱钰抚着儿子的脑袋,说道:“即便如此,可是你六叔却从没做过危害百姓的事情,这便是你六叔心底善。
这些日子,你六叔活人无数,把朝廷都比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贤德了,而是万家生佛。
最重要的是,你六叔对家人极好,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说,只是盼着身边人好。
你爹我能活下来,也是你六叔努力换来的。
所以有些时候,你别怪爹对你关注太少,爹只是希望你六叔能过的好一点。
你也要学学你六叔身上的优点。”
“爹,我都明白的!”朱英雄道:“六叔是咱们至亲,他对咱们好,咱们也要对他好!”
“对咯。”朱钰笑着点点头,“这样,过两天让你舅姥爷送你过去!”
“谢谢爹!”朱英雄激动的不行。
“去吧!”朱钰看着儿子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要是这孩子再大些就好了。
......
此时朱钧正在招待李善仁父子以及蔡贯。
见蔡贯出狱,沈大宝倒是高兴,可看到李善仁,他总觉得发憷。
要说难过的,那还得是荀不三。
以前王府破落的时候,王府基本上他说了算。
眼下,朱钧都不爱搭理他了,他在王府也被排挤到边缘。
内有青禾,沈冬儿,李晚秋。
紧跟着又来了个疯批的王妃,厚着脸要总览王府内务。
牛五六,李吉霸掌管王府兵力,他是半点都不敢染指。
这已经足够让他心累了,现在又来了个国公,还是前右相。
可悲,可怜,可叹。
他就站在最末,卑微的端茶递水。
“韩国公以后在我这里做客,就当自己家一样!”朱钧笑着道。
李善仁看着朱钧,道:“陛下让微臣来吴王府当管家,那微臣就要把管家给做好,这府内上下不算上府兵,也有百十号人,需要管理。
外也有大量的灾民需要赈济,这些事,微臣心里都已然有数,请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做好自己的工作!”
他心里是感激朱钧的,这么给他面子。
“不不不,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我姐知道了,还不骂我?”朱钧连连摆手,他就是怕这个,让这老东西一经手,那不露馅了?
“韩国公,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就是瞧不起我。
你跟姐夫就安心的在我府上做客,有什么使唤下人做就行了。”
“殿下,我......”
“行了,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没的商量!”朱钧摆手,“我又没有开府建衙,更没有就藩,若是父皇让你来当我的文相,我求之不得。
可让你来当我的管家,那便是瞧不起你。
你与大业有大功,我若是答应你,那便是轻贱你。
我朱钧虽然没什么见识和文化,可最重功臣。”
闻言,李善仁心中一暖,似朱钧这种心思纯粹的人,说的大多都是心里话。
正因为是心里话,他才越发觉得朱钧的难能可贵。
“哎,什么功臣,不过是老眼昏花,不懂事的罪臣罢了,殿下就莫要取笑我了!”李善仁苦笑道。
“韩国公呐!”朱钧拍了拍他的手背,“人生难免起伏,就好像潮涨潮落,你的能耐不应该在我王府,而是在朝堂运筹帷幄,为百姓请命。
所以,你也体谅我。
我可不想被百姓戳脊梁骨!”
李善仁又是感慨,又是复杂,心想,朱钧这性子,和朱钰有七成相似。
就是有疯病,时常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要不然,必是大贤王。
本来,他只是想做点事,好让皇帝放心,等时机一到,见到了皇帝,必然有机会为自己开罪。
可眼下,他倒是真心想帮朱钧一把了。
世人都说朱钧疯癫,可又有谁知道朱钧心思纯善?
他阅人无数,早就心硬如铁,可对上朱钧那双诚恳的双眼,他......竟不敢看!
“那我也不能白吃吴王府的饭,总要寻些事情给我做。”李善仁道:“哪怕是扫扫地,我都甘之如饴!”
“我素闻韩国公才华横溢,若是韩国公愿意,不如......当一当我这王府的教书先生?”
“教殿下?”
“非也!”朱钧摇头,“我收了许多孤苦无依的乞儿,以及年纪尚小的幼儿,这些孩子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李先生说,孩子才是一国的希望。
所以我就在王府旁边买了几套房子,弄成了书塾,请了一些先生来教他们学文识子,为他们开智。
若先生不嫌弃,不妨当一当这书塾的山长!”
“爹,这个好!”李其连忙道。
在他眼中,这可比狗屁管家好多了,虽然只是教一些泥腿子,可山长说出去都好听。
李善仁瞪了李其一眼,旋即道:“可是陛下那边......”
“我自会说。”朱钧笑着道:“山长也好,管家也好,都是为我办事嘛!
李先生说,人尽其用,方为上道!”
李善仁点点头,秒懂,这肯定是李颜希教朱钧这么做的。
李颜希在朱钧府上长住,他要是当管家,日后碰面难免尴尬。
这李颜希也是个妙人。
“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李善仁道。
“哈哈,好,得李山长,我犹如多了一双臂膀!”朱钧拉着李善仁的手大笑,心中却松了口气。
李善仁也是满脸微笑,这结果,比他想的好太多了。
就在这时,下人匆匆来报,“启禀殿下,曹国公来了!”
“文忠表哥来了?”朱钧有些诧异,他跟朱文忠关系一般,而且,朱文忠比他大了近二十岁,年龄代沟摆在这里呢。
他对李善仁说了句,匆匆走了出去,“什么风把文忠表哥给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