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钧看着汤鼎,也是匆匆过去,他对汤鼎很陌生,但也听过他的名声。
知道他是不弱于徐进达和常伯仁的名将,武艺超群。
本是不想跪的,可跪了李颜希不跪汤鼎,难免让人觉得轻贱了他。
想要学安身立命的武艺,跪一跪又何妨?
他走到汤鼎跟前,噗通一声跪下,“汤先生,请受我一拜!”
汤鼎终是慢了一步,让朱钧跪了个结实,“吴王殿下,快起来,使不得啊......”
朱钧却道:“使得,天地君亲师,这五等皆可跪,汤先生乃师,受得!”
说着,他又是一拜。
汤鼎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这么多人看着,朱钧又跪下了,他心中虽不太情愿,却也不敢说不。
“先起来说话!”
朱钧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拔了起来,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他愣了愣,这么大力?
汤鼎双手抱拳,“陛下,那微臣就斗胆收下吴王了!”
“什么斗胆不斗胆的,你是咱兄弟,那就是他叔叔,叔叔教侄子,在正常不过了!”朱远章道:“老六,以后别叫汤先生,就叫汤叔,不懂事的玩意,自家长辈怎么称呼都不知道?”
朱钧也是连忙改口,“汤叔!”
不过他也觉得老朱够无耻的,明明汤鼎比他大,却要让他叫叔!
汤鼎也是默然,他怎么不知道,朱远章是在安抚他,“微臣定当将一生武艺倾囊相授!”
“你那一身武艺咱也是佩服的,但是单传他武艺那不教出个莽夫了?”朱远章指着朱钧道:“这小子脑瓜子笨,你那兵法韬略,也要教他,咱以后还指着他去给咱戍边呢。
要是练成个傻老粗,那顶个蛋用!
你家几个小子也多跟这混账玩意亲近亲近,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省的这混账东西天天闯祸!”
汤鼎苦笑一声,“是,微臣领旨!”
“还有,你那长女也及笄了吧?”朱远章道。
汤鼎脸色一变,“及笄了,不过,小女鲁莽的很......”
“你少诓咱,你女儿秀灵贤惠之名,咱在宫里都听说了!”朱远章道:“咱老六还缺一个侧妃,年后一月初八是大吉之日,到时候一并嫁咱老六,也了了咱一件心事!”
“可是陛下,这......”
“鼎臣呐,咱家这混小子以前的确不长进,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万民伞你也看到了,这可是再多银子都买不到的!”朱远章指着万民伞道:“你放心,咱肯定不会亏待你闺女的,要是这小子对你闺女不好,我揍死他!”
汤鼎都傻了,自己被迫当了朱钧的师傅也就算了,还白搭进去一个女儿?
他可不想当朱钧的老丈人!
朱钧送女的事情,京城谁人不知道啊?
别说汤鼎了,就连其他人也愣了愣。
汤鼎的女儿汤秀灵,虽然极少露面,可据说秀外慧中,也是个好女子。
但早先便有消息传出来,说汤秀灵和德庆侯嫡长子廖全青梅竹马,好事将近。
不过今年三月,德庆候廖文仲被人弹劾至死,要不是其兄长,勋国公廖武安,廖权也保不住。
但好在廖文仲的爵位没有削去,等这件事过去后,还是有望让廖全继承爵位!
汤和跟廖文仲关系很好,昔年廖文仲在汤鼎军帐效力,是个得力干将。
要不是廖文仲飞来横祸,怕是汤秀灵早就嫁给了廖全。
徐进达只觉得心里发毛,难道陛下还没有揭过那件事?
在他看来,廖文仲死是必然的,今年三月,清流弹劾廖文仲僭越使用龙凤,旋即被处死。
可导致廖文仲死的真正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
当初,小业王在滁州,朱远章派廖文仲前去将他迎回应天,至瓜步时船翻而死,朱远章因此归罪廖文仲。
到大封功臣时,朱远章对诸将说:“廖文仲波阳湖作战时,忘我抗敌,可谓奇男子。
但却派与他要好的儒生窥探朕意,所以封爵时,只封侯而不封为公。”
廖文仲替朱远章背了黑锅,他不死,只是小功劳。
他死了,那就是大功劳。
可廖文仲还是没参透啊,要不然他也不会今年才被人弹劾下去,否则早就追封国公了,儿子也早就继承爵位了。
所以,这根源几年前就埋下了。
他见汤鼎不吭声,心里也是着急。
朱远章应该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反而有把他从这件事摘出来的苗头。
这时候,朱镝道:“这是好事,汤秀灵本王也曾见过,的确秀外慧中,若和妙锦一同操持吴王府,必然能让吴王府上下兴旺!”
朱钰可太明白自己老爹的意图了,当下便道:“汤叔,这是喜上加喜啊,你看我四弟,昔日也曾在徐叔手下学习文韬武略,此刻还不是喜上加喜,成了亲家?
我徐叔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对子女的教育那是有口皆碑的。
妙云我就不说了,看看燕王府有多兴旺就明白了。
妙锦那也是我父皇母后都夸赞的贤良女子,秀灵嫁过来,不会受委屈的。
我给你做个保证,秀灵要是受了委屈,你尽管来找我!”
“汤爷,我六叔可棒了,我六婶也很好的!”朱英雄插话道。
小胖墩眼珠一转,“对,我小姨特别好,身上特别香!”
此话一出,朱镝瞪了他一眼,揪住他的耳朵,就往身边拉,“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哟哟哟,爹,轻点!”小胖墩垫着脚尖喊道。
小胖墩这么一闹腾,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朱钧是真的不愿意包办婚姻,那什么汤秀灵,他压根就没看过。
徐妙锦在他们口中,那也是温良贤淑。
可结果呢?
单手能把他提起来。
汤鼎又是个不输给徐进达的大将,他女儿八成也是金刚芭比。
到时候两只母老虎联手镇压,他再学十年武艺都打不赢,那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父皇,算了,别强人所难了!”朱钧道:“强行拉郎配,也不会幸福的!”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朱远章斜睨了朱钧一眼,“再说话把你嘴撕了!“
朱钧连忙闭上了嘴。
“鼎臣呐,你是不想跟咱做亲家吗?”朱远章转头,幽幽的看着汤鼎。
汤鼎倒不是不愿意跟朱远章做亲家,他女儿多,嫁给谁不是嫁?
可朱钧昔日的印象在他心中太深刻了,即便是这万民伞都难以扭转,可朱远章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墨迹,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微臣,愿意!”汤鼎颇为无奈道。
“好,哈哈,鼎臣呐,咱现在就是亲家了,以后就是亲上加亲!”朱远章大笑拉着汤鼎的手,坐在了自己的旁边,“咱一会儿就准备聘礼送你府上,到时候你把秀灵的生辰八字拿过来,咱让刘基算算。
等一月初八,一起进府,那也不委屈咱闺女是不?”
汤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陛下!”
早知会这样,他就称病晚些回京了 ,大不了被骂几句,这些可好,全搭进去了。
众人也是有些跟不上朱远章的脑回路,可他们看的真切,陛下对朱疯子是真的好。
到底是自己嫡三子,远不是庶子可以比的。
也是朱疯子走运,搞了个万民伞,让陛下龙颜大悦。
“行了,事就这么说定了!“朱远章起身道:“老六,咱还给你起了个字,就叫元亨!
元亨,犹言大通,大吉。”
这两个字取自元亨利贞,是乾卦四德也,是上上之卦。
他原本想给朱钧起字利贞,可觉得不够大气。
众人都是一愣,倒不是说元亨这个字不好,相反,这是上等好字。
可朱钧是亲王,而且朱远章早就给自己的后代安排了十六字的字辈。
说句难听的话,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夺嫡。
所以一般亲王是没有字的。
如朱钰,朱镝等人,都没有字。
给朱钧起字,是不是意味着,朱钧失去了夺嫡的资格?
朱钰虽有些意外,但也还平静。
可朱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也好,老六太单纯了,早早的退出,日后也不会卷入风波之中!”
及冠大礼结束后,朱钧也还是没吃上一口热乎饭,而是匆匆去了坤宁宫。
朱远章则是在奉天殿宴请众人。
而此时,坤宁宫,马皇后也在等,“怎么还没来呢?”
常氏笑着道:“母后别心急,六弟他被百姓堵了那么久,及冠礼肯定往后拖延了。”
马皇后叹了口气,“听说那万民伞有十数顶呢,真想看看!”
徐妙锦也是早早的就进坤宁宫了,打扮的也特别的隆重,他平日里极少装扮,也不知道朱钧看了他,会如何。
方才听太监汇报说,十数万人为朱钧祝贺,那场面恨不得亲自去看看。
正想着呢,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娘娘,吴王殿下来了!”
闻言,马皇后也是一喜,便看到朱钧小跑进来,“娘,我来了!”
朱钧跑的急,头上的珠子不断的砸他脸上,他索性将珠子撩开,拿着跑。
那姿势滑稽极了。
徐妙锦见他这样,不由好笑。
“你急什么,又没人催你!”见朱钧跪在地上,马皇后连忙将他搀起来,“今天累坏了吧?”
“累死我了,我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沾呢,娘,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有,我给你拿!“常氏急忙过去,将吃的端了过来,这都是马皇后自己亲自做的点心。
朱钧拿起一块香酥可口的糕点,就往嘴里塞,“谢谢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