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高又妙!”朱镝心跳陡然加速。
“要沉住气,越是这个关头,就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秦王和晋王还在一旁虎视眈眈。”黑衣和尚提醒道。
朱镝点点头。
而此时,奉天殿内,朱远章也收到了消息。
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杨先也是一脸尴尬,“臣马上派人去查!”
“这是要把咱的脸给丢尽了!”朱远章也是又气又无奈,在京城悬赏他自己的行踪,这不就等于脱了裤子放屁?
朱钧是作秀给自己看吗?
想用这种手段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他英明一世,居然生出这么个蠢豕!
就在这时,太监通报,“陛下,右相来了!”
“这么晚了,宫里都要落锁了,他过来做什么?”朱远章手指敲击在案牍上,“宣!”
“宣李善仁,觐见!”
很快,李善仁便进来了。
李善仁跟了朱远章十几年,是心腹之一,现在更是任右相,乃百官之首。
至于左相,这些年一直悬而未决。
也是朱远章有意为之。
“臣参见陛下!”李善仁跪下行礼后,还不等朱远章说平身,便起来了。
朱远章眼皮一跳,并没有说什么,连忙让人赐座,开口道:“百师,这么晚了,还进宫作甚,难道又是有奏折落在宫里了?”
李善仁坐下后,拱手道:“臣进宫,不是因为奏折的事情,臣斗胆,敢问陛下,当如何给蔡文定罪?”
“这件事李仕鲁在审!”
“李仕鲁为正三品,蔡文亦是正三品,嫣有同级相审的道理?”李善仁道:“臣已经去了大理寺,审问过蔡文,这件事,他虽然有错,却并不至于下大狱,更不至死。
无非是督工的速度慢了些,可慢工出细活,虽然征发了二十万力夫,可是墙砖是各地发来的。
常有损坏,若是让各地重发,不仅耗费巨资,还慢。
所以蔡文屡次找到臣拨款,在京城就近制作。
那沈万千身家巨万,为了赢陛下,提价收购,以至于一砖难求。
工部支出更是增加了三成不止。
况且,京师城墙,本就是大工程。
如果这都慢,那胡参知政事,岂不是更慢了?
自神武二年,胡参知政事督工监造皇宫来,这都快七年了,也不过修建了奉天殿,和一众小殿,将将修出了个大轮廓。
每日进来,都是尘土飞扬,这难道不算懒政吗?
不仅如此,耗费更是巨资,一方大砖,居然要三十六文,修建皇宫,何止千万!”
朱远章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陛下四十岁在应天称帝,今年是神武九年,明年便是神武十年,乃陛下五十生辰,难道陛下大寿要在漫天灰尘中度过?”李善仁言辞犀利道。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右相,迟迟不升,也就罢了。
可近来胡国庸风头正盛,甚至有传言,说陛下要提拔他当左相!
谣言传出来后,他的嫡系官员,蔡文,就被下大狱了。
一时间,朝堂谣言满天飞,胡国庸党,更是嚣张,竟不把他这个右相放在眼中。
他心中虽然着急,可也沉得住气,这几天来,他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任凭胡国庸出招。
可今天,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那依你所见,咱该如何处置这蔡文?”
李善仁拱手道:“陛下,蔡文有小错,罚俸禄,闭门思过都可以,下大狱就过了。
若是传出去,日后还有谁敢认真办事?
所以臣斗胆,将蔡文,释放回家。
至于那沈家,为富不仁,理当灭族!”
“哦?你的意思把蔡文放了?”朱远章脸色一变,锐利的眼神,犹如刀锋一样,刺的李善仁不敢与之对视。
“臣没有,只是觉得蔡文太过无辜,小惩即可,下大狱太过了!”李善仁道:“这些年灾害接二连三,国库空虚,支出的每一分银两都有据可查,蔡文断无贪墨的可能!
请陛下明察!”
朱远章冷笑一声,将账本丢在了李善仁的面前,“那你告诉咱,这是什么!”
李善仁捡起账本,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这,这.......这哪儿来的账本?”
“哪来的你别管,咱让人核对了账本,结果修建应天城墙这些年,每年都有银子对不上账,你自己看看,数额竟高达几万两。
这些银子不是他蔡文贪墨,难道是咱贪墨的吗?”
朱远章压抑的怒火在奉天殿回荡。
李善仁额头顿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账本到底是谁给皇帝的?
“咱自问,对你们不薄了,前些年你们说俸禄太少了,咱接连两次给你们加俸,可到头来咱得到的是什么?”朱远章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被剥皮填草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可依旧镇不住这些蠢豕!
“陛下,这账本必然有问题,臣三日内一定给陛下一个答复。”
“百师,你是右相,是咱最得力的帮手,以前是,现在同样是!”朱远章道:“咱的脾气,你也是最了解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给你们的,你们怎么用都行。
不是你们的,谁敢碰,谁死!
三天内咱要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别怪咱了!”
“是,陛下,臣先告退了!”
李善仁退出奉天殿,浑身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他捏着账本。
朱远章既然拿出了账本,那必然还有更多的账本。
这账是谁算的?
他想到了胡国庸。
必然是他。
这几天都没怎么出招,他还以为胡国庸技穷了。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呢!
胡国庸和他是同僚更是同乡,二者同朝为官,他是右相,按理说,应该一条心。
可几年前,他跟胡国庸一起斗走了汪大洋后,胡国庸就变了。
原本还想与胡国庸联姻,但是后面直接不了了之了。
李善仁这才知道自己上了胡国庸的大当,遂成了政敌。
现在胡国庸拿捏住了把柄,要是这些银两没有一个合适的说法,他这个百官之首,难辞其咎!
心中焦急的李善仁回到府中,茶饭不思。
见状,大儿子李其开口道:“今日京城发生了一桩有意思的事情,引来全城热议!”
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还不等李其说完,妻子临安公主朱静颜便道:“你又要说老六的事情了,老六害了疯病,已经够可怜了,你这个当姐夫的,就不要笑他了!”
李其尴尬一笑,李善仁蹙起眉头,“吴王又干了什么坏事吗?”
朱静颜尴尬一笑,连忙道:“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公爹,只是花了些银子,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次,就不要再弹劾他了!”
朱静颜颇为心疼朱钧,虽然来往的少,但是那孩子小时候还是蛮乖巧听话。
“他不是已经把吴王府的东西都卖完了,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李善仁眯起了眼睛,“确定有好几万两?”
“是,就是这么传的,吴王的贴身太监,用驴车拉着金银招摇过市,少说也有二三万两!”李其道:“王爷不像王爷,又败家又疯癫,这么下去,可怎么了得!”
砰!
李善仁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把李其吓了一跳,他连忙道:“爹,孩儿不该非议吴王殿下!”
“跟你没关系,老夫吃饱了,公主殿下,臣先退下了!”
李善仁快步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回到书房,李善仁陷入了沉思之中。
今年的岁供,朱钧早就败光了,卖家具,卖侍女,他都弹劾过几次了。
还曾向皇帝提过削减吴王府岁供,按月发放,以免他出去胡闹。
所以,他不可能突然拿出来几万两银子。
否则,他又何至于去挖老丈人的祖坟?
这事儿,朱远章藏的很好,但是对他这个右相而言,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给皇帝留面子,不愿意抓着一个疯子不放。
朱钧和蔡文之子走的很近,引为兄弟。
有了!
李善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知道该怎么填这个窟窿了。
......
而此时,朱钧手里拿着一份线索参考。
每一份线索都标注了提供者的真实信息。
“三日前卯时末,本王出府,用时一刻走到了聚宝楼,中途还在旁边的茶馆巷子里撒尿!
出来时,还踹了一条土狗一脚!”
“三日前,辰时末,本王手里抱着一只鸡,出了聚宝楼,还亲了鸡一口,去了斗鸡馆。
沿途鸡拉了三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