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远章大喜,嘴角也是忍不住的上扬,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他觉察周围人的目光,这才收敛了微笑。
“父皇,这老花眼镜如何?”朱钰笑着问道。
“哼,一般般吧!”朱远章一戴上就舍不得拿下来了,双手背负,看着朱钧,“虽然东西不怎么样,但是孝心可嘉,咱就不追究你乱花银子的事情了!”
朱钧把银子给大孙子用,给妻子用,他其实半点不生气。
赚银子不就是为了给家人用的吗?
说完,也不给朱钧说话的机会,从春联里拿出他最满意的一对,“呐,拿回去,贴王府门口,就当咱给你的礼物了!”
“就这?”朱钧看着那一副字迹尚未干透的春联,“爹,大过年的您也太抠搜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是一惊。
特别是那些王妃,听到朱钧的话,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
不愧是朱疯子,又是开皇帝玩笑又是说他抠搜的。
“你懂个屁,礼物在心不在贵重!”朱远章骂了句,将春联甩了过去,“老实贴门口,到时候咱会派人去看,要是贴歪了,咱揍死你!”
朱钧接住春联,“小气吧啦,连压岁钱都没有!”
朱远章拳头都痒了,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么多小辈在,总要给他留点面儿,旋即转移话题,“都凑过来,咱要考教你们了!”
闻声,大大小小都凑到了桌子边。
这是老朱每年的保留活动,出对子,对对联。
对的最多,有奖励。
朱钧对这个不感兴趣,自顾自的跑到一边吃点心。
朱远章扫了一眼,脸色一变,扭头看着朱钧坐在那里大快朵颐,怒声道:“混账玩意,谁让你跑开的,过来,咱要考教你!”
朱钧也是无奈,“父皇,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也要来,咱倒要看看,这些日子,你跟李颜希都学了什么!”他给朱钧出了几个对子,都是极为简单的,说句难听的,就算是读了半年的毛孩子,都能对上来。
朱钧不情不愿的挪过去,朱远章从对子里面抽出一张,“这是你的对子,对出来,晚上有饭吃,对不出来,你就给咱在一旁看着!”
朱英雄悄悄走到朱钧的身旁,捏了捏他的手,小声道:“六叔,我帮你......”
哪知朱远章眼尖,一把将他抓了过来,“你这小猴子,过来,不许帮他!”
朱英雄耷拉着脑袋,给了朱钧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所有人都盯着朱钧,大多都是看好戏的。
特别是朱钐,更是冷笑。
害怕其他人给朱钧提醒,朱远章又加了一句,“都给咱把嘴巴闭严实了,谁敢提醒,一会儿就站着吃饭!”
朱镝看了一眼朱钰,见他一声不吭,又看了一眼对子,不由松了口气,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那种。
朱钧瞥了一眼,登时无语了,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他拿着对子,“父皇,在你心里,儿臣就是这种草包?瞧不起谁呢!”
他将对子摊在桌子上,有些生气,一般他不生气,方才看到旁人的神情,还以为是看他笑话。
可现在他才知道,这哪里是看他笑话,分明是被这对子给弄笑了。
朱远章也是害怕朱钧太丢脸,所以弄了个极为简单的,见他大言不惭,板着脸道:“这只是第一个,考教自然是由易到难,你要是对出一个就有饭吃,对出两个,就不用站着吃饭,对出三个,你晚上坐咱身边吃。
对出四个,咱重重有赏。
对出五个,要什么咱给你什么!“
“嘿,我这人,最不怕激将了!”朱钧道。
“那就对!”朱远章道。
父子二人还顶上牛了。
旁人隔岸观火,唯有朱钰知道,这是老爹不愿意朱钧没饭吃,故意放水。
朱钧收回目光,看向对子,只见那纸张上写着:一二三四五!
这妥妥的是瞧不起他......好吧, 是瞧不起前身。
要是前身,估计直接对:六七八九十!
说实话,他都有些羞于开口,但最终还是道:“金木水火土!”
“对的不错!”朱英雄急忙抚掌捧场。
小胖墩跟朱锌几个狗腿子也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朱钰也松了口气,“工整!”
朱钧都没耳朵听了,太羞耻了。
老朱脸色也是微微缓和,说实话,早几年朱钧是一个对子都对不上来,他思虑再三,才出这么简单的对子。
总不能让这混账玩意没饭吃吧?
“继续!”朱远章再次拿出一个对子。
上面写着:天地分上下!
朱钧毫不犹豫道:“日月照古今!”
这一句话倒是让在场的人都不住的点头,朱镝更是道:“对的好,不仅工整,还很有韵味!”
“又对上了,六叔真棒!”
“大侄子,别捧了,叔受不了了!”朱钧羞耻的很,“父皇,放点有难度的吧,太瞧不起人了!”
就算是循序渐进,这起点也太低了。
“嫌容易是吧?”朱远章也火了,这混账玩意还骄傲上了,“行,那你把这个对出来!”
朱钧凑上去一看,尴尬的抠出三室一厅,上面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全十美!
“父皇,您羞辱我可以,但是你不能羞辱李先生,我觉得您在嘲讽李先生的教书能力!”朱钧愤愤不平道。
“咱什么时候嘲讽李颜希了?”朱远章瞪了他一眼,旋即才反应过来,“好啊,你还嫌容易是吧?”
“老六,别胡说!”朱镝拉了拉朱钧,心想,管他容易不容易,对上来有饭吃就好了,要是侥幸全对上来,那不是更好?
但是朱钧可不这么想,他现在得长进一些,让大哥瞧瞧。
“我才没胡说,父皇他瞧不起人,太过分了!”朱钧气呼呼的道。
其他人都不由皱起眉头,朱疯子这是疯劲儿又上来了?
而此时,马皇后等人也知道老朱在考教人,不由道:“年年都是这样,也不知道今年谁能当对子王!”
说着,马皇后就让太监去前面看,然后过来说。
众女都是好奇。
“去年是燕王当了对子王,今年不知道是谁!”李淑妃笑着道。
很快,太监就跑过来了,跪在地上道:“陛下正在考教吴王殿下,目前吴王殿下已经对出了两个对子,但是考教到第三个对子,吴王嫌陛下出的太容易了,正,正在......”
“正在做什么?”马皇后心里咯噔一下。
“正在闹腾,说陛下瞧不起他!”太监苦着脸道。
其他人都是表情古怪,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朱素莹诧异道:“你说什么?我六哥嫌父皇考教的太容易?”
“回公主的话,是的!”
众人面面相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学无术的朱疯子,文曲星附身啦?
“这混小子,又胡闹了!”马皇后包饺子都没心情了,“还跪着做什么,快去看看怎么样了!”
太监那里还敢跪着,麻溜的跑前殿去了。
“还能闹什么,肯定是又犯病了!“安庆公主朱素芯说道。
还未及笄的安庆公主作为马皇后的幼女,一向受宠,在宫里颇有些横行无忌,对自己这个不懂事天天惹祸,害母后病倒的疯六哥,自然没有什么好语气。
“素芯,住口!”朱素莹娥眉倒蹙,以前她也跟朱素芯差不多,只是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不少。
现在说这种话,不是让母后担心?
朱素芯撇了撇嘴,“大过年都不让人安生!”
马皇后没说话,再次拿起饺子包了起来,“他再不是,也是你六哥,未曾亏待过你,你岂能如此轻瞧了他!”
朱镜颜也有些担心,本想开口,可她自己现在一身问题,哪里还敢开口。
而此时前殿,朱远章道:“行,那咱就认真考教你,倒要看看,李颜希给你肚子里灌了多少墨水!”
他再次抽出一个对子,上面写着:童子看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这个难度的确高了不少,考教朱英雄他们的大多都是这个难度的。
朱钧想了想,道:“先生讲命,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话落,朱远章眉头一皱,仔细一想,不由愣了愣,还真对上了。
不仅对上了,对的特别的工整精妙。
“对的好!”朱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无论是意境还是平仄,都在好不过了。”
朱镝也点点头,“确实对的好!”
一旁的狗腿子也是捧场担当,“好!”
朱钧压了压手,“淡定一点,不就对了个对子?”
一旁的太监见状,也是撒丫子往后殿跑,“对出来了,吴王殿下真对出来了!”
马皇后手一颤,急声问道:“陛下出的上联是什么,老六对的下联又是什么?”
太监重复一番,道:“太子,燕王,都是交口称赞,此下联工整精妙,意境非凡也!”
“可是有人从旁帮他?”
“回娘娘,陛下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从旁协助,乃吴王亲自所对!”
“好,再探!”马皇后心中石头稍稍落地,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看着其他人脸上有些不敢相信,心中也是有些得意,看谁以后还敢笑话他家老六。
“谁来把这对联写出来?”马皇后看了一眼其他人。
“母后,儿臣来!”朱镜颜心中很是惊喜,自告奋勇的起身,将对联誊抄下来。
而前殿,朱远章再出一对。
方才那个童子看橡的对子,本是给朱钧出的最难的一对,却没想,轻而易举就被他给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