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替他遮丑,你对得起太子殿下,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敦敦教诲吗?”
朱英雄被说的抬不起头,每次但凡有半点做错,这些先生都会扣一顶帽子下来。
压得他喘不过气。
朱钧恶狠狠瞪了朱高旭一眼,旋即解释道:“先生.......”
“别叫我先生,我担待不起,方才愚庵兄还跑到我面前夸赞你,说你大有长进。
现在看,他是被你的表现给蒙蔽了。
你不仅没有半点长进,还没有悔过之心,陛下让你重回大学堂,你不仅不感恩,还霍乱大学堂。
乃大业之祸害也!”
宋廉毫不犹豫的痛批,就凭他太子师的身份,他完全有资格这么说。
李颜希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夸奖朱钧,现在看,纯粹是笑话。
朱钧也是火冒三丈,不过这件事的确是他不对,他本就是想收割一波羊毛,只是没想到朱高旭这个反骨仔会告状。
“宋先生,父皇让我过来学习,我自然不会松懈,上课也不会捣乱。
至于课后如何,那是我的自由,先生愿意教,我就听,不愿意教,我也尊重先生的决定。”
宋廉是朱钰的老师,朱钰对他特别敬重,朱钧自然不会给大哥添麻烦,想到这里,他再次拱手道:“况且,我设赌,也是为了我这些个不成器的弟弟们着想!”
朱镫等人脸都绿了。
他们不成器?
那你岂不是连器胚都不是?
宋廉也被朱钧给气笑了,“这么说,老夫还冤枉你了?怎么,是不是还要老夫到陛下面前去夸一夸你?”
“那倒不用,宋先生不要误会我的良苦用心就是了!”朱钧连连摆手,去找老朱,那还得了,他好不容易才努力扭转的一点印象,不是一遭回到解放前了?
“你也知道怕?”宋廉冷哼一声,一把拉着朱英雄的手,“走,皇太孙,跟臣去奉天殿见陛下。”
太子殿下跟陛下对他这么好,如此器重他。
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
朱英雄都麻了,“宋先生,且慢,你听我狡辩,不对,听我解释......”
朱钧也麻了,但他还是将金银一窝蜂的收进了书笈之中,然后背着书笈追了上去。
大学堂内,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只有朱高旭双手叉腰,趾高气昂,脸上满是嘚瑟,“这下好了,朱疯子要倒大霉了!”
朱高炙气的给了他一下。
朱高旭都懵了,“大哥,你打我作甚?”
“都怪你,害得我亏了一千零一两!”朱高炙气呼呼的道:“你就不能等明天输赢出来后再告状吗?
还有,六叔这一次是倒霉了,可等他出来,你就完了!”
奉天殿,位居皇宫之中,太子东宫居于右侧,而大学堂,则是在文渊阁和八宝库旁。
距离奉天殿也不算太远。
宋廉拉着朱英雄一路走去奉天殿,朱钧就在后面跟着。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奉天殿。
朱远章正因为蔡文的事情上火,见到宋廉怒气冲冲的拉着朱英雄过来,身后还跟着朱钧,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景廉,你这是作甚?”朱远章叫着宋廉的字,又转头看向朱英雄,“混小子,是不是你惹先生不高兴了?”
朱英雄跪在地上,道:“皇爷爷,千错万错都是孙儿的错,请皇爷爷责罚!”
朱远章起身,他对自己这个嫡长孙疼爱到了骨子里,也是将他当成大业第三位继承人来培养的。
朱钰不在身边,他批奏折,就让朱英雄在他的御案旁读书写字。
并且亲自告诉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底线的宠溺朱英雄。
正是因为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他才对朱英雄的期望更大。
“你自己说,到底犯了什么错事!”朱远章脸色冷了下来。
朱英雄眼神有些慌乱,他偷偷看了朱钧一眼,咬牙道:“孙儿在学堂和他人做赌,请皇爷爷责罚......”
朱钧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惭愧,这大侄儿,没白疼,对他真是好到了极点。
像极了大哥。
他放下书笈,跪在地上,打断了朱英雄的话,“父皇,这件事跟大侄子没关系,是我的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朱远章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景廉,你来说!”
宋廉叹了口气,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才拱手道:“皇太孙宅心仁厚,护佑叔叔,常言道,三岁看八十。
皇太孙日后必成大器。
然吴王,性子顽劣,难成大器也。
他第一日上课迟到也就罢了,更是装模作样获取了李大夫的信任。
甚至被臣亲眼撞见,他还要狡辩说是为了其他人好。
如此顽劣,不知悔过之子,还是不要进大学堂的好。
若陛下执意要培养吴王,不如另请名仕,单独培养。
切不可影响他人。
大学堂里,可都是大业的未来。
想学好很难,想学坏只需要一个念头即可。
请陛下三思!”
宋廉跪在地上,一番话说的朱远章额头青筋暴起。
“来人,取咱的马鞭来!”朱远章撸起袖子,肝火大旺。
朱英雄连忙跑过去抱住了老朱的大腿,“皇爷爷,您听孙儿解释,是七叔跟十叔挑衅在先。
他们想跟六叔干仗,六叔不愿,遂立赌注,也是无奈之举。
若皇爷爷不信,尽可去问,学堂内众人都可以作证。
六叔也是良苦用心!”
“皇太孙,你不要再为吴王说话了!”宋廉非常满意这个皇太孙,见他如此,更是痛心疾首。
“你撒手!”
“我不撒手!”朱英雄咬牙道:“若是要打六叔,那皇爷爷先打孙儿,孙儿也下了赌注。
作为皇太孙,没有起个好头,没有及时制止事态发展,所以孙儿也有错!”
听到朱英雄的话,又是欣慰,又是生气。
孙子是个好孙子,可儿子就不见得是个好儿子了。
“王狗儿,去查,若咱孙儿说的没错,把老七,老十他们一并叫来!”朱远章很上火,“还有,把李颜希也叫来!”
“是,陛下!”
王狗儿看了一眼朱钧,也是无奈,这疯子,三天两头闯祸。
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真是个大祸害!
朱远章拉起朱英雄,旋即又将宋廉扶起来,至于朱钧,他看都没看一眼。
让他去好好读书,他可倒好,又是迟到,又是做赌,好好的大学堂被搅的乌烟瘴气。
他脸都丢尽了。
这事儿要是传到皇后耳中,指不定把她气成什么样。
他失望的看着朱钧。
砂砾怎么可能变金子呢?
王狗儿调查还没那么快,但是李颜希过来了。
他看着跪在那里的朱钧,脸色也很不好看,“微臣叩见陛下!”
“不用多礼!”朱远章不耐的摆摆手,“愚庵,咱问你,这逆子在大学堂如何?
你要如实说!”
李颜希咬牙道:“禀陛下,吴王殿下虽然迟到,但是并没有为自己解释,而是欣然接受了教诲。
之后,更是协助微臣维持课堂纪律,毫不夸张的说,臣在大学堂几年,只有今天的课上的最轻松。
吴王殿下还以自身举例,告诫众人,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这句话意味深长,令人发省也!
臣以为,吴王殿下已经悔改了!”
“可是他之后便做赌你知道吗?”
“臣也是刚知!”李颜希道:“吴王殿下性子顽劣,众人皆知,可堤坝不是一天溃的。
房屋也不是一天修建好的。
今日吴王殿下,能听进臣的劝诫,能够知道自身的错误,他日,说不定也能够纠正其他的问题。
师者,授业解惑也。
若是今天他犯错,我便对他失去希望,随之由之厌之,那便是臣这个老师不够格!”
闻言,朱远章脸色缓和了不少,“那你的意思是,希望他继续留在大学堂?”
“是,即便吴王做赌,但可以改,他今天错了一件事,改正了,那便是好事。
在臣看来,只要吴王殿下犯的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都可以改正。
为师者,需有一颗包容心,更需要耐心。
世人常说朽木难雕,可枯木逢春,也会发芽。
兴许,想要朽木成才,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颜希看着朱钧,收回目光,像是在对李世隆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世人都不愿意给吴王机会,但微臣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若失败,臣也不后悔。
不求吴王成才,但求吴王不要成祸!
那臣,便值了!”
朱钧有些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