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管贴木尔既然来到这里,他就不能空手而回,他是特别不同意开放贸易的,但是眼看着元末帝对此感兴趣,自然又改变了主意。
对于他来说,封闭交往还是互通贸易都不重要,只要是在元末帝那里讨个好彩头,那就是他最大的理想。
想到这里,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了,便强挤出一丝的笑容,对张冲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用饭,然后等待燕王殿下的召见就是了,还请张大人代为安排,我这里多谢了。”
当天下午,张冲带着鲁管贴木尔来在了内廷一处偏殿之中,燕王朱棣在这里等待着他。
旁边是二十名站殿校尉,全都是战场之上,血里火里滚出来的猛将,浑身透着杀气。
见到朱棣之后,鲁管贴木尔只是双手在胸前平放,鞠了一躬说道。
“大元太尉鲁管贴木尔,见过燕王殿下。”
朱棣只是微微的抬了抬头,但是没有说话,旁边的一员参将怒声呵斥道。
“鲁管贴木尔,见到燕王殿下,如何不行跪拜之礼,你是想要挑衅我大明天威吗?”
鲁管贴木尔却一点都不怂,他笑着回答说。
“我是大元的使者,为何要去跪你们的王爷,按照礼节,我和他应当平礼相待才是。”
没想到,这名参将也是个暴脾气,直接按住了自己的刀鞘说道。
“败军之将怎敢言勇?如果不是当初殿下仁慈,没有赶尽杀绝,我等定会犁庭扫穴,追到捕鱼儿海,把你的头骨制成酒器。”
鲁管贴木尔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他死死的盯着这位参将,几乎眼中要冒出火来了。
朱棣笑了笑,看着鲁管贴木尔说道。
“大明给你们送去国书,约你们过来谈事,也不是让你来打架的,而是好好的商谈生意,在这里剑拔弩张的,成何体统。”
鲁管贴木尔心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把我冷落成这样,还让个八品小官羞辱我,这样说话,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朱棣笑呵呵的看着鲁管贴木尔,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淡然问道。
“几个月前,我曾经和你在战场相见,如今倒不知道你还好吗?”
鲁管贴木尔也不是什么多怂的人,不卑不亢的回答说。
“多谢关心,我能上马也能拉弓,提得动五十斤的大刀,如果真的要和大明开战,我还是可以披甲上阵的。”
这时,燕王朱棣不由得叹了口气,此人也算得上是勇士了。
“陛下已经说了,这次开放贸易为的就是和平,刀兵自然能够平息,百姓自然能够休憩,而我们既能和睦相处,也能互惠互利,这样不是很好吗?”
听完这话,鲁管贴木尔回答说。
“如果陛下真有这样的心思,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元缺乏铁器,这是你们大明所知道的,如果你们想要和平做生意,我们双手欢迎。”
说到这里,朱棣觉得有必要结束谈话了,他摆了摆手说道。
“你有这样的心思,那这贸易往来就肯定能做成,具体细节的问题,李相国会带着内阁的官员跟你谈的,咱就是和你叙叙旧,你下去吧。”
等到鲁管贴木尔出了朝堂之后,朱棣却把刚才的笑脸收了起来,一脸严肃的对在场官员说道。
“按照陛下的意思,由朱涛全权负责此事,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听从他的调配,不得有误,违者严惩。”
这些在场官员们自然听到过朱涛的本事,所以让他们去配合办事,自然也无有不从。
等到这些官员全都退下去之后,朱棣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凭借朱涛的手段,北元将会万劫不复。
鲁管贴木尔等人回到了驿站,还没等歇息,张冲就带人上门了。
“我奉了内阁命令,请你去看一看关于贸易互市的东西,请随我来吧。”
这下子,搞得鲁管贴木尔又是一脸懵逼了,说好的是让李善长带人接待,怎么又换成这个八品官张冲了。
“不是说好的让李相国和我谈吗?他现在人在哪里?为何你又来了!”
张冲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对鲁管贴木尔说。
“内阁掌握天下事务,直接对陛下负责,管的都是大事,这点小事我跟你谈就行了,你愿意谈就谈,不愿意谈拉倒。”
还没等鲁管贴木尔说什么,他手下的几个随从武士都受不了了,几乎就要拔刀出鞘跟张冲拼命了。
不过还是鲁管贴木尔能够忍得住,毕竟宰相肚子里可撑船,他再怎么说也是北元的太尉,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这也并不碍事,既然是这样,那就麻烦张大人给我们带个路吧。”
手下的这些武士们都惊呆了,这位太尉可不是文官,那是在战场上血拼出来的,怎么也这么好的脾气。
不过既然太尉都是这种态度,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自然跟着转身就走。
到了京郊一处比较荒野的地方,发现这里有一个炼铁的工坊。
大概有上百亩的地上,密密麻麻竖立着很多的大高炉,冒着滚滚浓烟。
老唐和晋王朱棡正在这里指挥工人们推着小车,将铁矿石和成品来回的运输,看起来非常热闹。
要知道,大明当时炼制铁器并没有什么多好的方法,朱涛这种土法高炉炼制出来的成品,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精美了。
这几位大元的使者见到这些矿石,几乎都要吞口水了,实在是眼馋无比。
但是此时鲁管贴木尔却是有些心中悲伤,当年大元雄踞天下,成吉思汗的子孙几时为此犯过愁?
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那还不是随意取用,如今竟然落得这般地步,实在是太可悲了。
现在的廷已经被大明给赶到了捕鱼儿海,那就是茫茫荒漠,虽然是有些水草,基本上也于大事无补。
保留着大元朝廷的建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实则就是一个笑话。
目前来说,除了他们还拥有比较肥美的牛羊之外,真的是要什么都没什么了,别说铁器,就是食盐也不够多。
这时候,朱涛走了过来,张冲赶紧下跪行礼。
“参拜定远王殿下,这位就是北元朝廷派来的使者,是要和我们谈贸易互市事宜的。”
虽然鲁管贴木尔对于把他们朝廷称呼成北元有些不高兴,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再抠什么字眼了。
朱涛点点头,笑着说道。
“这就是元朝的太尉了吧,看起来还是挺精壮的,不错,是个种地打铁的好苗子。”
这一下子,直接把鲁管贴木尔整的是一脸黑线,马上反驳说。
“我大元的臣子全都是天下人杰,看你不过就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休要妄言!”
朱涛看了一眼鲁管贴木尔,直接就回答了两个字。
“呵呵。”
这时候鲁管贴木尔却忽然想明白了,自己这次来也是为了考察这个贸易的。
既然大明的铁器这么精美,自己必须要促成这件事,对于大元朝廷来说,什么都没有,牛羊不是有的是吗?
所以他心里一直在安慰自己,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一定不要在件细枝末节的对话上翻了脸,把事办砸就不好了。
正当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朱涛挥了挥手,几个庄客推着几个小推车过来了。
这上面可是装满了货物,是丝绸、茶叶,还有食盐铁锅等物品,在大明不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把鲁管贴木尔等人眼睛都看直了。
“各位,这些东西算是给你们的见面礼,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不是吗?咱们大明还是讲究礼仪的,所有太尉的随行之人都有礼物,没别的意思,让你们回去给家里人分分,算是个心意。”
鲁管贴木尔和他手下这些人,听完朱涛的话,眼睛简直都瞪大了。
他们不是普通百姓,自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若是放在十几年前的话,这些东西他们怎可能看得上。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被打到了捕鱼儿海那一片小地方上,缺吃少喝,又没有生活用品,这个太尉家中也没有几个铁锅。
如果换一句最时髦的话说,那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所以朱涛这些礼物,自然足够让他们流口水的。
现在在草原之上,这些东西是绝对的紧俏物品,一点都不夸张的说,一口铁锅就能换来两匹骏马。
再者说那些草原之人天天吃的是牛羊肉,时间久了根本就不消化,还会体弱多病,有了这些茶叶自然也就能够化解油腻了。
其他的更不需要多说,丝绸什么的都是皇帝才能穿的,普通的官员能穿个棉布就不错了。
所以这些礼物都是他们所紧缺的,见了这些,鲁管贴木尔直接百爪挠心,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就抢。
可是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是大元派来的使臣,面子上的事儿至少应该过得去,所以鲁管贴木尔保持了最后的淡定。
“感谢定远王殿下,这个我们心领了,不过大元朝廷十分富有,的确不需要这些馈赠,还请殿下把它们收回去吧。”
手下的这些随从官员们简直都气坏了,这个鲁管贴木尔岂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典型。
明明已经穷到家了,还想不吃嗟来之食,简直是荒谬绝伦,可是人家是太尉,自己是随从,没有自己插话的份儿。
其实,无论是鲁管贴木尔还是这些随从们,都心里非常清楚,中原人是非常讲究一个客气的。
鲁管贴木尔已经断定,只要是自己客气一番,而这位定远王殿下肯定也会再强调,说礼物一定要送,那么自己当然就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没想到,朱涛却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见到鲁管贴木尔这么说,竟然真就把东西都收回去了。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来几个人把这些礼物全都推回去吧,封存入库,不要脏了太尉和几位大人的眼睛。”
老唐领命,然后带着众人把这些礼物全给推走了。
这一下子,鲁管贴木尔实在是有苦也说不出来,只得心里暗自懊恼,要是不装这个逼那就好了。
这些随从们本来也以为,谦让一下东西还是会给他们的,没想到人家干净利索的就直接收走了。
他们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是心中恐怕已经把鲁管贴木尔的祖宗十八辈全都给问候了一遍。
不过,鲁管贴木尔还是要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说道。
“刚才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那咱们好好的聊聊互市贸易的事情吧。”
朱涛笑了笑说。
“还是这样,那就请太尉跟我来参观一下我们大明的炼铁作坊吧,像这样的作坊,我们至少有百个以上。”
朱涛转身就走,鲁管贴木尔也只好跟在后面,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个作坊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一看,个个的高炉冒出白烟融化铁水,而铁水流出来之后,进入到了专用的模具之中,就成了铁器。
这些铁十分的精炼,铁器做出来也是精美异常,足以让他们看的流口水。
朱涛笑呵呵的说道。
“太尉觉得我们这些铁器怎么样,和你们以物易物,你们应该也不亏吧?”
鲁管贴木尔和他的这些随从官员其实早就已经明白,这种铁器要是换牛羊,他们一点儿都不吃亏。
毕竟在草原上,现在不一定能够分得上每一个官员家里有一口铁锅,更何况普通百姓了,他马上就对朱涛说。
“请定远王转奏陛下,我看过你们的铁器了,觉得实在是质量不错,我回去向我们大元皇帝奏明,如果你们的铁器质量能够保证,互市贸易绝无问题。”
朱涛看着这位已经目瞪口呆的太尉,问道。
“我听说,太尉这次来也带了不少的牛羊,已经存放在京郊,你们打算要多少铁器?”
这时候,鲁管贴木尔还打算跟朱涛吹牛一下,就回答说。
“我这次来带来了足额的牛羊,无论是你们打算卖出多少铁器,我们都能吃得下,绝无问题,而且等我回去之后,还会劝说大元皇帝再次加大订单量。”
朱涛似乎根本就没给他面子,淡然一笑说道。
“这次我们首批产量是四十万斤,太尉如果觉得合适的话,咱们第一批交易就可以签订合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