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管贴木尔似乎是被姚广孝说中了,内心之中最隐秘的心事,他脸上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
“大师,如果说大元换一个真正的掌权者,是不是就能够带领着草原走向复兴?您是有道高僧,竟然会对此事有所判断的。”
姚广孝看着眼前的鲁管贴木尔,这个人已经被自己一步一步的带到了这个思维上,只差再加一把火了。
“你说的是太子顶替皇帝?这当然更是不成恕我直言,太子天保奴不仅太过于年轻,而论及纨绔享乐的话,比之元末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徐国公也是看着姚广孝,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大师说的有道理,这个天保奴不仅纨绔而且暴虐,实在是不适合做君主,若是他都能做皇帝,只怕这皇帝我也能做。”
这话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但是姚广孝却只是听着,还很郑重对他们说道。
“天下大势,很多时候不在于能不能,而在于敢不敢,徐国公的才干,比之大明皇帝朱元璋都完全不差,要说比之当今皇帝和太子,几乎是把他们甩出不知多少条街。”
这时徐国公和鲁管贴木尔对视了一个眼神,他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姚广孝知道,此事必须要点到为止,不能太过于深入。
不然的话,虽然他们此时能够听自己的话,等到反应过来,还是会觉得是自己带着他们一条路到黑的。
所以,只能把这话引着他们自己说出来,然后让他们自己去琢磨,才会真正的根深蒂固,愿意去造元末帝的反。
这时姚广孝看着他们,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我看两位也都累了,今天我便不打扰了,先回去歇息,有什么事咱们来日再谈,你们也都好好的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说完之后,转身退出了鲁管贴木尔的大帐。
等回到自己的帐篷之中,姚广孝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看来元朝这帮君臣,真的是把自己的生命作到了倒计时。
朱涛曾经和他说过,明朝的反不能造,想要造反,就必须去造元朝的反。
所以,姚广孝一直把这个任务完好的在执行着。
这个老和尚,一生之中最大的理想就是要造反,至于是和谁一起造反,鼓动谁去造反并不重要,造谁的反自然也不重要。
现在,他成功的在草原之上埋下了一颗造反的种子,这颗苦果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姚广孝笑了,他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还要打起精神来。
果然在姚广孝离开之后,鲁管贴木尔和徐国公两人把酒尽欢,但是其实两人心中都有心事。
这时,扎台忽然闯进了帐内,他心事重重的坐下来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顾不得眼前两人都是自己的上司了。
再仔细一看,扎台竟然是穿了一身女人的衣服,实在是太过于搞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玩什么反串。
这时,鲁管贴木尔直接对自己这个老部下开始训斥说。
“扎台,你在干什么呢?好歹是在战场上东挡西杀南征北战的一个将军,竟然穿着女人衣服如此招摇,你是不是喝醉酒了?”
扎台直接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才说道。
“将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我刚才去向陛下汇报军情,没想到陛下正在饮酒作乐,有一个宠妾说,不知道草原上的将军是如何跳舞的,陛下竟然就让我穿上女子的衣服,表演起跳舞来了。”
说完之后,他把手中的酒杯直接摔在了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鲁管贴木尔实在难以忍受,他的脸上呈现出了暴怒的神色,刚才,他的心里已经浮现了一个造反的想法,只不过还没有付诸执行而已。
但是现在他的老部下,也是最为信任的心腹,竟然受到如此屈辱,穿上女子的衣服去给一些女人跳舞,真是奇耻大辱。
徐国公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按压住心头怒火,对扎台说。
“只要陛下高兴就好,但是长此以往下去,我等兄弟和我们的部下,岂不是成了弄臣?”
鲁管贴木尔怪看着徐国公,问出了一个问题。
“徐国公,我想问问你,如果说陛下真的就如此倒行逆施下去,那么你有没有胆量造反!”
徐国公虽然心中早就有对于元末帝的不满情绪,但那毕竟还仍然是内部矛盾,想要说出口也不容易。
“太尉你喝多了吧,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呢?若是被人知道了,告发出去的话,那可是要诛杀九族的。”
鲁管贴木尔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说了又能怎么样,草原上的汉子全都是个顶个的英雄,但是咱们这个陛下又算是什么呢?他虽是黄金家族的子孙,成吉思汗的后人,但是就他这副德性,别说算得上草原狼,只怕连一条哈巴狗都不算吧。”
这时徐国公已经真的被他吓怕了,他想要离开鲁管贴木尔的大帐,可是鲁管贴木尔却一把摁住了他,说道。
“草原之上,一切讲究实力为先,皇帝既然不行,那咱们就把他拽下马来,我今天跟你说句实话,若是你有这个心思,我就是竭尽全力,也要把你推上位去,以前的种种全都是过眼烟云,以后我尽心尽力地辅助你。”
徐国公内心之中闪过一丝激动,但是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说道。
“好兄弟,你这番话让我十分感动,自然也是可招日月,但是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心思,成吉思汗的后代,那是天然的草原之主,怎么可以让我等替代呢!”
鲁管贴木尔知道,徐国公内心之中已经动摇,只不过是现在还在犹豫之中,他还需要加把火而已。
“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如果说这家伙再活几十年,难道说,我们草原就要让他继续糟践几十年不成!”
徐国公听完了鲁管贴木尔的话,心中自然也是一番的倒腾,毕竟从他的内心之中,也是对元末帝早就没了希望。
“老弟,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件事情如果说一旦出现问题,那就是万劫不复。”
鲁管贴木尔却是一脸肃穆的看着他,说道。
“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咱们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将军,血里火里滚过几遭,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道还怕了不成?”
见鲁管贴木尔如此的忠义,徐国公直接割破了自己的中指,把血滴到酒中,然后递给他说。
“既然是这样,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和你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以后摒弃前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同光复大元的基业。”
鲁管贴木尔也是一脸的激动,他把自己的手指也刺破,滴血在酒杯之中,最后把杯中酒一分为二,递了一杯给徐国公,然后才说。
“既然如此,你我如今便是铁打的兄弟了,此事必须尽快的施行,若是有漏消息,恐怕真的就是万劫不复,你我都不怕死,怕的是活着也无法做出事业来,那就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说完,两人全都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两人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想要造反,现在就看鲁管贴木尔手里的兵权了。
这时,旁边看的一脸懵逼的扎台,忽然提出了一个想法。
“太尉和徐国公有这样的心思,卑职也是绝对跟随,但是想要造反,恐怕除了兵马之外还要有谋臣才行,我们全都是戎马出身,谋略之上还是很欠缺的。”
徐国公和鲁管贴木尔才想明白,原来这事没那么简单,还得有个摇羽毛扇的给出谋划策才行。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们两个就全都想到了,刚刚在这里离开的姚广孝。
鲁管贴木尔看了一眼徐国公,低声说道。
“这个顶级谋臣,其实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不是别人,就是刚刚离开的道衍大师,他谋略过人又心思缜密,绝对能够帮助咱们一举成功。”
徐国公点点头,对于鲁管贴木尔的说法,他自然是非常同意的。
“可是大师能否愿意帮助我们,毕竟他来这里是复兴大元的,可是如果是我们要推翻陛下,算是谋逆之举,他会不会帮我们,这还是个未知之事。”
鲁管贴木尔却很是笃定地摇了摇头,对徐国公说。
“大师一定会帮我们,不信你就看一看试试,如果大师不肯帮助我们的话,他的理想也绝对不会实现,现在我们就去他的帐中,跟他好好的谈谈。”
两人一起悄然来到了姚广孝的大帐之中。
“大师,有件事情,我们兄弟两人想跟您好好聊聊,不知您是怎么想的,但务必请您实话实说。”
姚广孝眼皮一抬,心中已然明确这俩人要造反,想请求自己给予帮助的。
“你们不必多说,贫僧就已经知道,想必你们二位是打算造反,推翻陛下,自己登上龙位,然后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这两人全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有想到内心之中最为隐秘之事,竟然就这样被一语道破。
徐国公看着姚广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很是郑重的说道。
“大师说的不错,如今的陛下已经是昏庸无道,没有办法振兴大元,为今之计,只有取而代之,说到底就是造反,大师可否帮我?”
姚广孝笑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吃惊,他呵呵一笑,眼睛直视着徐国公问道。
“如果我不同意,那徐国公肯定是要杀掉我了?因为你不可能留下一个活口跟你作对。”
听完这话,鲁管贴木尔直接懵了,他连忙解释说。
“大师,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我们兄弟俩诚心诚意来请大师帮忙,怎会有那样的心思呢。”
可是没想到,徐国公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头说道。
“大师果然是神机妙算,您说的一点都不假,您愿意帮我的话,就是我的顶级智囊,我将奉您为上宾,一切言听计从,若是不愿帮我,那我就只能杀你,以绝后患了。”
姚广孝只是一笑,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答应你,你们若要造反,我必然会鼎力相助的。”
这话一出口,把两个人都整的一愣,毕竟姚广孝这人可算得上是世外高人,虽然是个和尚,似乎能够参透一切。
而且作为僧人,早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样的表现,岂不算是贪生怕死吗。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内心之中的疑惑,姚广孝跟他们解释说。
“你们记清了,如果说徐国公不肯杀我,那我便不会相助,因为你优柔寡断,不是个成大事的材料,但是我不愿意帮你,你便会杀我的话,说明你杀伐果断,那我帮你也没有问题。”
这一番话说的两人非常的佩服,徐国公深深的行礼,对姚广孝说道。
“看来是我看轻了大师,您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是有大智慧者,我们实在是太过于浅薄了,如今我们应该如何是好,还请大师指教。”
姚广孝点了点头,他这才看了一眼外面,低声说道。
“我看你们两人不要太过操切,一切都归于一个字就好,那就是等。”
这两人并不明白为什么要等,又要等待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姚广孝肯定有好主意告诉他们的。
“还请大师不吝赐教,我兄弟二人洗耳恭听。”
姚广孝淡淡的点头,和他们说道。
“其实也很简单,既然也速迭儿现在已经和元末帝十分的不合,早晚都会来攻,那时候,陛下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兵权定还会牢牢的掌握在太尉的手中,你们那时候动手,堪比陈桥兵变,比现在时机要好得多。”
姚广孝说完之后,徐国公这才明白,这好像是一个顺水推舟,故意的让元末地死在也速迭儿的手中。
他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直接被姚广孝给否决掉了。
“徐国公说错了,就算是地下要死,也只能死在朱元璋之手,却不能死在也速迭儿之手,不然一切计划都会乱套。”
徐国公又是一下子给整不会了,他本来以为自己想明白了,结果还是云里雾里,只得再次向姚广孝请教说。
“还请大师再次指点我,实在是想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若是死于朱元璋之手,是又有什么好处吗?”
鲁管贴木尔也是一头的雾水,他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希望能够得到解答。
姚广孝看着眼前这两位大元重臣,心里暗想,玩弄你们实在是太容易了。
“当然有好处,第一,他死于朱元璋之手,就不会让你们的手沾上君主的血,而你们可以假借为陛下报仇的名义,统一草原;第二,也速迭儿才会成为真正的替罪羊,毕竟是他前来进攻的,同样能够让草原同仇敌忾,想要对付他就要团结,这样你们就能牢牢的把握住军队和牧民。”
听完姚广孝的话,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简单。
两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姚广孝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这样假设,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可以以这样的名义去进攻也速迭儿,等灭掉他之后,才能和朱元璋进行决战,这样避免了两线作战,是绝对明智之策。”
这番话把两人听的是连连叫好,看来以大师作为顶级谋臣,实在是找对人了。
鲁管贴木尔看着姚广孝,很是佩服的说道。
“大师的计策一切都顺利的话,到时候徐国公登上了皇位,大师便是天下僧侣之首,享受皇家供奉。”
姚广孝却仍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