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朱涛并没有跟他解释什么,却用很是认真的语气说道。
“此人你可以用之,也可以杀之,若是你不用他,就不能留他,否则,日后天下必然大乱,生灵必将受苦!作为太子,你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作为一个熟读史册的人,朱标心里非常清楚,类似的介绍,在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那是范增向西楚霸王项羽推荐韩信的时候。
他曾经对项羽说,韩信这个人能用便用之,不能用便杀之,若是让对手给用了,必然招致大的祸患。
可韩信是什么人?那可是战神一般的人物,而这个姚广孝,却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老和尚。
朱标心中有些犯嘀咕,在他的记忆之中,姚广孝佛法并无深研,好像除了为人处事怪异了点,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一个人,如果真的以后能当内阁首辅的话,不是儿戏是什么?
他只好又拽着朱涛的手,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
“弟呀,你就是偷懒不想干活,拿这个老和尚出来背锅,但是你好歹给我推荐一个靠谱的人呀,不能什么挡箭牌都往外扔。”
朱涛接下来一句话,就让朱标直接闭了嘴。
“大哥,你不要只看他是一个老和尚,就心中瞧不起他,咱爹当年不也是乞丐出身,后来做了和尚,现在却又做了天子!”
朱标听完,倒是有些苦笑,若说像老爹朱元璋这样的经历,天下之人能出来几个,那是绝对的人中龙凤。
世人都说刘邦出身卑贱,终究得有天下,可是刘邦也当过泗上亭长,曾经也是吃官粮的,若论出身卑贱的皇帝,朱元璋可谓独一无二。
因此,朱标便发出了他的疑问。
“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天底下能有几个朱元璋?独有父皇一人而已。”
朱涛却是非常认真的说道。
“我并未和大哥开玩笑,关于朝政大事,小弟是绝对不会含糊的,这个姚广孝如果使用得当,便是张良一般人物,若是弃之不用,被有心之人用了,那可真成了当代的韩信了。”
其实,他并没有和朱标说的更多,姚广孝此人并没有什么理想,对于他来说,造反就是最大的人生理想,至于辅助谁造反根本不重要。
不过朱涛向朱标推荐姚广孝,也有一部分的私心在内,他只想好好的做个纨绔子弟混日子,不想天下大乱。
所以,他就绝对不能让姚广孝去投靠朱棣,导致后来的靖难之役,现在如果能让朱彪把这老和尚收编了,估计后来的事儿便不会发生了。
见朱涛说的如此认真,朱标只好点点头说。
“既然你如此看重他,我会好好重用他的,我倒想看看,此人是否真有那么厉害!”
想了一想,朱标忽然对朱涛说道。
“你现在要是没啥事儿的话,就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个姚广孝吧,而且路上我可以给你讲讲,让你熟悉一下政务。”
朱涛看了一眼朱标,直接翻了个白眼,接下来又伸了一个懒腰,这才说道。
“大哥,你要是没啥别的事儿的话,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了,我就不送你了,你跟老唐先去拿药,然后就自己回去吧。”
说完,转身自己就进了房间,留下朱标在那里呆着发愣。
老唐连忙过来对朱标说。
“太平少爷,您跟我去拿药去吧,您的身体还是真该注意好好的调养一下。”
五天后,在一次大的朝会上,朱元璋红光满面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大臣们。
“诸位爱卿,你们现在有什么事情,赶紧出班奏来,要是没什么事儿,就散朝回去吧。”
现在很多的日常政务,除了六部九卿能够正常运转之外,就是太子能够当机决断为自己分忧,朱元璋倒也没什么太多需要操心的事。
这时,李善长出班奏报说。
“海防衙门代理防御使李祺送来了一封奏折,附加一份万民伞,说是朝廷出兵东瀛,肃清倭寇,从此沿海再无倭寇之袭扰,故送万民伞和万言书,感念陛下恩德!”
海防衙门代理防御使李祺,其实就是李善长的嫡长子,这个时候,他把儿子送到这个位置上,明着看是屈尊低就,实则是去刷经验镀金。
听了这个奏报之后,朱元璋心情大好,扫视了一眼众臣,说道。
“传咱的旨意,命沿海之地减免三年赋税,把海防衙门代理防御使李祺升为正三品,正式任命为防御使,赏俸禄一年。”
正三品武官一年的俸禄,满打满算不到一百两银子,这点钱,基本上等于是李善长府中不到两天的开销。
不过,这也说明自己迂回策略的成功,李祺已经从某方面受到了朱元璋的重视,日后加官进爵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此时,刘伯温忽然出班奏道。
“启奏陛下,沿海百姓并不愿意朝廷减免赋税,甚至他们想要凑钱远征东瀛的大明船队,想要朝廷一举灭掉东瀛,把那些倭寇全都抓回来做奴隶,他们已经在万言书中说明,愿意大量购买朝廷的国债支持,朝廷远航殖民。”
刘伯温的这个奏报,让朱元璋更是大喜,说明自己的远洋出海政策没错,在沿海还是很受百姓欢迎的。
想到这儿,他马上就说。
“既然如此,那此事更是民心所向,要推行下去,把倭寇彻底的剿灭征服,对了,咱刚刚封涛儿为护国公,让他就暂时在内阁学习行走吧,和你们三位阁臣商量一下,后面该怎么办。”
提到朱涛,朱元璋下意识一眼朝堂,忽然发现,这个倒霉儿子竟然没来上早朝。
“朱涛为什么不来上早朝,李先生,你现在是首辅,就由你去通知他吧,让他明天开始参与早朝,不可延误。”
李善长听完这话之后,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不好意思的说道。
“陛下,臣早就已经去通知过了,但是朱涛他说…”
就这一沉的功夫,朱元璋心里明白,这个涛儿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的,咱那儿子咱自己清楚。”
李善长微微的叹了口气,这才说道。
“他说早朝时间太早了,根本就起不来,如果能够把朝会的时间定在吃完中午饭后,还可以考虑一下。”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这些大臣们基本上全都愣在当场,彻底懵逼了。
自古以来,根本就不乏不愿意上朝之人,这些人理由也是多种多样的,比如有的称病,有的干脆就告老还乡。
至于说因为起不来床不愿意参与早朝的,朱涛这可是独一份啊,开了大明的先例了。
这下子,给朱元璋气的胡子都有一些发颤。
“这个臭小子,怎么成了亲了还这么懒,非得治一治,他这臭毛病不行,必须让他来上朝,成天只知道胡吃闷睡哪还得了。”
李善长无奈的答应了一声,说道。
“微臣一会儿散朝之后就去朱家庄,传达陛下的圣旨,让少东家明天就来早朝。”
朱元璋也是叹了口气,他比李善长还无奈,直接说道。
“你去估计是没什么用的,这小子不会听你的,咱有个办法,一准能够治得了他。”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全都想着,老子治儿子,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没想到的是,朱元璋却把目光看向了朝臣班列之首的晋王朱棡,问道。
“朱棡,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在朱涛那里打铁,跟他学习东西?”
听了朱元璋的这句问话,朱棡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朱涛不起床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不过老爹既然这样问了,他还是要回答一句的。
“回父皇的话,儿臣的确在涛弟那里学习打铁,这是为了铸造精良武器,前线杀敌所用。”
朱元璋对于打铁的目的一点也不关心,但是他直接给朱棡下达了一个命令。
“从明天开始,你就负责喊朱涛起床,然后把他拎过来上早朝,如果他不起床的话,咱就直接打断你的腿。”
这句话一出口,直接把朱棡给整的不会了,好歹是自己亲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馊主意?
朱涛不起床,你要去打打他好了,干啥要打我,我是长得这么讨人嫌呢,还是怎么又惹着您了。
不过面对威严的父皇,朱棡连反问的勇气都没有,他只得背下这口锅,回答说。
“儿臣一定会督促涛弟改掉赖床的毛病,如期来上早朝,请父皇放心。”
朱元璋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好吧,那你就赶紧去吧,现在先散朝,明天早晨,我要在朝堂之上见到朱涛,不然,咱说的话可是不会收回来的。”
说完这话,朱元璋直接转过身走了,不论是晋王朱棡,还是六部九卿及其他官员,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涛上朝,竟然需要一个亲王去叫起,而且叫不起来就要打断腿,这也太不可思议。
下了早朝之后,朱棡一点儿也不敢耽误,赶紧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朱家庄。
这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朱涛却刚洗漱完毕,在那里懒洋洋的吃早餐。
见到朱棡过来,连忙笑呵呵的说道。
“三哥来了呀,吃饭了没有?咱们一起吃点,你别说,今天这伙食还是蛮不错的,我亲自下的厨。”
朱棡现在别说吃饭了,就是吃云南白药,也恐怕无法弥补他心灵上的创伤。
他只得拱了拱手,对朱涛说道。
“涛弟真是逍遥自在,这让为兄非常的羡慕,我们自幼开始,可都是三更五鼓就在上书房里学习的,一直到外出就蕃,才算是轻松了些。”
朱涛却笑了笑,回答他说。
“若将贫贱比车马,你得驱驰我得闲,这便是人上之人和普通小地主的区别了,小弟便是一个纨绔子弟,成天想着吃喝玩乐,不愿意涉足官场,获得权势,这便和三哥不同,也是乐得逍遥自在。”
听完他的话,朱棡简直都快哭了,你是乐得逍遥自在了,我的腿都快折了,你知道吗?
“别的咱先不说了,涛弟呀,为兄今天来你这儿也不是学打铁的,我是有件事儿想求你,你务必得帮我呀。”
晋王朱棡是什么脾气?那在自己封地里是妥妥的土皇帝,曾经亲手剥掉三个贪官的皮,对待下属官员也不太好,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
可是在朱涛的面前,他似乎是有些唯唯诺诺的,这让朱涛有些哑然失笑。
“三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怎么跟小弟还客气起来了。”
说着,朱涛放下了筷子,毕竟眼前这位三哥,乃是除了太子和秦王之外最为尊贵的亲王,自己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朱棡似乎是在努力的组织语言,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咋说才好,才挤出一句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能不能从明天开始,陪着我一起去上朝啊…”
朱涛挠了挠头,半天没有说话,这个请求可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看着朱棡,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对方只得无奈的回答说。
“咱爹说了,让我每天叫你起床,如果你不能按时去上早朝,直接打折我的腿,就算是为了让你哥留条好腿,你也得去呀。”
朱涛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办法来推辞。
正在苦恼之际,忽然一拍大腿,有了主意。
他似乎有些愁容的看着朱棡,说道。
“三哥,不是小弟不愿意去上早朝,那是因为我得了一种怪病,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呀。”
听完这话,朱棡直接愣了,这怎么可以呢?这个弟弟虽然不是父皇亲生,却胜似亲生。
真要出个什么一差二错,父皇怎会受得了?朱棡连忙问道。
“涛弟,你说说到底是什么病,我赶紧回朝,奏请让父皇派太医来给你诊治。”
朱涛看了一眼朱棡,很是无奈的说。
“三哥,你别忘了,你那太医都是在我的私人医院培训后,才能回去上岗的,换句话说,也就都是我的学生,让他们来给我治病,我是疯了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