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我的封地变异了 第236节

王阳明不得不提醒李湛道。

“陛下,您觉得可以,我觉得可以都不够用,需要让天下人觉得这样的解释是合理的。”

“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想要构建出一个合理的儒学体系,还能消弭各派儒学之间的分歧,那真不是个容易的事啊!”

“臣到现在也摸不着头绪呢,而事功之学比这个更惨,它看起来是有了一个不错的体系和构架了,可是它的漏洞太大了。”

“即便以臣之能也做不到真的把它完善了,因为事功之学要是发展到后面想要说服其他人,必然会回到王道仁政的路子上,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心性这些东西。”

“这压根就不会符合陛下您的想法,所以臣以为万不可急于将事功之学扶助起来,臣宁愿让陛下您再等等,等到臣把刚才说的这点东西发展成一个逻辑自恰的学问再。”

李湛叹了口气反问道。

“你觉得终你一生能否做到这一点?”

王阳明沉默了,这……若是让他建立一个心学那样的体系,他自然是手拿把攥的,这一套本来就是他学了多年的,而且有前人的路在那放着,他只需要稍加开拓即可。

这也是历史上他能推出心学的一个重要原因,可现在他方才提的那些东西,就是发前人所未有了。

历史上不管是哪个学派都不会这么解释孟子的这段话,这里面需要付出的努力可一点都不少,王阳明就算有后世的书籍做参考,可想要把它弄成符合儒学逻辑,又符合大唐需要的学问,可真是太难了。

王阳明的沉默无疑表明了很多事情,李湛也只能长叹一声说道。

“时不我待啊!”

王阳明明白李湛的顾虑,他是担心一旦他不在世以后,李善难以维系现在李湛打下的大好局面,到时候说不定很多东西就会暂缓推行。

可有些事,一旦放缓后,也就意味着要停止了。

就像是大明时的郑和下西洋,皇帝们对下西洋真的有那么排斥吗?

换来的那么多香料,换成的财富可大都流入到皇室手里了,只是因为时局稍有变动,继任的皇帝威望不足,暂且先把这事停下来了。

可之后呢?

下西洋这样的壮举终成大明的绝响。

王阳明清楚,改造儒学这样的大事若不是李湛这样的强势帝王的推动,肯定会流于纸面了。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李湛和他一起搞出来这么一套专门为李湛的举动做注脚的新儒学,还会有人支持,可能会帮着一起完善这样的学问。

但等到资本主义这头巨兽露出自己的狰狞面孔的时候,只怕就很难再找到这样的人了。

偏偏这样的事可以说是必然会发生的,王阳明不是没有看过后世的那些史书,对英法等走上资本主义道路的国家一开始的情况也很是清楚。

这些国家哪一个不是踏在自家百姓鲜血淋淋的尸骨上站起来的?

圈地运动,羊吃人……

诸如此类的怪现象,简直是数不胜数,可要是放到大唐这里,说不定就有人要揭竿而起了。

至于那些更好的榜样,王阳明也只能心向往之,大唐可没有那么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本来能把组织动员能力点到那么高的地步,也是世之罕有。

所以若是不趁着这几十年的时候,先把国内的思想统一了,认识到发展生产力的必要性,等到未来李湛改革的恶果出现的时候,肯定是有人要反思的。

到那个时候,那种反思可不会是简简单单把李湛推行的政策停止。

依照历史上大宋的做法来看,矫枉过正是肯定会出现的。

到那个时候,李湛的一番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了,甚至未来中原都难以走上李湛试图走的这条路,中原的史学过于发达就是会有这样的问题。

上层的统治者们,对历史上一些经验教训记得太长、太久了……

无奈之下,王阳明也只能张口说道。

“臣尽力为之,愿意帮陛下完善这样的学问,但希望能够先辞去臣身上的职务,专心著述。”

“单单是著述,完善学问的事已经够麻烦的了,臣可能很难顾得上朝中的政务了。”

李湛稍微有些遗憾,宽解了王阳明几句,随后许诺道。

“你身上的职务不用解除,依旧是大唐的宰辅,但政务以后你可以不用处理了,朕会给你找一大批年轻人,帮着你一起著书!”

“谢陛下。”

长安关于商业改革的消息没那么容易能传到辽东,此时这里的人们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逸,一大群操着来自关陇、河南、两淮地区口音的人混居在一起。

这本来也是大唐对辽东开发政策所造成的一种现象。

大唐从这些地方转移了众多移民,开发辽东,这才有了现在辽东的繁荣。

而辽东的这种繁荣恰巧是建立在商业上的,和大唐传统的自给自足的农耕经济关系不大,所以按理说他们对这些商业的欣喜应该更为关注的。

只是这个时候,辽东的人们依旧是懵懵懂懂的,他们可能看不明白远在长安的一纸关于工商业的命令能对他们现在的生活又多大的影响。

事实上,现在辽东算是大唐资本化最为快速的一个地区了,比之关陇和河北、江淮都要刑,也都要平稳。

因为原本的辽东几乎没有多少人住,大都是一些异族,随着大唐的移民实边,这里才有了中原文化,有了汉家制度。

而这里的土地主要都是被开辟成了集体农庄,压根不是中原地区的那种均田制下,一家一户耕种的自耕农经济。

这既是大唐的政策导向,也是以你为辽东地区的自然环境,若是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地方,搞一家一户的耕种,可能撑不过冬天。

唯有大家相互帮助,才能熬过寒冷的冬天。

而且辽东这里种植最多的作物也不是水稻和小麦,而是大豆,这可能要出乎一些人的预料。

李湛一开始确实有意在辽东种植大量的水稻和小麦,把辽东打造成压制东北胡族的一个后勤基地。

可后面他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想要让大唐步入工业革命,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中原那些原来儒家小农经济根深蒂固的地方不容易动手,何不在新开垦的辽东从头来过呢?

也好把辽东打造成一个模板,给朝中的官员们提供一个新的思路,引导着他们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

所以李湛选中了大豆这样的经济作物,大豆的用处太大,在现在的古代社会,大豆不单单可以用来榨油,而且豆渣还能用来肥田,可以说是现在李湛能找到的最好的天然的肥料了。

对于这样的肥料,不单单是江淮地区相当的渴望,就是关陇和西域等地也都在大量的买入豆渣。

只是西域和关陇离辽东太远了,买来豆渣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唯有那些大农场才能用的起这些。

关陇需要这些肥料很容易理解,关陇的土地水土不丰,需要肥料肥田,而西域呢?

按说原来西域的土地确实不错,还有李湛弄出来的黑科技,种地当然很好,可李湛将西域变成了一个大规模的棉花种植基地。

棉花这东西,一耗水,二耗土地的肥力,要是照顾的不够精细,可能种植棉花的土地,第二年、第三年就难以维系了,需要重新开垦棉田。

这样一来,棉花的成本就太高了。

自然的,西域的这些国营农场就盯上了辽东的大豆,而辽东也因为天气的寒冷,对西域的棉花有很大的需求量。

这样的交易可以说双方都喜闻乐见,慢慢的,也就成为两地交易的重头戏了。

要知道,辽东可不单单是有豆渣这么一种肥料,还有鲸骨粉,大唐捕鲸业的基地也是在辽东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其实不管是大唐对西域的开发还是对辽东的开发,本质上都是利用当地的土地资源,用土地换取财富。

只不过辽东是用大豆来转移土壤中的氮磷钾,而西域则是通过棉花转移土壤中的资源罢了。

江淮的稻米,卖的是当地的阳光,两广的蔗糖卖的是当地的水热,大家都大差不差。

随着商贸的发展,大唐内部围绕着辽东和江淮形成了一个不甚完善的贸易圈。

江淮地区贩卖本地的粮食,到辽东换取油脂和部分肥料,而辽东购买来的粮食,一部分用于自己吃,另外一部分则是通过黑水送往草原,若是往前再走一走,就能送到西域了。

至于西域则是用产出的棉花和辽东换取粮食和肥料。

这样一整个贸易体系,自然可以说的上是粗疏的,但确确实实有力的推动了大唐的商品经济的发展。

至于那些在这个贸易体系内生存的人,他们当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这些相隔千里的几个地区的贸易的。

但他们已经非常习惯于吃江淮和河北的粮,穿西域产出的棉花做的棉衣了,也早就习惯了和他们移民到辽东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了。

因为李湛在辽东采用的也是国营农场的方式经营土地,所以土地大都集中在了官府手里,至于百姓们,则是在农忙的时候到农场里做工,帮着种豆、收割,至于农闲的时候,他们就各自做各自的事。

比如到码头帮工,到城中做些小活等等。

中原内部的那样的地主和佃户的人身依附关系,在辽东是没有的。

西域其实现在也是一样的,只是因为西域原来有不少小国,所以当地除了大规模的国营农场,还有部分土地是在原来西域各国的王室们手中掌握的。

不过他们也早早的跟着大唐的脚步,向大唐学习,将那些土地一起开垦成了棉田。

因为棉花的利润远高于粮食,一个简单的数学题,他们还是都会做的。

这两地的百姓们都不会有地租太高的感叹,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种地主的地。

他们更多的是会关注当地市场上各种东西的物价,比如说今天粮价是不是又涨了,棉布是不是又涨了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因为他们自己不种地,也就没了自产的粮食,不会有让家中女子织布的习惯。

谁让他们自家织布效率低,最后织出来的布可能还比市场上买到的布更贵,质量也不够别人的好。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就习惯了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从市场上买了。

这也是在辽东这地方,没有太多的以物易物的情况,就连乡村的小集市也是用铜钱和银币的。

就是在辽东一处乡镇的颇为热闹的集市中,一名带着江淮口音的汉子向附近商队的车夫们提出了一个请求,想要坐他们的车转道营口,想来是打算到了营口坐船南下的。

这名汉子一看就不好惹,脸上带着一道刀疤,身材壮实,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又说回付钱,商队也就同意了,英雄不问出处嘛。

其实说起来,这人的出处还真的挺好猜的。

江淮口音的人,不外乎是当初被朝廷打发到这里来的移民,只是正常被安置来的移民肯定不会现在想着回乡。

因为他们一般都是一家人都被迁移到辽东的,只有一批人是独自来的。

当初在江淮的那些私盐贩子和他们手下的盐丁们,他们这些人一般是被流放来的,但当初朝廷宽宏,只是流放他们本人,不牵扯家人。

因为他们的罪名其实比较奇怪,他们虽然起事了,但却不是造反,只是在朝廷打击江淮私盐的时候站出来反抗。

毕竟当初打出来的口号就是谋条活路,希望朝廷不要改动盐政。

李湛是个宽厚的,他知道自己的这项政策会让江淮有多少人吃不上饭,你砸了别人的饭碗,当然会有人要和你对着干了。

所以只是简单的流放了事,而今年因为李二这个太上皇去世,李湛下令大赦天下,这些人自然也在其中。

但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们能琢磨的更深一点,当年被发配到辽东的江淮人,能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琢磨着回到家乡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要知道,一般被流放到辽东的人,也都是在地里忙着干活,或者在榨油的工坊中帮工,谁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中攒下一大笔回家的路费呢?

再结合下现在辽东比较挣钱的那几样行业,眼前这名江淮流人要么是逃到山林聚起一波匪众打家劫舍还没被朝廷的府兵抓到的。

要么就是跑去淘金,赚了一笔还没死;或者就是跑去挖人参挣到钱了。

其实辽东还有另外一门生意也极为赚钱,那就是出海捕鲸,可这人既然是从陆上走,还要做他们的车到营口的,就不可能是出海捕鲸的人。

不过,这片集市离朝廷的国营农场很近,那里面可都是府兵的人,倒也不至于会是盗匪,也是因为此,商队的人才答应带上这名江淮来的汉子的。

反正这人也就他一个,不至于能在路上闹出多大的是非来,能想着回乡看看的,一般心思也不会特别的坏。

在路上的时候,商队的管事和这名汉子闲聊了两句,递给他一碗地瓜烧,喝着酒吃着肉,三两杯下肚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特别是在发现两人算是老乡的情况下更是亲热了几分。

“我们这次也是从辽东拉一些货物,打算到营口以后一起转运到江淮,到了营口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到了营口以后,因为要拉一整年的货,我们出发的时间可能要晚一些。”

听到这,这名江淮的汉子就婉言拒绝了,他倒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世,大大方方的就说道。

“我这离家好几年,好不容易趁着这次大赦回乡,思乡心切,还是到了营口自己走吧。如今年纪不小了,在辽东弄出来一身的伤病,要是这时候不走,等往后可能就没有回乡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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