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听了张居正等人的分析，也就从容的进了甘州，此时他的耳边早就不停的响起系统的提示声了，可他压根没来得及处理，只是不停的加固城防，调动军队往甘州走，以免李二再次进攻的时候，抵抗不住。
……
此时的长安城也得知了李湛大胜的消息了，消息更灵通点的，也知道李湛拿下了瓜、肃、甘三州全境，这样的坏消息，实在让朝堂的高官不知所措，太让人意外了。
那可是李靖和程咬金啊！
一时间，长安城愁云惨淡，城中的底层也是暗流涌动了起来，到底李唐立国也就十年，在朔方还盘踞着梁师都，真说起来都还没完全统一呢。
在皇宫中的李二，得知眼下的坏消息，心里也是几欲吐血，李湛在正面交锋的时候，以重骑兵破开李靖的军阵，以轻骑兵尾随追杀。
两万多人的唐军几乎全军覆没，就逃回来六百多人，李靖、程咬金不知所踪，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俘。
李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凭什么？
这可是李靖啊！
就是李二对李靖多有不信任，但也要承认李靖的军事才能更在自己之上，李唐宗亲中李孝恭的战绩是怎么来的，李二的心里可是很有数的。
李唐现在的江山说有一半是李靖打下来的也不为过，怎么就会打出这样的惨败呢？
而且李湛去沙州就藩这才多少日子，哪来这么多重骑兵？他靠什么养的？重骑兵的花费，李二的心里也是有数的，单单指望沙州一地，怎么可能养的起来。
别的不说，就是那些重甲就很难获得，更别说那些逃回来的唐军自陈雍军几乎人人披甲，就是那些轻骑兵身上也有铁甲片。
就连现在的很多唐军也没有这么奢侈啊！
随着逃回来的唐军越来越多，此战的细节也就越来越详细。
当李二知道在李靖抵达玉门关前，甚至是刚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李湛就做好交战准备，驻军在疏勒河的长城边上之后，李二的心里又惊又怒，真的差点要被气出病来了。
这样的事，只能说明长安城中有李湛的细作，甚至身份不低。
可自己想要攻打李湛的消息，只和寥寥几人商议过，还都是自己的心腹，跟着自己发动玄武门之变的。
就是别人和李湛暗通款曲，他们也不可能啊！
但李二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西北这么多州被李湛拿下，现在大唐最重要的就是增兵，往西北增兵。
要是真的不管不顾，谁知道李湛会不会一路席卷，打到陇右。要知道，进了陇右可就离关中不远了，那个时候对长安的威胁可就大了去了。
可就在李二打算调兵往凉州的时候，又一个坏消息传来了——罗艺起兵造反了。
李二怒气勃发，甚至一时间感到头晕目眩，这样的消息实在太糟糕了，就是李二的心脏是铁打的，也有些扛不住啊！
与此同时，李二也在猜测，罗艺为什么要造反？是他害怕了，还是和李湛等人联系上了，要一同起事？
李二不敢怠慢，一边加紧让尉迟恭带兵前去平叛，将原本打算调往西北的军队，直接发往泾州，力求将影响降到最低，速战速决。
是的，罗艺现在在泾州驻扎，是关中十二将之一，离长安实在太近了，就算李二想要派兵剿李湛，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这道命令发下去后，李二又紧急喊来自己的几个心腹，像是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
得了李二的信，他们三人也急匆匆的感到皇宫，路上遇到还以为是要和他们商量，如何平定李湛的叛乱呢。
可等到来了李二在的宫殿，一看李二递给他们的密信，众人纷纷面色凝重，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本来罗艺的身份就比较特殊，可以算是隋末群雄之一，和一般的将领就有所不同，而且罗艺还和前太子李建成交好，谁能断定罗艺这次造反就是单纯的一个人呢？
若是还有之前李建成的部下参与进来，朝堂之上又要人人自危了，就比如王珪、魏征等人，他们之前可都是李建成的亲信啊。
虽然一开始李二并没有处理他们，甚至还给他们安排了合适的职务，可罗艺一旦反了，他们是极有可能被牵扯进去的。
不过眼下也不是说他们的事的时候，说到底还是罗艺造反的事比较重要。
房玄龄三人心绪百转千回，最后还是杜如晦直接问道。
“陛下可曾安排人前去平叛？”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
“朕已经让尉迟恭带兵前去了，只是这样一来就要放过李湛那个混账东西了！”
唉，这一点房玄龄三人心里也很清楚，说到底还是关中更为重要，李湛就算再西北闹腾的再厉害，也只是癣疥之疾，本来西北的优势就是地利，但人口、粮食都很不足。
何况哪里异族众多，统治着很有难度，只要中枢腾出手来，想要平定李湛还是很容易的。
虽然能这样安慰自己，可长孙无忌的脸上还是露出些许不甘，他是多么渴望能早点把李湛囚禁起来，最好能把他弄死。
眼下李湛在西北闹得越大，长孙无忌的心里对他就越发忌惮，这要是让李湛成了气候，他的几个外甥还能讨到好？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都没在意长孙无忌的想法，说到底鞭长莫及，若是不优先处理罗艺的事，一旦引发连锁反应，那可比李湛的事更麻烦。
再怎么说，李湛也是李二的儿子，说破天就是李湛真的能起事成功，也不过是又一次玄武门之变。
可若是其他地方再发生叛乱，说不定就是又一次改朝换代了。
虽然房玄龄等人心中还有很多想法，但此时李二喊他们不是说那些的，只是有一个问题拿捏不准。
“你们说罗艺为什么要造朕的反？朕对他已经很宽厚了呀？”
沉默良久，房玄龄试探的说道。
“可能是罗艺觉得自己和前太子李建成的关系太过亲密，担心陛下对他下手？”
杜如晦张了张嘴，最后没说话，这说法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要真的如此，那当初李二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罗艺就应该造反了，那时候李建成的势力还残存了一些。
可现在李二已经将中枢捏成一团，罗艺反而造反，他怎么会如此不智？
故而，杜如晦是不信罗艺会是因此造反的。
眼看李二明显也不觉得会是因为这个，长孙无忌连忙说道。
“会不会是罗艺和李湛取得了联系，两人约定好先后起事？”
这点，李二之前也有考虑过，可一想就知道不靠谱。
别的不说，李湛远在沙州，而罗艺可是在泾州的，双方隔了这么远，罗艺就那么无私，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李湛？
这样的猜测实在太可笑了。
随即，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提出一个又一个猜测，可李二都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他也注意到杜如晦到现在都还没说话呢，就示意杜如晦说下他的想法。
杜如晦迟疑了一下，先是说道。
“臣说了自己的猜测后，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我。”
李二哑然失笑道。
“这怎么会呢？现在不过是我们君臣私底下讨论而已。”
杜如晦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说道。
“陛下，臣以为罗艺造反原因是很充足的，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陛下的一系列动作，陛下可能是灯下黑而已。”
李二和房玄龄几人都很惊讶。
“为什么这么说？”
“陛下，您最近一直在收拢兵权，特别是关中的。之前的关中十二军，陛下不是已经在着手裁撤了吗？罗艺身为天节军将，关中十二军里的天节军正是他如今的立身之本，如此一来，他怎么能不反呢？”
李二一下子怔住了，这还真的是这样。
关中十二军的编制，李二早就想动手清理了，这十二军可是掌握着关中足足二十万的兵力，还都是精锐，就是李二胆子再大，也不会放任这样一支力量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之前的整编一直都很顺利，倒是让李二忽略了罗艺自己的想法了。
李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好像确实如此，还是朕之前做这些事太过顺遂了，有些放松了警惕。”
“不过就凭罗艺还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关中十二军的人恐怕还不会真的跟着罗艺造朕的反！只要尉迟恭一到，恐怕那些士卒就倒戈而降了。”
李二是有这样的自信的，关中十二军的士卒大都是关中人，他李二多年征战，这些人都听说他的威名，要真的知道是和自己作对，到时候还指不定谁打谁呢！
长孙无忌等人纷纷颔首，要真的和别的事没有牵连，单凭一个罗艺，还真闹不出来太大的风浪。
何况，现在尉迟恭也已经出发了，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也不算太过重要了，只是可以为李二等人提个醒，以后做事的手段还是缓和一点的好
不出李二等人的预料，没等尉迟恭到泾州，就有消息传来，罗艺的造反被平定了，罗艺的脑袋被他自己的随从们砍了下来，献给朝廷。
但因此调动的兵力，却没那么容易迅速转往西北了，因为关中不出预料的出现旱情了，如今正是开春之时，农耕的事可比讨伐李湛重要多了。
若是这次春耕不利，接下来的一年里，关中都会缺粮，要不是有李湛送过来的粮食，朝野上下现在恐怕要乱成一团了。
也是因为这点，民间多有人称赞李湛的恩德，就是有人说李湛现在叛乱了，百姓们也不在乎，他们只会记住谁对自己好。
甚至有百姓隐隐指责李二过于苛刻，李湛这么好的儿子还能把他逼反了。
迫于这样的民情，就是李二想要再动手，也不得不三思而行。
就是李二对李湛有再多的不满，看到李湛送来的粮食，稳定了关中的民心，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不自在的，甚至隐隐有一种愧疚，真的是见鬼了。
他李二可是堂堂天子，怎么能感到愧疚呢？就是他弑兄逼父都没有这样的感受。
李二甩甩脑袋，就把这样的情绪抛诸脑后了。
就在李二和朝野上下忙着救灾、春耕的时候，西北方面再次传来了消息，程处默被放回来了，李湛让他帮着传话。
李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还有什么好谈的？
李湛这样的逆子，还想要和自己谈条件？李二的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接受。
可是等到程处默回到长安后，李二还是见了见他，想要知道李湛究竟会提什么样的条件。
在宫城的一处偏殿，程处默看到李二不自觉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二也是轻声一叹说道。
“好了，莫要哭了。你也是在军中的将领了，怎么还这般做小女儿姿态？”
“说说看，沙州那块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李湛那个逆子又想要让你带什么话？”
程处默忍住心酸，抹了一把眼泪，恭敬的对李二说道。
“雍王……不，李湛这次将我父亲和李尚书全部俘获，他想要以所有被俘唐军的性命包括我父和李尚书的，来换取陛下对他此次占据的土地的承认。”
李二一开始听到程咬金和李靖还在活着的时候，心里就是一喜。
可当他听到程处默说了李湛的条件，李二心中的喜悦就一点点消散了，这事真不好处理啊。
就在程处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李二终于开口了。
“李湛那个逆子现在占了多少大唐的领土？”
程处默犹豫了下说道。
“李湛现在实据沙、瓜、甘、肃四州，在西北已成气候。”
李二闷声说道。
“恐怕还不止，朕之前给他的‘西域大都护’的头衔，他定然也不会放过，只要这厢战事一停，恐怕整个西域也会落入他的囊中吧。”
程处默沉默不语，这事是极有可能的。
李二吐了一口气，长叹一声。
“他的这个条件，朕可以答应，但朕想知道，他打算用什么身份和朕谈？”
程处默小心翼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