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二爷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并不是那种好战如命的纯粹武夫，他心里也是装着百姓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襄樊之战的真正用意
很多人认为，历史线上的关羽发动襄樊之战，是自说自话的军事行为，是单方面的北伐，以此来断定，二爷的军事能力和战略眼光很糟糕。
但实际上，只要稍微翻翻史料，就知道关羽进攻襄樊的真实目的，其实是策应汉中之战只是后来事情失控了而已。
好吧，史料毕竟枯燥，记载的也比较零散，很多人不乐意翻，但就问一个问题——还记得《隆中对》么？！
《隆重对》对北伐的前置条件是什么？！
全据荆、益，待天下有变。
这时候天下根本没变，曹操还是势大的曹操，孙十万还是那个打不下合肥的孙十万。
再一个，诸葛亮对北伐的路线规划是什么样的？！
刘备率领益州之众出秦川，关羽率领荆州之众向宛、洛襄阳都不在自己手里，怎么出兵宛城和洛阳？！
所以啊，关羽的襄樊之战，真不是什么北伐，从时间线上来说，就是一场策应的战斗。
甚至退一步说，关羽想要进攻襄阳，也是为了完成《隆中对》中诸葛亮规划的「北据汉沔」的战略方针，根本不是北伐。
而且吧，让关羽在汉中之战时，出兵襄樊减轻汉中的军事压力，这真的是一步好棋，毕竟襄阳距离中原腹地已经非常近了，曹操不可能无视这个威胁。
尤其是名义上的大汉天子就在许昌，这个政治招牌，虽然曹操现在可以不要，但不能把他交给刘备。
可这个出兵策应的时间，其实并不好掌握。
这年头的交通不便，讯息传达的并不能很及时，所以什么时候出兵襄樊才能利益最大化，这需要关羽自己来判断。
关羽其实可以先于刘备发动襄樊之战，在襄阳地区吸引曹操在关中的军队就近支援，这样刘备再发动汉中之战，就可以轻松很多。
关羽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他想在今年秋收之后，第一时间发动对襄阳的进攻。
但粮草的问题，始终是一个没办法绕过去的问题。
军粮还够，但也不多，按照战时计算，可能只能维持数月到半年之久。
而进攻襄阳这样的坚城，还是提前发动战役，目的是吸引曹军主力的救援光靠半年左右的粮食储备，是绝对不够的。
中原腹地地理位置太重要了，一旦被关羽冲破襄阳防线，威逼洛阳，进可以突入中原，退可以据襄樊死守，曹操的地盘有可能会被一分为二。
也不是不能联系，只要关中和凉州不失，曹操还可以通过并州山道跟关中联系，但毕竟不如走司隶和三辅方便，调兵难度会变得非常的大。
所以曹操肯定会全力支援襄樊守军，甚至宁可放弃汉中都要保证襄樊不失。
因此，关羽如果提前发动襄樊战役，很可能会出现跟曹军长时间对峙的可能.可关羽的粮草储备并不足以完成这么长时间的对峙。
还有一种策应办法，就是在汉中之地打的比较胶着的时候，关羽突然出兵襄樊。
这时候，曹操的军队大多数都在关中一带，关羽突然袭击襄樊，很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中原腹地的重要性，就逼得曹操不得不两面兼顾，两线作战，并且对汉中和襄樊做出取舍。
这个问题，换任何一个脑子正常，懂军事的人，都会选择保卫襄樊。
毕竟汉中丢了，不过是给了刘备一个拱卫益州的保障，出了汉中还有祁山，关中，凉州，刘备没那么容易打过来。
但襄樊一丢，中原腹地可就全暴露在关羽的面前了。
这样关羽也能达到牵制曹操军队，帮助刘备减轻压力的目的。
这种办法的好处是关羽可以自主决定进退时间，不需要跟曹军长时间对峙，但坏处是，关羽如果把握不好战机，在不该进攻的时候进攻，不该撤退的时候撤退，很可能造成刘备在汉中的失利。
毕竟这年头没有电话电报，刘备不可能今天需要关羽出兵，关羽就直接出兵了，消息传递没那么快，更多的是考验关羽自己对时局的预判能力。
这点上，关羽其实没有太多的信心。
这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事儿，别说关羽没把握，就是刘备来了也一样麻爪，大概就只有诸葛亮，曹操，司马懿等少数人，有这个能力。
而且这需要大量的情报进行分析判断。
可现在，刘备的来信非常的仓促，八月份来的信，却告诉关羽他打算在十月份起兵就留这么点时间让关羽来策划一场进攻襄樊的战役，关羽更加为难焦虑。
因此，关羽只能找张溪来，两个人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儿该怎么办。
徐庶在武陵郡镇守蛮族，文聘在公安防备江东，这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走不开，马良的政略能力极其出色，但对于这种军事行动，大概也就只能坐镇后方，负责粮草运输而已。
关羽看着荆州的这些佐官们，发现好像就只有一个张溪能帮着想点办法了。
偏偏张溪在这事情上吧，其实顾虑也很多的。
襄阳这地方，打是应该要打的，毕竟是主公下了命令了。
但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张溪还是有点吃不准。
毕竟历史上的襄樊之战，关羽能打出「威震华夏」的名声，除了自己的能力和准备外，天时也是帮了大忙。
但现在历史线已经变动了，今年才建安二十一年，并不是建安二十四年.那场让整个汉水暴涨的暴雨，可能并不会出现的。
如果没有天时的帮助，关羽根本不可能水淹七军.那就只能硬拼了。
这事儿，有好有坏的。
坏处不用说，面对襄阳和樊城这两个互为依仗的坚城，又有曹操的全力支援，攻克襄樊的难度瞬间加大了不少，也必须在野战中击溃曹操派来的援军，水淹七军这种事儿，就别指望了。
好处呢，就是可以防止关羽打上头了，死攻不退。
历史上的襄樊之战，关羽是为了给在汉中跟曹操对峙的刘备减轻压力。
但关羽大概是没想到，曹操放弃汉中放弃的那么坚决果断，也没有想到，一场暴雨让他兵不血刃的水淹七军，自己几乎没有损失，直接干掉了于禁率领的三万多救援襄樊的援军。
形势那么好，眼看着襄樊这俩地方再加把劲就能攻下来了换成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本来只是为了牵制的，结果关羽愣是变成了主攻，在汉中之战已经结束的情况下，愣是在襄樊城下逗留了太长的时间，就想攻克襄阳。
然后嘛.嗯，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所以嘛，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能让关羽分清楚主次，进攻襄樊这事儿，到底只是策应。
所以嘛，张溪给关羽的建议，就是先等等，起码等到秋收之后，根据汉中的战况，再决定是不是出兵襄樊。
一方面，秋收后可以有新粮上市，根据今年新苗的长势，应该还是一个丰收的年景，可以增加府库粮草储备。
另一方面，万一汉中方面进攻顺利，那说不定也不需要关羽进兵襄樊。
毕竟咱们只是策应嘛，没必要跟主公抢风头。
关羽听完了张溪的建议，眼神死死的盯着张溪，一动不动的，就跟关帝庙的神像一样。
张溪虽然还是有点怕，但.别忘了，整部《孙子兵法》，张溪就记得一句话：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这句话，是张溪唯一记住的话，也是张溪这些年来，感受最深的一句话。
你就是再瞪我，这种事关数万士卒和数十万百姓安危的事儿，咱也是不能轻易屈服的。
关羽在想什么，其实张溪是知道的——二爷太想当名副其实的襄阳太守了。
但襄阳的事儿，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以现在整个荆州之力，根本做不到以一州扛一国，他曹操也不是朱允炆那个傻白甜，还是需要谨慎行事。
更何况东面的邻居可算不上安分
所以嘛，这次张溪是硬顶着，就是不松口，坚持至少要等到秋收之后。
而且秋收之后吧，也不是说让关羽立刻出兵，还是要等刘备在汉中的进展来判断什么时候出兵，至于怎么出兵，谁随军征战，谁留守荆州组织防务和后勤，这些也都需要再商量。
张溪的建议是，等到秋收后，召集潘濬，徐庶，文聘等人来江陵，参加军事会议。
二爷不咋地满意，但张溪这么坚持，二爷也没办法。
毕竟，二爷是没办法再没有足够支持的情况下，擅自出兵进攻的。
现在的二爷，可不是以前那个在刘备帐下冲锋陷阵的将军了，他独自镇守一方，既要保证一方安宁，也要为大哥的事业用尽心力不可能为所欲为的。
反正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二爷这点耐心还是有的，他决定听从张溪的劝告，暂时等待。
顺带的，还让张溪催促一下张嶷，抓紧矿石开采的事儿，最近军中的煤铁矿石又不够用了。
嘛，这事儿吧嗯，催一下就是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矿营
距离秋收还有一个月，煤矿石不够用了好吧，这两件事儿不挨着。
但在张溪这边，距离秋收还有一个月，他暂时没什么紧要的公务要处理，而煤矿石不够用了，张溪也想起来被他扔到矿山去负责组织矿工挖矿的张嶷，想着反正没事儿，就去矿山附近转转，见见张嶷好了。
到了矿山附近，张溪没找到张嶷的府邸，倒是找到了一座军营.嗯？！军营？！
虽然知道张嶷是用半军事化管理的方式在管理这些矿工和采矿的流民，但军营是不是有点过了？！
好歹也报备一声给自己知道啊，不然自己手下突然多出来几千士卒却不知道，这让自己在关将军面前怎么交代？！
张溪不动声色，带着邓艾以及十几个卫士，慢慢的靠近军营.然后就被守门的士卒给拦下了。
「矿区重地，外人不得擅闯！」
是的，真的拦下了。
虽然这俩守门士卒手里拿的是木棍，不是军械，但换个长戈就特么是一个士兵了好吧？！
而且啊.你一个挖煤矿的营地，算哪门子的「重地」？！
一时间，张溪都不知道该夸张嶷「治军有方」呢，还是该骂这货「豢养私兵」好。
张溪亮出自己的身份，让守门「士卒」通报，叫张嶷来见自己。
很快的，张嶷就急匆匆的从营中跑出来，把张溪给接到了营内。
张溪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的观察着张嶷建立的这个所谓的「矿区」.好家伙，这帮矿工一个个都井然有序，基本都能做到「令行禁止」了。
甚至说，除了没有甲胄外，跟普通士兵已经没啥两样了。
都不用发兵器，这帮矿工就是拿着铁锄头来，战斗力都不会比山贼蛮族等辈弱多少。
这是犯忌讳的事儿啊.这个张伯岐啊！！！
好在今天是自己看到了，这要是换个人.诶？不对，二爷突然让自己来催一下张嶷煤铁矿石的事儿，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么？！
别是有人已经去找二爷告了刁状，二爷看在张溪的面子上，让张溪来处理这事儿吧？！
张溪越想越有可能。
因此，到了营帐内之后，张溪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张嶷。
张嶷也有点心虚.张溪突然到来，张嶷大概是猜到了一点原因的。
这年头的矿山，虽然名义上还是归国家所有的，但荆州地面的世家们，也没少偷摸的搞一些开采工作。
当然，铁矿石这种犯忌讳的东西，世家们到底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但煤矿啦，伐木烧木炭啦，这种东西世家们还是可以半光明正大的偷偷开采的。
而张嶷来了以后，可不管这些荆州世家的想法反正老子是益州人。
所以嘛，张嶷在整合完矿工，稍加训练后，就把这座煤矿山上所有「可疑」的人给赶走了。
然后吧，就不停的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包括但不限于本地的世家奴仆，本地县令，负责矿石的掾史等等。
这些人，全让张嶷给无视了。
张嶷也是不得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