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满宠派兵出城来烧毁这些攻城器械，那么关羽就有把握在野战中杀伤曹操军士卒，这样多来几次，满宠兵力不足，他势必会向曹操主动求援的。
二爷想的很好，只是吧二爷有点低估了配重型投石车的威力了。
十三台投石车，第一次发射，在樊城的东门城墙上砸出了八个白点，还有三个石头直接飞过了城墙，砸到了樊城内，剩下的两个石头砸到了墙楼上，砸坏了一架床弩。
二爷呆呆的看着十三台投石车在不停的朝着樊城东城墙倾泻石块，转身问张溪，「此物.可否再造大一些.老夫是说，投掷更大的石块？！」
张溪点点头，说道，「可也。」
二爷皱着眉头又看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造大一倍，可否？！」
张溪想了想，回答道，「木料不太好找，但也不难南方树木到底不够高大」
二爷根本不想听张溪后面的抱怨，继续发问，「造大一倍，五十台，需多少时日？！」
张溪琢磨了一下时间，然后说道，「需两月有余君侯，此言何意？！」
关羽看看张溪，再看看樊城，然后目光放到远方，说道，「若早知有此利器，便该早日出兵，攻下襄樊，进逼许都.可惜啊！」
张溪听着关羽的叹息，实在有些没懂，但听这个话茬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君侯何意，还请明言？！」张溪赶紧的拱手，对着关羽说道。
关羽却是摇摇头，说道，「并无他意.汝且去后军，继续督造投石机尽量做大一些，老夫有大用。」
不是吧.张溪总觉得，关羽是在打什么不得了的主意。
但现在，显然不是跟关羽掰扯事情的时候，要说，也得是今天收兵回营后，再好好的质问这位关君侯。
张溪可是听从了徐庶的话的，该劝谏的时候，是一定要劝谏的。
不过现在吗，还是先听从军令，去督造军械好了。
关羽却不理张溪的反应，一直看着樊城的城墙发呆，似乎在考虑什么。
而这时候的樊城内，满宠觉得自己要疯。
就比磨盘小一点的石头从天上往下掉啊，这么大的石头，别说城门了，砸久了连城墙也受不了啊。
投石车这个东西，满宠其实是见过的，早年在许都的时候，曹操曾经把刘晔所献的霹雳车带回许都，作为军中利器入库保存，当时满宠曾经见过。
但满宠记得，那个霹雳车也没法投出这么大的石块，而且刘备军的将士们，各个都是大力士么？！
这都已经快砸了一个上午了，这帮人都不会觉得累的么？！
因为离的太远，满宠根本看不清配重式投石车的结构，只以为是跟霹雳车一样，需要人力拉动才能投射的。
这么不间断的投射一上午，满宠根本无法理解。
而更让满宠无法理解的是，关羽军就这么投射了一上午，然后下午就收兵回营了。
压根没有趁势攻城。
真的，满宠真的无法理解关羽到底在想什么。
从水路切断樊城和襄阳之间的联系，导致樊城和襄阳无法互相支援，粮草军械都没法运过来，很明显，这是要各个击破的意思。
但自从关羽水军击破曹军水军后，已经半个多月了，关羽虽然在汉水北岸安营扎寨，但并没有急着攻城，反而是数次挑战，试图野战。
一开始，满宠是以为关羽希望通过野战，消灭樊城守军，给攻城降低难度。
但现在，就这个投石车的攻击强度和频度，如果关羽军趁势攻城的话，樊城很难说可以坚守多少时间。
所以.关羽到底是在磨蹭什么？！
要知道，再过不到五天，于禁率领的三万援军就该到了嗯？！援军？！
围点打援？！
关羽难道想围点打援？！
满宠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关羽的脉络。
但有一个问题，满宠还是觉得无法解释——关羽一共也就带了三四万人来到汉江北岸，光于禁，就带了三万多人来援。
双方兵力几乎持平，那么关羽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可以围点打援？！
就算关羽是天下名将，但于禁也不是纸糊的啊。
满宠还是想不明白。
但不管想不想的明白，现在满宠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就是要去查探城防，看看樊城城防有没有被关羽的投石车给砸出什么好歹来。
而关羽呢，回营后，不等张溪找上门来，主动派人去叫来张溪，然后挥退左右护卫，低声问了张溪一个问题。
「若老夫率两万人阻绝曹军援兵，元长以一万五千人围攻樊城，以投石车之利，几日可攻下此城？！」
张溪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看着关羽。
而关羽也认真的看着张溪，等待着张溪的回答。
张溪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关羽，「君侯欲修改战略？！」
关羽也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说道，「此前不知有此军中利器，若早知，当早图襄樊，以此为基，进图许都.许都重地，曹操不会不救，如此，亦不负大哥所托。」
张溪沉默不语，因为张溪的脑子在快速的思考，权衡利弊。
如果没有曹操的援军，以配重型投石机的攻击力，要攻取樊城，真的不难。
更何况，关羽还给了张溪一万五千士卒，以这些兵力，哪怕是满宠出城野战，意图捣毁投石车，张溪也有信心能击破满宠。
对上别的名将，张溪可能还会底气不足，但对上满宠嘛，张溪还是有信心的。
保守估计，算上打造投石车的时间，大概三个月，快一点，可能两个月，张溪就能轰塌樊城城墙，攻破樊城。
但问题是
「兵家胜败，向无定数，君侯仅凭两万余人，焉能保证阻绝曹军援兵？！」张溪抬头，看向关羽，问道，「若君侯兵败，曹军来援，樊城内士卒杀出，溪两面受敌，恐亦无法保全自身，唯有乘船退走.如此，岂不是愧对主公？！」
关羽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张溪，傲然说道，「元长是不信老夫之言，还是不信老夫之能？！」
得，二爷的傲气上来了。
行吧，你傲气上来了，但我该说还是得说。
「非溪不信。只是为将之道，未虑胜，先虑败，溪不得不思之。」张溪这次非常坚定的摇头，说道，「君侯之策，未得周全，恐有全军倾覆之危，溪不敢从命也。」
关羽顿时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张溪。
张溪也不示弱咱不跟你瞪眼，咱看别的地方，但咱就是不答应。
关羽眼珠子瞪了半天，发现张溪不是看天，就是看地的，就是不跟自己对视.有点火大。
但关羽到底不是莽夫，也知道，如果张溪不同意自己更改战略，自己也没办法。
张溪好歹是南郡太守，本次出征将帅中的二把手，关羽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跟张溪闹僵。
再者说，投石车是人家造的，要执行自己的新战略，还得人家配合指挥攻城，不说服张溪，张溪也不一定会全力配合自己。
所以，关羽在发现瞪眼珠子这招没用之后，只能暂时按下自己的脾气，对张溪说道，「自古征战，从未有必胜之战，战场之上，不过是临机应变而已。」
张溪依然不看关羽，但还是回嘴，说道，「溪只知，多算者胜，少算者败。」
关羽一滞，微微抬高嗓音，说道，「昔日老夫绝北道，以数千之众对抗数万之师，尚且敌得过，如今有两万余人在手，如何无把握？！」
这话说的这次张溪直接抬头，目视关羽，微微一笑，说道，「君侯可敢立军令状？！」
关羽一脸懵，「何为军令状？！」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于禁的决策
嘛，从二爷的反应看，这年头，果然是没有军令状这个东西。
军令状这个东西的起源，因为资料太少，基本无从考起，只知道最早是明清话本中的东西。
具体历史上有没有这个玩意儿，还真的不知道。
不过张溪稍微解释一下，二爷就能明白军令状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种具体的作战内容，奖惩措施，双方签字画押认可的文书而已。
二爷倒是敢立这个东西，但问题是，二爷自己就是主帅，他要跟谁保证自己能完成这个任务，完不成的话又有谁来惩罚他？！
张溪笑眯眯的说了两个字——「主公」。
二爷脸色变幻了很久，最终消停了。
张溪其实就是变着法的告诉关羽，你身为一方镇守，身上肩负的是主公刘备对你的信任和期许。
如果现在你还是绝北道时期的关羽，身上无牵无挂，那你去好了，张溪真不拦着。
但现在，你身负主公对你的重托，荆州之地的安危都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谨慎小心，不要冒险，然后再考虑完成主公交给你的任务。
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如果跟关羽直接这么说，关羽的性子，真可能不当一回事，因为二爷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但张溪抬出刘备来，让关羽自己去想通，比张溪这么劝说要有用的多。
隔天，二爷脸色依然阴沉，但并没有再提什么去阻击曹军的事儿，而是继续指挥投石车砸墙攻城。
而这一砸，直接砸了三天。
上午砸完下午砸，砸的满宠恨不得直接杀出城去，跟那些投石车同归于尽。
然后于禁就到了。
在关羽进攻樊城快一个月的时候，于禁终于率领七军，三万余人，抵达樊城以北十里处。
于禁没有直接进入樊城，而是就地戒备，在城外立寨，跟樊城成犄角之势。
做完这些，于禁才派人前往试探关羽的营寨，以及联络樊城守将满宠。
关羽在察觉到于禁带领七军到来了，也没有再派出投石车继续攻城，而是让张溪把投石车先藏到营地之内，亲自率领一军，前来查探于禁的营地。
于禁听探马回报说关羽亲率一军前来查探，在营地内登高观察了一下，发现关羽只带了千余兵马，当下知道关羽不是来进攻的。
为了不堕了军中士气，于禁也命人点起一千军马，出营寨，跟关羽对阵。
不是要打架，只是单纯的两军交战前，双方主帅见面叙旧。
于禁跟关羽，那可是老交情了。
当初关羽在许都住过一段时间，跟于禁有点交集，而于禁后来也在新野住过一段时间，虽然那时候关羽去了樊城守卫，但于禁是被关羽在战场上擒获的。
所以嘛，叙叙旧，同时也是探听一下对方的虚实。
这算是战场礼仪，双方主帅见面说点狠话，激励一下士气而已。
两人其实也没说什么，甚至还互相放了「战场之上，胜败不饶」之类的狠话但许褚不懂这些啊。
他觉得吧，关羽就带了这么点人来，咱们有三万多人，咋就不能一哄而上，直接斩杀关羽了事呢？！
于禁知道许褚的能力，更知道这位的脑子从来都是一根筋，连夏侯惇要见曹操也敢拦说好听点是忠心可嘉，但说难听点，这人就没有多少脑子。
再加上跟许褚也是多年的同僚了，于禁也不会因此嘲笑许褚，而是耐心的跟许褚讲了一下，这年头战场上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如果当时发动对关羽的袭击，不说能不能留下关羽，传出去的话，他于禁以后也别上战场了，会被人笑话死的。
许褚虽然一根筋，但终究不是弱智，听完于禁的解释后，许褚终于回想起来，好像以前曹操也是这么干的，当时护卫在曹操左右，保证曹操安全的人，就是他许褚。
然后许褚又跟着抱怨了，说于禁太大意了，作为一军主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那么冒险呢，当时就应该叫上自己，保护于禁，免得对面关羽不讲武德发动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