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整个冀县战场，论杀敌数量，还是马超最多，步骑加起来，马超杀了三千多，俘虏了四千多人。
只是战场上的事情，真的没法按照杀敌数量来论.用张飞的话说，哪怕没有马超，今天这个郭淮也是败定了。
嘛，毕竟是张飞嘛，他真的不用给马超这个面子，而且张飞其实也不是太看的起马超，两人的关系很一般的。
其实张溪也不喜欢马超。
一方面这货来的太晚了，但凡早两天到，张溪也不用冒着大风险出城去找郭淮决战，也不会明知兵种劣势还要用堆人命的方式去谋求胜利.一场野战，四万人打一万七千人，冀县守军加张飞军，可是一共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才把郭淮打退的。
另一方面嘛.张溪在荆州的时候就不太看得起马超的人品，现在哪怕见到了真人，张溪虽然感慨不愧为「西凉锦马超」，但依然算不上多喜欢。
但张溪终究不是那种性格明显的人，他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很给马超面子的恭维道，「若不是左将军领兵至此，那郭淮难免有卷土重来的一天。此番彻底击破郭淮所部，左将军乃头功也！」
这话说得呢，就很有技巧.哪怕马超自己都知道，这次冀县大捷，真正的头功是张溪，但话这么说，至少马超觉得很好听嘛。
可接下来的事儿，马超就觉得，这个张溪多少有些不懂事了。
击败郭淮后，张飞和马超等将领也都进入了冀县.对于姜叙，尹赏等人，马超臭着一张脸，看这俩怎么看都不顺眼。
但考虑到这两人是汉中王占据冀县，赢得冀县大捷的大功臣，再加上这些年马超自己也想通了不少，因此马超只是不给这俩好脸色看，但也没有借机发难什么的。
但赵氏.马超进城后，直奔赵氏的府邸，而且是带着族弟马岱和部将庞德，以及自己本部三百亲卫一起去的。
结果被门口守卫的一个小屁孩给挡住了。
「请左将军见谅，张将军昔日有言，赵氏之罪，当由汉中王发落！」
小屁孩不冷不热的给了马超一个软钉子，但却把马超给气炸了。
「汝何人也？！安敢拦我？！」
真的，要不是看在这个小屁孩说到了张溪，马超根本不会问出这句话。
张溪这个人还是很给自己面子的，马超多少也得给张溪一点面子。
结果小屁孩躬身行礼，说道，「不敢，小子天水姜维，字伯约」
马超一听这名字，立刻一把扒拉开姜维，想都不想的往里面闯。
特么天水姜氏当初也是坑他的家族之一，那个姜叙更是直接起兵造自己的反的人，自己能忍着不对姜氏动手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姜家的人还敢来管赵氏的闲事儿？！
马超那是什么人，神威天将军，又正值壮年，姜维一个十九岁的半大孩子，纵使勤练武艺，也不是啊咧？！居然挡住了？！
是的，姜维挡住了马超的一扒拉，虽然显得有些吃力，但依然还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对马超说道，「左将军若执意要闯，维不敢阻拦.还请出示张将军手令，否则，小将吃罪不起.」
马超气笑了，直接伸出另一只手，两手合力，把姜维一把推开，说道，「本将乃左将军，那张元长，不过是兴汉将军，本将何须他的手令？！」
姜维倒退两步，稳住身形，但依然挡在了马超面前，说道，「将军恕罪，但将军亦知，军中只有法度，我等归兴汉将军节制，自然不敢违抗军令。」
马超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姜维，问道，「纵使我也不行？！」
姜维微微低头，不说话，也不回答，但身体依然挡在马超的面前。
马超瞪大了眼睛，在姜维面前站了许久，最终哼了一声，叫过自己的亲卫，让他拿着自己的名帖，去请张溪到现场来一趟。
马超就不信了，整个凉州谁不知道自己的赵氏之间的仇恨，自己要报这个仇，谁敢拦着？！
确实，按照现在的礼法制度，马超要找赵氏报仇，就是汉中王刘备都不能拦着刘备也许可以劝，但接不接受，那是马超的事儿。
马超接受了，大家大概会夸一句马超大度，但马超不接受，那世人也不会说什么。
相反，要是马超今天退却了，不报这个仇了，世人反而会认为马超是无胆鼠辈，妻子儿女之仇都能放弃，实在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
虽然吧，马超本人的名声确实不见得多好，但这事儿，马超真不能退。
而张溪其实也是知道这点的，所以进城后，马超带着自己的亲卫去赵家，张溪虽然想阻拦，但终究没有正当的理由去阻拦。
姜氏，梁氏，杨氏其实也一样，他们不是不想保住赵氏，在面对马超的问题上，其实赵氏跟他们的立场是差不多的，但他们真的没有借口可以这么做。
当初虽然大家都反叛了马超，但好歹有个大义在，马超做事不地道杀了韦康，大家打着给韦康报仇的旗号，合理合法.偏偏你赵氏要杀了人家马超全家。
真以为马超杀不回凉州来了是吧？！
现在好了，就算想救，大家也没有借口马超要杀赵氏，也许不合法，但合礼。
这年头，公羊派的影响力可不低的，君子之仇，虽百世犹可报也。
再加上凉州这地方，本来就是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的地方，除了一些世家豪族外，谁也不会去讲究什么礼法.马超非要不讲礼的话，你也没有任何办法。
就连赵氏，在听说了马超进城后，赵雄就带着自己的族人在府内等死了.谁知道门口还有一个缺心眼的傻小子，非要跟马超掰扯一下啊。
因此，张溪接到马超的名帖，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本人也有点懵.我啥时候派姜维去赵府守门了，而且还没有自己的手令就不能进去？！
但这事儿吧.账可以回头再跟姜维慢慢算，现在的事情，有点不好办。
如果直接告诉马超，这里面没我事儿，全是姜维的自作主张那马超能饶得了姜维？！
顺带的，对自己的名声好像也不太好啊，搞的自己好像怕了马超似的。
所以嘛，姜维先斩后奏的这么一弄，反倒是把张溪给硬拉进来了，张溪必须考虑，要不要帮姜维圆这个谎。
一个是天水麒麟儿，另一个是坑爹坑妻坑儿子的神威天将军.张溪觉得，从个人感情角度考虑，好像自己不用考虑什么啊。
再转换一个角度，从集团利益和团队和谐角度出发特么也不需要考虑啊。
姜维是什么人啊，那可是连刘备都没见着，就能为了大汉事业奋斗终生的人啊马超是谁？！
小吕布罢了。
就人缘关系来说，马超除了跟马岱，庞德等自己人还算关系不错外，他连跟诸葛亮的关系都说不上多好。
诸葛亮这个人，已经是相当好说话的主了，这都搞不好关系，那
嗯，赵氏死不死的无所谓啊，但姜维的这个面子，张溪还是决定要给的。
至于张溪这么做会不会得罪马超得罪就得罪了嘛，有什么关系呢。
我堂堂兴汉将军，汉中王帐下的实权统帅，需要怕一个只有名号的左将军？！
再说了，你以为你马超，在汉中王的心里，地位很高么？！
第四百二十五章 姜维的动机
马超其实也知道，自己在刘备集团内部的处境并不好，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半个外人。
没办法，谁让他是以一方诸侯的身份，兵败势穷来投的呢。
马超有自己的班底，这些人是不会听从刘备，只会听从马超的。
再加上马超在凉州的天生号召力，刘备要是不防备自己，那才是怪事。
虽然刘备也需要马超的名声在防范益州北部的羌胡，但刘备肯定没那么傻的会完全信任马超刘备从来没有给马超可以直接指挥的军队，这就是一个明证。
其实也不能怪刘备，毕竟刘备上半辈子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管当初刘备是投袁绍还是投曹操，这俩都非常欢迎刘备，因为刘备确实是当世英雄，收留刘备可以获得不少的政治资本和人望，但这俩谁也不会傻的给刘备真正的权柄，同样也是因为刘备有自己的班底和声望，一旦失控，问题就很大。
甚至这次北伐，马超都忐忑不安的担心，刘备是不是会给自己机会杀回凉州，还是依然只能守着益州北部，看住狄道方向的羌胡人，默默的守着这个地方慢慢老去。
幸好，刘备这方面的为人还算厚道一点，没打算让自己老死在益州，才有了马超这次领兵出狄道的机会。
事实上，现在马超，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马超了，自从被凉州人联合坑了赶出凉州后，马超就反思过很多的事情。
现在的世道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汉末大乱，群雄割据的年代了，而马超也不是那个二三十岁，觉得天下大可纵横的凉州莽夫了。
马超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虽然不算老，但也年已不惑，很多事情看的，比年轻的时候要明白的多。
凉州自己纵然能回来，但也不可能再割据一方了。
因此，马超这次回凉州，只有两个目标。
一个，是谋求一个凉州刺史的位置，重现马家祖上荣光。
另一个，就是回凉州报仇，诛杀赵氏一家。
可第一个目标，在马超没能在凉州决战中及时到位，被汉中王呵斥后赶到战场，最后也没有留下郭淮后，已经变得有些希望渺茫了。
可现在，第二个目标居然还有人要阻拦，这个马超是真的不能忍的。
如果不是知道张溪是刘备集团的心腹，虽然官位不高，但在刘备的心中比自己更重要.马超根本不会让人去给张溪送拜帖，直接推开姜维，杀进赵府就可以了。
反正他马超给自己的妻儿报仇，名正言顺，谁都没有理由来阻止自己的。
因此，当见到张溪后，马超第一时间质问张溪，说道，「君欲阻我报仇乎？！」
张溪稍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在大街上，赵府的门口，马超问的这么直接。
咋办？！
说是吧，这个回答不仅会得罪马超，好像也不是很说的过去毕竟这年头的礼制就是这样，哪怕不是公羊派的儒家也认为，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以德报德，以直抱怨」。
张溪如果当街承认自己要阻止马超报仇，那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的。
但说不是吧.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超杀进去吧？！
那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偷摸瞪了一眼心虚的姜维后，张溪只能继续帮这个天水麒麟儿擦屁股，拱手对马超说道，「溪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赵氏之事，还请左将军三思。」
马超眯起了眼睛，握紧了自己的配剑，看着张溪，从牙缝里钻出了几个字，「请指教？！」
没办法，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张溪硬着头皮，他也得上啊。
「昔日之事，罪在赵昂，将军若欲报仇，杀赵昂一人足以.何须牵连赵氏全族？！」张溪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想了一路的理由，「再者，赵昂虽起逆兵对抗王师，赵氏族人是否附逆尚无定论，溪十余日前进城时，亦曾许诺赵氏，赵氏之罪，交由王上定夺.还请左将军看在溪之薄面，宽恕几日。」
有一说一啊，张溪这已经是尽力了.为了赵氏，把脸豁出去了，完全就看马超给不给自己这个面子了。
可马超还没说话呢，庞德先说话了。
「将军此言过矣！」庞德突然的站出来，对张溪说道，「昔日之事，将军不过道听途说尔，岂能轻信之？！赵氏族人勾结曹操，附逆谋反，此乃天下共知之事，何来无定论？！」
那啥白马将军哈，我敬你是条汉子，就不跟你计较了哈。
不然你这个话非要深究一下的话，那我就得问问你，赵氏造的是谁的反了。
别以为你扯上了曹操，马超当年做的事情就是正义的.说到底，当初的你们，也不过是无视汉室朝廷，割据一方的军阀而已，赵氏反不反马超的，跟汉中王有什么关系？！
张溪无视了庞德的质问，只是看着马超，希望马超给自己一个回答。
而马超现在很恼火，非常的恼火。
张溪的话，其实就是把赵昂和赵氏分割开了，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赵昂的头上。
但事实上，马超非常的清楚，当初在冀县杀害自己妻儿的人，整个赵氏都脱不开干系。
命令也许是赵昂下的，但真正动手的人，可是赵昂的族弟赵衢，你这要说赵氏无辜，就太过于无耻了。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讨论谁是杀害马超妻儿的真凶，而是张溪问马超，给不给他一个面子，让赵氏多活几天。
事实上，张溪也没有把话说死了，因为这种深仇大恨，根本不是张溪一个无干外人一两句话就能劝解掉的。
但张溪确实在入城后承诺了赵氏，赵氏的罪行由汉中王来判断，那么张溪现在阻拦马超，就是君子守诺，是有充分的理由，也符合这个时代儒家的价值观的。
而且，张溪也说了，他不是要阻拦马超报仇。
只要马超能说服汉中王，让汉中王判定赵氏属于附逆，是罪不可恕，那么马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报仇，而张溪也不算违背承诺，两全其美。
但马超就是很不爽。
这件事上，他明明是绝对占理的，这个张溪居然还非要跳出来跟自己对抗要换了八年前的马超，恐怕早就翻脸了。
但现在.马超虽然很愤怒，但却不再是八年前那个无脑的马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