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厢房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
刘侑面色一变,喝道:“快带着你的人上,你这个蠢货,你不是放药了吗?怎么还能打起来?”
中年人也挺疑惑,为防万一他真的放药了,而且分量挺足的,怎么还能打起来呢?
不敢多废话,他急忙带上自己的部下,冲着厢房冲了进去。
他刚冲到门前,一个人影轰的一声从窗户上被砸了出来。
中年人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那自称刘布的吕布吗?
废话不多话,中年人亮起马槊便冲着吕布攮了上去。
“小贼,吃你家乃翁那么多药,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你小子挺能啊!”中年人口中骂骂咧咧的,手中攻势却一点也不慢。
那沉重的马槊在他的手中,就像是玩剑一般轻松。
本就身受重伤,还接连饿了几天的吕布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狞笑道,“狗贼,你以为我会像你那么蠢吗?明知你们已经起了疑心,我还吃你们给的东西,那我恐怕早死了。”
“还有,你难道不知道人站在外面是会有影子的吗?还包围我,就你这样的东西,上了战场,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中年人感觉自己受到了强烈的侮辱。
虽然他真的没有想到,人站在外面,房间里面能看到影子。
“来来来,少废话,受死吧你!”中年人托起马槊,犹如烈焰雷霆般迅速扎出了数下。
哪怕身体已臻油尽灯枯的状态,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让吕布很顺畅的避开了攻击。
“吕布,放下兵器。陛下有旨,你若抗拒,可就地格杀!”臧典冲了出来,厉声喝道。
吕布放肆大笑了起来,“劳资是马上的将军,可不是跪着的小人,有胆就来取我性命!”
臧典不再废话,与麾下两名军候,从三名攻向了吕布。
三个人无比默契的攻防配合,很快就把刘侑的侍卫头子给挤了出去。
他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再想加入战斗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机会了。
臧典三人就好像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招式几乎一模一样。
但配合灵活,出手皆是置人于死地的杀人技。
只是短短两个回合,不但身受重伤,还伤口感染了的吕布就失去了招架之力。
浓烈的死亡危机让他脊背发凉,浑身汗毛倒竖。
忽然间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声吼道:“我投降!”
“绑起来!”臧典喝道。
在两位军候忙活着给吕布大刑加身的时候,他讥讽道,“你不是说不做跪着的小人吗?”
“做个小人总比做具尸体要好,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我觉得并不丢人。”吕布仰头说道,伤口的感染,让他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就已是满头大汗。
“希望等你到了陛下面前,还能说出这样有说服力的道理。”臧典冷笑道。
吕布看起来无比的疲惫,他依旧自信笑道,“陛下不会杀我的。”
“你可以试试看。”臧典说道。
给吕布扔了这么一句话后,他下令让那两名军候亲自看押吕布,然后朝着刘侑走了过来,“末将斗胆,恐怕还需叨扰公主两日,若此地不方便,我等可另寻居所。”
这话让刘侑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怎么?臧校尉还嫌弃我碍事了不成?”
“不敢,吕布关系重大,卑职只是担心孔伷在得知此事后,会牵连到公主的身上。”臧典说道,他的的确确是在为长公主考虑,他也不知道为何人家会忽然生气。
“不必,你的担忧是多余的。”刘侑清冷说道,“来人,给几位将军安排一下住处。”
“喏!”
下人带着臧典等人下去后,刘侑的侍卫头子凑了过来,“公主,卑职就多嘴一句,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真的不太信任公主您呢?人是公主您找到的,要不是公主设计将吕布留了下来,他们指不定还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呢,他们这么做我觉得有些过分。”
“卑职说这些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为公主感到不值。”
刘侑扫了一眼她的侍卫头子,“如果没事做,就带人将这厢房收拾收拾,看看给我打成了什么样子!”
侍卫头子愣了愣,喊道:“公主,卑职擅长杀人和保护公主,不会做修修补补的事。”
“那就给我闭嘴!”刘侑骂道。
臧典的态度,让刘侑的心里虽然也有些不太舒服,但她勉勉强强倒是能够理解一下。
毕竟天下那么多重要的皇室宗亲,对朝廷和皇帝都已经没有了忠心。
她虽然只是个公主,但凭借着经商,在凉州都有一些影响力,遭人猜忌在所难免。
晚上。
纱帐下,刘侑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侧卧榻上,看着账册。
窈窕的曲线,让那朦胧的纱帐都好像带上了一些令人血脉喷张的色彩。
她打了个哈欠,放下账册问道:“那几个朝廷使者今天再没有出来过?”
纱帐的外面,一名侍女绕了出来,屈身说道:“回公主,除了出恭之外,其余的时间他们一直都在房中。吃饭的时候,都是奴婢派人送进去的。”
“衙署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刘侑问道。
“孔府君似乎并未发现任何的不对,晚间还宴请了城中的豪绅们。”侍女说道。
刘侑又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那个死胖子现在是想钱想疯了,肯定是又想让那些豪绅们给他弄点儿钱财,好征募壮勇了。不过,也不关咱们什么事,既然他没发现,那就一切都好。”
“本公主啊,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个好觉了!”
虽然刘侑有些不解为什么臧典没有再提用她的商队带吕布出城之事,但也就是有点疑惑罢了,臧典的态度,让刘侑已经断了热脸铁冷腚的想法,随他们去。
等到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自然还是会求到她的头上。
……
“阳翟长公主……”刘辩看着星夜送来的奏表,表情有些玩味。
他没有想到在时局如此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一个女人能异军突起,在乱世中能杀出一番功业,攒下那么庞大的家业。
算算辈分,阳翟长公主好像还是他的姑姑。
应该是这样的。
“陛下,贾侍中来了。”赵野在刘辩的耳边低声说道。
刘辩扔下奏表,揉了揉眉心,“这个不安分的,他再这样折腾下去,腿可真没法要了。”
“贾侍中也是忧心国事,陛下为他打造了那样一副椅子,奴婢觉得他可能都断了治疗的想法了,想就那样过活下去了。”赵野说道。
“胡扯!让他进来吧。”刘辩吩咐道。
“唯!”
贾诩在床榻上躺了不过三四天的时间,修养的稍微有了一点精神后,就嚷嚷着要下地处理军务,还暗中请求英林给他弄一副结实的双拐。
关键英林那个的孙子还真的干了。
刘辩得知此事的时候,贾诩已经拄着双拐在营地里面蹦跶。
刘辩见状对贾诩的执拗也有无可奈何,就命人给打造了一个轮椅。
虽然是木制的,但用起来倒也凑合。
一阵骨碌碌的声音清晰响起,吕绮玲推着贾诩走进了刘辩的营帐。
“臣拜见陛下。”贾诩拱着双手,深深一弯腰。
“你现在倒是省事了,从此以后都不用给朕下跪了。”刘辩笑着打趣了一句,“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要朕为你的身体操心,你有没有觉得这事情其实有些南辕北辙了?”
贾诩苦笑,“臣还是想给陛下行跪拜之礼,只是这椅子不太听话。”
第191章 关于颍川的归属
当一个被称作毒士的正经人开始耍无赖之后,能奈何他的人就没几个。
反正刘辩现在就对贾诩很烦,也很无奈。
“这椅子虽然能让你动起来,但可保不了你这两条腿,没事别他娘的瞎几把乱动。所有的事情,还是等华神医来了,把你这两条腿拯救下来再说。”看着贾诩那甘之如饴的样子,把刘辩的国粹都给逼了出来。
“臣遵旨!”贾诩笑嘻嘻的应了,但紧接着就问道,“陛下,方才营中闹动,可是南下的人有了消息?”
刘辩顿生一脸无奈,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无奈啊!
就没见过这么敬业的人呐!
他都已经下了明旨让这厮好生歇着了,可人家就不!
“是,臧典派人连夜送来密信,吕布找到了,就在阳翟长公主府!”刘辩无奈的看了眼贾诩说道,“人已经被顺利缉拿,事情办的还算顺畅。”
贾诩俯身问道;“陛下准备怎么做?”
此事,刘辩尚在犹豫。
“颍川,自古兵家必争之地,乃洛阳之门户。你觉得现在是时候了吗?”刘辩问道。
他大军东出,按道理是应该先攻下颍川,稳固雒阳东大门的。
但刘辩在当时却并没有这么做,他把颍川这无比重要的地方作为了战略缓冲地。
天下人心如鬼蜮,个个都想着称王称霸。
南边想要攻入雒阳,最快的捷径,就是过颍川。
那个地方,注定不会安宁。
一旦打下来,就必选动用大量的兵力去镇守。
可刘辩看着那些肥沃的田野,又会忍不住想搞点儿基建。
可在一个必将被夺来夺去的地方搞基建,那纯粹就是傻子行为。
贾诩在沉思,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刘辩也不着急,淡然的喝起了茶。
“臣以为,是时候了!”刘辩的一杯茶水喝完了,贾诩终于睡醒了。
随后他详细说出了自己这么建言的原因,“孔伷是个纨绔,在豫州,他不会是孙坚的对手。哪怕他与袁术联手,也守不住颍川。若孙坚占据颍川,心生二志,他的骑兵可以在短时间内肆虐兖州、攻入河南尹。”
“与其将主动权交给别人,还不如朝廷占据主动,亲自牵制南方的诸侯们。虽然刘表暂时只想龟缩荆州一隅,但袁术和孙坚会如何做,却尚未可知。”
“对于并不稳定的人心,多加提防总归是没错的。”
对于颍川的处置,刘辩曾经考虑过很多,也曾与二荀仔细商谈过。
贾诩方才说的这个可能,他们早也就提过。
现在换句话说,就是朝廷该将兵马屯守河南尹,还是该屯守颍川的问题。
当然,之前的情况是兖州皆仇寇,而现在兖州完全由朝廷掌控。
就现在朝廷辐射的疆域范围而言,颍川就在刚好扎在大汉腰子上的一颗钉子。
拔了,仅仅只是看地图,都好像会舒服一些。
“豫州在孔伷的手里,颍川什么时候收复都一样,但在孙坚的手里,好像还真得斟酌一下才行,可朝廷现在有能力三面开战吗?”刘辩有些牙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