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末将无能……”
蒋石跪在韩遂的面前,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光映衬着韩遂那张脸看起来格外的阴沉。
他没有去看蒋石。
而是双手捧住了那名被他戏称胡子很长,刚刚经历了两次敦伦的少女。
“为什么会败?”韩遂很仔细的端详着少女的面庞,一边问道。
蒋石低垂着头,“末将与朝廷兵马是在一个山坡的阴面碰见的,双方相距不过几百步的距离,末将在山顶的风口位置,而朝廷军在山坡上。”
“末将情知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宜交战,因为山道太窄了,一侧便是山谷,战马根本无法腾挪,我们就僵持在了那里互骂。”
“可……敌军那个叫士什么的将领实在是太贱了,骂战末将不是其对手,反而还被骂的失了分寸,下令进攻了。那时天色刚好彻底的黑了下来,大家摸着黑打了一场。”
“可谁知道姓士那个贱人,竟然还在山的背面安排了一路伏兵……”
韩遂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姓士的将领,为何我从未听闻?”
“那厮是京兆尹,名字叫士什么,末将真没记住,末将当时都被骂糊涂了。”蒋石说道,再度提起那个贱人,他依旧觉得自己心口隐隐作痛。
“奥,京兆尹士孙瑞。”韩遂说道,“此人倒的确有些手段。”
作为一个一直以攻入关中为理想的枭雄,了解三辅的官吏是必须做的功课。
士孙瑞这个人入韩遂的视线,已经很久了。
但盖勋将他举荐为那个什么劳什子校尉的时候,韩遂就知道。
“请主公责罚……”蒋石顿首在地,大声说道。
韩遂双手捧着少女娇小的脸蛋,问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少女眼眶中氤氲着大片的水雾,惶恐不安的摇了摇头。
将脑袋杵在地面上的蒋石,面色震惊的抬头看了过去。
他只是打了一场败仗而已,韩遂竟然要杀他?
韩遂见蒋石望了过来,微微一笑道:“没说你,这丫头一点也不乖。”
“你说跟着我韩遂,她应该也不算吃亏吧?可竟然老想着逃跑,还咬我!”
蒋石心中微松,“只要主公开尊口,天下所有的美人都会投怀送抱,您又何必跟一个执拗的姑娘置气?”
韩遂点了点头,幽幽长叹了一句,“的确是犯不着。”
他双手猛地狠狠一扭。
只听咔嚓一声。
少女眼中的光彩伴随着那淡淡的水汽,渐渐涣散。
“弃我去者,不可追思!”韩遂起身,感叹了一句。
他的脚步在蒋石身边停了下来,“此战失利,不怪你,起来吧。”
可蒋石此刻的内心却惊慌难平……
他是那只杀鸡被儆的猴!
双手死死的抠着草皮,蒋石的内心在经过了一番斗争之后,并没有起身。
他咚咚几个头磕在地上,痛声呼道:“主公,末将该死……”
“起来,起来。”韩遂亲自将蒋石搀扶了起来,用手拂去蒋石膝盖上的土,说道,“最老辣的猎人也有失误饿肚子的时候,一战的失利并不要紧,知耻而后勇,才是真英雄。”
蒋石面露悲痛,带着强烈的不甘说道:“我一定会将士孙瑞的头颅献给主公。”
“好,好,去休息吧。”韩遂笑着,指了指席子上的少女们,“挑一个带走!”
“末将心中有愧,不敢求赏。”蒋石说道。
“挑一个。”韩遂说道。
难以拒绝,蒋石只好上前将一名少女从席子上拉了起来,“谢主公厚赏。”
“嗯,休息去吧。”韩遂温和笑道。
“喏!”
在蒋石离开后,先前被韩遂留下来的那名将领上前劝道:“主公不应该如此对待蒋石,此人是个耿直心肠,您如此做反而容易让他有二心。”
“他早就有二心了,并不是我这么做了之后才有的二心。”韩遂低头看向了那名被他亲手杀死的少女,“只是可惜了我这么好的一名侍妾。”
“成公英,你不知道,我真挺喜欢她的。”
成公英:……
他是真没看出来。
喜欢还杀,这想法显然不对。
“主公,朝廷军此战胜利,必然会大股进兵,我们是否该安营扎寨,早做防御?”成公英没有再提蒋石有二心这个话题,韩遂的疑心一直都很大,说多了反而不美。
也许说着说着,反而容易把他自己搭进去。
韩遂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一眼望去毫无遮掩的营地,说道:“暂时不必了,我军轻骑而来,毫无辎重,安营扎寨反而是浪费时间,让将士们稍作休息,今夜袭营。”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在皇甫嵩这条老狗最得意的时候,给他狠狠一刀。”
“杀我千百部众,此刻他应该在给士孙瑞庆功吧。”
第260章 兵定陇关
士孙瑞回到驻扎在陇关附近的大营时,已经快接近子时了。
他前脚刚回到营地,还没有来得及洗一洗身上的血污,皇甫嵩就派了人来请。
“士孙瑞拜见太尉。”
士孙瑞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就赶忙来到了中军大帐。
“士孙将军不必多礼。”皇甫嵩说道,“此战如何?”
“一场险胜。”士孙瑞简单描述了一下战斗的经过,对皇甫嵩说道,“屯驻在秦亭的韩遂部曲,是一支精锐,而且韩遂还活着。”
“难怪盖勋对你称赞有加,离开之时更是数度向我举荐了你。若不是陛下压制了举荐,你早就不再是京兆尹了,你的才华应该用在更大的地方。”皇甫嵩无比满意的说道。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韩遂的生死我一直有些怀疑,你这消息是否属实?”
“太尉谬赞了,末将做京兆尹为朝廷驻守一方都感觉力有未逮,可不敢奢念更大的地方。”谦虚了一句,士孙瑞才将话题回到了正事上,说道,“方才一战,末将抓了几个俘虏,从他们的口中得知,韩遂其实是假死!”
“他们的生死现在就在末将的手中,应该不敢用谎言来欺骗我们。”
梁衍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皇甫嵩,冲士孙瑞问道:“士孙将军可知道两位公子的下落?”
士孙瑞这才猛地想起,皇甫坚寿和皇甫郦是去金城刺杀韩遂的。
若韩遂假死,那皇甫坚寿和皇甫郦岂不是凶多吉少?
他摇了摇头,“那几个俘虏只是最寻常的小卒,并未提及两位公子的下落。”
“梁衍,闭嘴!”皇甫嵩忽然沉喝了一声,“中军大帐之内没有什么公子,只有战事!”
“……喏。”梁衍无奈应道,只是冲士孙瑞示意了一个眼神。
士孙瑞会意,说道:“太尉,末将请命再去审一审那几个俘虏。”
皇甫嵩犹豫了半晌,闷声说道,“去吧。”
“喏!”
士孙瑞回到自己的营地,命人带来了那几个俘虏,狠狠一顿招呼。
但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他们毫不知情。
那几个俘虏都快被榨干了,可嘴里依旧没有吐出半点关于皇甫坚寿和皇甫郦的消息。
显然他们是真的并不知道。
哪怕是稍微知道一点传言,在这样的大刑加身下肯定早就说出来了。
这些事,他们这样的小卒子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在士孙瑞顶着满天星辰出了营帐,准备去给皇甫嵩交差的时候。
两名风尘仆仆的斥候,也来到了大营。
士孙瑞过去的时候,他们正被拦在中军大帐的外面,等着通禀。
“你们是从何处来的?”士孙瑞打量了一眼问道。
“回禀将军,我二人从陈仓而来,奉荀仆射之命特来禀告一个非常紧要的消息。”一名斥候抱拳说道。
“你二人随我来吧。”士孙瑞说道。
“喏!”
士孙瑞带着两名斥候进了中军大帐,看见皇甫嵩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太尉。”他低唤了一声。
反倒是皇甫嵩主动问道:“他们只是寻常的小卒,什么也不知道吧?”
士孙瑞无奈的点了下头。
隐隐约约的,士孙瑞仿佛听见皇甫嵩轻叹了一声,还分了好几次吐气。
似乎生怕叹气的声音太大,让他和梁衍听见。
“卑职拜见太尉,诸位将军。”
这时跟着士孙瑞进来的斥候,上前行礼说道,“我等奉荀仆射之令而来。”
“云台镇抚司传信,韩遂假死 ,皇甫坚寿、皇甫郦性命无虞,被囚于金城。”
梁衍和士孙瑞顿时一脸惊喜。
人还活着!
皇甫嵩的眼中也在瞬间亮起了光泽,明显的有些振奋。
但很快他的心情似乎又矛盾了起来。
他起身在帐中踱了几步,忽然骂道,“两个孽畜,还不如死了省心。”
梁衍笑着,说道:“两位公子没事,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皇甫嵩瞥了梁衍一眼,“韩遂留着他们,是有目的的!”
梁衍:……
这个……好像还真的是。
顷刻间,他也感受到了皇甫嵩的坐立难安。
韩遂留着他们,必然是想以皇甫坚寿和皇甫郦为要挟。
“卑职告退。”斥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