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张邈还说的一脸兴奋,又是什么魑魅魍魉?!
这时,卫兹忽然高声喊道:“府君、公台先生,敌军着甲了!他们着甲了!”
陈宫豁然转身,在看了一眼城外的情况后,断然下令道:“卫将军,尽起城内兵马,杀出去,凿穿他们!”
卫兹被陈宫突然的命令搞得愣了一下,连忙领命。
“喏!”
他喊的斩钉截铁,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好似都在奋力使劲。
就连下石阶时的步伐,都格外的用力。
卫兹这辈子就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两万余人的大军啊!
听闻大将军何进之前麾下也就这么点兵马。
浩浩荡荡的兵马伴随着一道道的号令声,很快就集合在了一起。
古旧斑驳的城门,在奋力的推搡下,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灰尘在空气中弥漫,那些从各地奔赴而来的壮勇,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气,一个个将炯炯的目光,紧盯向缓缓洞开的城门。
当令旗挥动,各部军候、屯将,立马扯着嗓子吼叫了起来。
“杀!”
“杀杀杀!”
一个人的喊杀声一定是带着凶狠的,是铿锵有力的。
一群人整齐划一的吼叫,必然宛若雷霆。
可一群凌乱的喊叫声,那就只能是凌乱。
凌乱中带着那明不明显的凶狠。
壮勇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前赴后继的冲出了城。
“列阵!”曹洪犹如脱兔般,一把抓起扎在地上的大刀,就翻身上了马。
将士们急匆匆的抓着大刀,列好了阵势。
至于散乱丢弃在地上的盔甲,根本都没有功夫去收拾。
张邈刚刚扬起大刀,忽见从那三座城门中,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涌人。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狗贼张邈,你这野沟里养出来的瘪犊子,你敢阴我!”
他冲城头上怒吼一声,立马调转了马头,“跑!”
“跑跑跑!”
马鞭急急落在马背上,战马嘶鸣中,曹洪撒丫子跑的贼快。
在他的身后,将士们也凌乱不一的急急跟上。
张邈面带惊喜,狠狠一拳砸在了城墙上,“贼兵卒,看你能猖狂几时!”
虽然这一次依旧挨了骂,但这一顿骂挨得张邈心里还挺舒服。
“公台先生,待大军回归,我们也就能组起这样一支精锐的骑兵了。这挑选将士的事情,恐怕还得先生多多费心了。朝廷禁卫使得那大刀,我看着可真好,但恐一般人拿不起来。”张邈信心满满的对陈宫说道。
他已经开始幻想以后了。
可陈宫的心态远没有张邈那么乐宫。
他咬着牙,龇牙咧嘴的玩味了片刻,冲对张邈问道:“府君,若此战败了,您可有退路?”
“败了?!”张邈一脸难以置信之色,“这一战怎么可能会败了!公台先生可莫要吓我?”
“他们虽然丢盔弃甲,可逃跑的阵型太整齐了。”陈宫喃喃说道,“为防万一,卑职建议府君还是应留下一条退路。”
张邈怔了怔,神色阴晴不定盯着陈宫。
半晌后,他举止略显不安的捏着下颚,说道:“不可能的,这一战不可能败的!”
“他们逃跑的阵型过于整齐,是因为这些兵本就被操练的极有规矩。你也看到了,那个黑脸贼将一声令下,他们在瞬间就组成了战阵。”
陈宫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卑职之意,只是以防万一。”
“不!”张邈狠狠咬牙,目光罕见的无比坚定的说道:“不,没有万一。”
“老夫誓与此城共存亡!”
陈宫默然,收起了所有想要劝谏的言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但愿吧。
可敌军那逃跑的样子,让他此刻想起来,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
卫兹意气风发,率领着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追杀那三千敌军,一口气冲出了数里。
身后跟着强大的底气,对于此战卫兹信心爆棚。
但令他感到无比恼火的是,那些该死的敌将跑起来简直跟踏马兔子似的。
他追了这么久,竟然始终都没有追上。
截止现在,他连敌军的哪怕是一个首级都没有拿下。
“都是骑术高手啊。”卫兹咬牙低喃了一句。
紧紧缀在敌军的后面撵了这么久,卫兹对他们的样子看的无比的清楚。
这些骑兵的马术,简直都比那些打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还要强悍。
“劳资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卫兹咬牙,狠狠一马鞭抽在了马背上。
这一追,就是你追我赶的小个把时辰。
期间敌军数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但都被卫兹强行给追上了。
出动了足足两万多的兵马,若是连这区区数千兵马都拿不下,他还有何脸面回城?
日头在微风中渐渐偏西,卫兹快被热晕了,战马也被累的喘气声如雷。
卫兹扭头眺望了一眼身前身后越来越散乱的部曲,派遣麾下数名校尉亲自督军。
“劳资还就不信了,我们累,你们肯定也累!大家的马都是吃草长大的,没有任何的不同。”卫兹心中一狠,再度咬牙向前追去。
这一追又是小个把时辰转眼过去,日头已经渐渐偏西。
卫兹的战马受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奔跑,嘴角溢着沫子,四蹄已经开始打颤了。
检查了一下战马的状态之后,卫兹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追击。
“这帮贼厮,什么东西变的,也太能跑了!”
卫兹蹲在地上,以手抚着战马的脖颈,骂骂咧咧说道。
他现在算是彻底的服气了。
都追出去这么远了,却始终没能撵上,可真的不能怪他。
让战马稍微歇息了一下,卫兹不得不放弃追击,命亲卫牵着战马,步行回城。
现在还跟着他的几乎全剩下了骑兵,步卒早已跑散了。
这么高强度的奔波,就算人的脚掌跟马的一样,也撵不上来。
不过,这事卫兹并不担心。
回去的时候,顺道收拢残兵就行了。
走了有几里地,中途饮了一次马之后,卫兹这才重新上马,带着部下回城。
只是随着距离陈留的距离越来越近,卫兹的内心也不由得有些慌乱。
他始终都没有见到溃散的残兵,一个都没有!
“这事不对,不对!”卫兹喃喃自语着,恰见高柔策马从队后冲了上来。
“卫兄,为何不见一名溃卒?”高柔刚到近期,便问道。
卫兹摇了摇头说道:“我方才正有此疑惑,按理说就算是逃跑,也不太可能全部都逃跑吧。怎么会我们这一路上下来,一个兵卒都看不见?”
“会不会是府君遣人收拢了溃卒?”高柔想了想说道。
卫兹摇了摇头,“府君连我们一直追出去这么远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遣人来?”
“此事不对劲!可我就是想不通,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
高柔叹息一声,“虽然我觉得不太有可能,但会不会是……我们被伏击了?”
“被伏击了?!”卫兹差点瞪直了眼睛,“那我们两个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高柔怔住了,“好像……也是。”
“还有,你说伏击是吧?这一路上我们也没有见过打斗的痕迹啊?”卫兹喊道,“哪怕只是杀一两个人,肯定也会留下一些痕迹的吧?”
高柔被成功的说服了,难以理解的嘀咕道,“真是见了鬼了!”
第80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两个心怀着万千不解的男人,在闷头又走了一里多地后,终于发现了一片小型战场。
“这……应该算是被伏击的证明吧?”高柔下马检查了一圈后,回来说道。
卫兹还是觉得不太像,“这死了才不过八九十人号,尚不足百人,就算是伏击,以朝廷禁卫那残暴的手段,怎么可能只死这么点人?”
“好像……也是。”高柔再度被说服了,“也许是逃兵吧。”
“我看着也像!”卫兹说道。
可两人刚向前又走了不过区区数百步,便呆住了。
“这……”高柔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浩大惨烈的战场,失声道,“我们真的被伏击了!”
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几个小山一般的尸体,正在熊熊燃烧着,滚滚黑烟冲天而起。刺鼻的臭味,直熏得人涕泗横流,胃里所有的东西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要一股脑的从嘴巴里翻出来。
卫兹干呕了两声,忽然面色大变,“不好!陈留有变!”
高柔也猛地反应过来,迅速翻身上马,“快走!”
两个人急匆匆带着麾下为数不多的五六千骑兵,疾奔向了陈留。
灰蒙蒙的夜色渐渐笼罩向了大地。
山谷中,归巢的鸟儿被尸体冲天的火焰惊动,正在一声赛过一声的嘶鸣着。
这个时刻的天地好像格外的静谧,又好像死气弥漫。
凌乱的马蹄声惊扰了山间的鸟兽,惊起了田野的蝉叫与蛙鸣。
终于在天色彻底的黑下来之前,他们赶到了陈留。
黑色的黑夜笼罩下,只有几盏火盆的城楼上影影绰绰的,一切都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