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这个人?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仁先,你我之间有什么事情还需要藏着掖着吗?”他才不会相信对方是因为好奇才问起苏石的,此人在大宋就是芝麻绿豆般的一个小官而已,堂堂的北院副枢密使,行使着枢密使之权的耶律仁先会问这样的小事?
眼见是糊弄不了刘六符,耶律仁先就只好实言相告,把苏石来到了辽境,并连续在易州、涿州大闹的事情讲了一遍。
刘六符认真的听着,起先并不是很在意,可越听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苏石的所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也终于知道自已到底走了一招什么样的臭棋,得罪了一个什么样人的存在。
足足用了一炷香时间,耶律仁先这才把苏石来到辽境之后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苏石来到我大辽之后,现共杀我军兵近六千人,伤我军兵一千三百余呀,且所到之处,京观无数,此人不除实为心腹大患。”
“好了,知道了。”不等耶律仁先继续的说下去,刘六符已然点了点头表示自已明白了。“说起这个苏石,我见过两次,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同样没有什么隐瞒,刘六符把在汴梁城美香院两人第一次相见,在到后来他去苏府拜访生了一肚气离开,一怒之下安排阿布达出手刺杀苏石的事情也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没有想到,阿布达的刺杀竟然没有杀了他,现在反让他来到大辽来杀我们的将士了,这还真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刘六符说完之后,还不忘记感叹了这么一句。
“是呀,这个苏石还真不同于其它的宋人,此人踪迹难寻,也不怕刘兄笑话,现在我们的人正在四处找他,却是一点的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躲去了哪里。”耶律仁先脸色难看的说着。
敌人杀到你的家中,杀了你的仆人,跟着就躲了起来。虽然说自家的院子很大,有很多可以藏人的地方,但还是会让主人心惊胆颤,更是要深以为耻。
“会不会他已经离开了?”刘六符想着其中的一种可能说着。
“不会。”耶律仁先十分果断回答着。他很想说,苏石曾扬言来大辽就是为了找刘六符报仇的,现在仇人未死,他怎么可能会离去。但一想到这样一说,怕是会刺激到刘六符,在考虑着他的身体不好,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耶律仁先只好寻了另一个借口说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连苏石到底带来了多少人都不知晓,也不曾重创于他,他又怎么会就这样离开呢?”
“嗯,有道理。”刘六符听后心中一分析也得出了相同的结果。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的问着,“仁先,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先派人去宋国,向宋朝皇帝提出抗议,同时加强辽宋边境的兵力,以防止宋军会借机生事。最后就是派出重兵围剿苏石,这里可是我们大辽的土地,何时可以允许一个外人在这里逞凶了。再说了,军队总是需要吃喝的吧,我倒要看看,没有补充之下,他们能坚持多长的时间。等抓到苏石的时候,我一定要将其剥皮抽筋,让他知晓与我们大辽为敌的下场。”
说到最后的时候,耶律仁先已然将牙齿咬的紧紧的,一幅恨不得吃了苏石血肉的模样。
“不可。”谁想到这个时候,刘六符竟然并不赞同,“仁先,这个苏石手中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商货渠道,如果可以活捉,得到这条渠道对我们更为有利,如果一旦抓到了这个苏石,还请要手下留情。”
不愧是辽国的三司使,刘六符一心想的还是大辽的经济问题。
“好。”耶律仁先刚才也不过就是一时生气,逞口舌之利罢了。实际心中却是很看好苏石,能让他们辽国吃了这么多亏,此人一定很厉害,他倒要好好见识见识,甚至有可能的话,把此人招到大辽,许予高官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两人在这里说着抓到苏石要如何处理的问题,却根本不知道,之前的那些损失不过就是苏石小试牛刀罢了,在大辽没有交出刘六符之前,苏石还有的是重拳没有打出呢。
......
众人心心念念的苏家军,此时早已经出了涿州地界,翻过了长城,去到了西面的奉圣州。
奉圣州是辽人的名字,宋人还是习惯管这里叫做新州,同样是燕云十六州的一部分。
攻袭良乡之后,苏家军就调转了方向,依仗着他们全是骑兵,发扬着速度优势,日行两百多里,早早的跳出了辽军侦察的范围。
苏家军之前训练刻苦的一面现在终于展现出来了。他们身穿防刺服,没有重甲在身,后勤物资也从不多带,一切都有苏石提前准备妥当,让他们可以轻装前行,将速度优势发扬到了极致。
兵法有云:日行三百里,必阙上将军。
说的就是只有真正的强军才可以拥有这样的速度,苏家军距离速度强军,已然是差之不远。
黑骑在前,苏石的四轮马车以及一众天使们的自行车在后,仅是两天就从涿州的大房山到了新州的矾山。
矾山并不是一座山那么简单,这里原本有一座城池,辽人占领之里之后进行了扩充,使得这里是成为了一个拥有人口两万的小城。
相比于当时而言,人口已经不算少了。可这里镇守的辽兵却并不是很多,仅仅只有一个骑兵营,一个步兵近,不到千人而已。
黑骑突然出现在城外,一涌而入的时候,着实是吓到了城内的辽人。他们怎么样也没有想到,称为腹地的矾山怎么会出现敌人的骑兵?
不管他们想不想得明白,黑骑入城于辽人而言就是一种灾难,当他们锋利的钢刀高高举起的时候,换来的就是城内的辽兵头颅掉地,血染当场的结果。
第两百零一章 怀来夜战
并无什么意外,连一个时辰都没有用上,矾山便被苏家军所占。
又是一座九百多人的京观被高高立起,跟着就是搜寻钱财、召集汉人,寻找合适的兵员。而在下午的时候,大军便离开了矾山直奔东北面的怀来城而去。
怀来因其地理位置原因,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直到燕云十六州归辽所有之后,这里的地理位置才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历个时代的积累,怀来城还是很有些规模的,城内人口三万,兵力一个骑兵营,三个步兵营。就算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守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守怀来的辽将名叫檀开,原本也是知兵之人。但长时间安逸的生活下来,让他早就失去了警惕之心。
尽管就在今天,朝廷的传命兵赶来,说有一支宋军在一个名叫苏石的十五岁青年腿疾之人带领下进入辽境,四处烧杀。他在看过之后也并不以为意,相反还呵呵冷笑了几声。
“大辽真的堕落了不成,连一个站立不起来的娃娃都打不过了?还要下如此的命令,当真是可笑之极。”
嘲讽之后的檀开是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没有想过要加强什么防卫,更没有想过苏石会出现在自已这里。这不是应该涿州和易州的那些官老爷们头疼的事情吗?
怀来城外,太阳早已经落了山,一些个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正以匍匐前进的方式向着城门之下靠近着。
来人正是黑骑,是真正的黑骑,上仓山上那一批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从大房山一路急行来到了新州,众将士都累坏了,按说是应该在矾山城好好休息一下才对。但苏石却下达了入怀来休息的命令。
大家虽然疲劳,对于少帅的命令却是无人敢于违抗,相反听说要打怀来城了,大家还很是兴奋。
王灿这便自告奋勇,抢了这个先锋的任务。
很小的时候,王灿就听过怀来城,也知道这里历来就是汉人之地,他做梦都想收复这里,来看一看曾经汉人的大好河山。
想不到的是,这个梦想还真的就要实现了,虽然以现在他们的实力,就算是占了这里也无法久居,但能来这里一趟,大杀辽狗,他就已经很满足。他也相信,只要跟着少帅,总有一天会真的把这些地方重新的收复为汉人之地。
王灿的身后跟着百名精锐黑骑,个个眼中虽然充血,但精神都很好。他们悄然来到了怀来城南城门下之后,便一边等待着深夜到来,一边恢复着体力。
时至深夜,休息过来的黑骑将一个个飞爪从身上拿出,跟着就是一个个被高高抛起,挂到了城楼的石墙上。
怀来的城楼上,时不时还可以看到一些个人影在走动,这是晚上负责值夜的辽兵。但他们不过就是走走形势罢了,并没有人真的去巡视,他们有人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年以上的时间,从未遇到过战事,让他们的提防之心早已经下降到了最低点。
檀开虽然收到了军报,却没有对下面传达,他不想因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这就给黑骑创造了登城的机会。
战士就是要保持时刻的警惕之心,因为谁也不知道战争会何时来临、何时爆发。
军人一旦精神松懈了,往往就要付出血与生命的惨重代价。
在上仓山的时候,王灿他们是学过攀爬的,一个个顺着飞爪抛起的绳索向城上而来,其动作迅如灵猴,又是那般的无生无息。等到他们一个个都上了城楼,并持刀弯腰来到了一名名守城辽军的身后,在他们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致命的血口时,除了风声中带着一道血腥之气外,就在无其它的变化。
第一步计划顺利完成之后,王灿带人顺着石阶下到了城门之内,守在这里的四名辽兵都在睡觉,丝毫不知道死神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脚步轻放,走上前来,伸刀封喉,四名辽兵的身影在倒下之时就被黑骑接住,小心的放置到了一旁。跟着不久之后,便是厚重的城门发出吱吱的响声,由内打开。
夜晚之中,这样的响声有些刺耳,住在这附近的辽人百姓都听到了。但没有人起来哪怕是看上一眼,他们都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并不认为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城门,大批的黑骑们口衔草、马蹄裹布、牵着战马由城门而入。
“做得不错。”吉朱的手掌落到王灿的肩膀上,给予着表扬。下一刻吉朱带头上马,跟着其它人也是纷纷上了战马。
“所有人,杀!”
“杀!”
夜晚的怀来城就此沸腾。
当阵阵的马蹄声在城内不绝于耳响起来的时候,檀开还在自已的府中呼呼大睡呢,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身材曼妙的汉人女子。
活动之后的檀开早已经忘记了白天收到的军报,他现在正与周公在梦中相见。
突然传来的马蹄声,让梦中的檀开想到了曾经驰骋沙场的一幕,就在他还挥刀带军前进的时候,突然间耳边传来更为清晰的声音,“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有敌人杀到城里来了。”
似梦非梦之间,檀开并没有马上回答,直到喊声第二次响起,把身边的女子都给惊醒,她在轻推了檀开几下之后,他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为何要扰人清梦?”
一睁眼的檀开就是满脸的不乐意,吓的女子闭上了嘴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哼!”鼻子中发出不悦之意的檀开这就想转头继续睡去。但这个时候,门外的声音三度响起,“将军,您起来了吗?有敌人杀入到城中了。”
“啊!什么?”唰一下子檀开就座起了身。或许是起的太急了,呼吸都有些跟不上,直到调整了两三息之后,这才跃下床去,同时伸手拿过了自已的腰刀向外问着,“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将军,有敌人入城了,好多好多的骑兵呀。”来人继续的喊着,这一会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可以明显听到那喊声中带着一股子哭腔。
终于听清了,檀开心中便是猛跳,赫然间他就想到了白天收到的战报,脸色更是大变。“难道真是那个苏石杀过来了?但这...好像不可能吧,我们这里距离大房山可是有些距离的。”
心中这般想着,檀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将挂在墙壁上的铠甲披在身上之后,这就迈步走出了房门,声音也随即传出,“马上集合护卫,我们杀出去。”
直到此时,檀开还是没有逃走的意思,他依然还是想要与苏家军一叫高下。甚至他还想着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由自已来重创苏家军,那样岂不就是大功一件。
想法看似不错,可太久没有训练的檀开其体力早就大不如前,等他带着护卫们去了府内马厩之处骑上战马,冲出府门时,就已经有些气喘了。
檀开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有些紧张的原因。随后他就带队出府来到了街道之上。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这刚一出来,就正碰到了在附近街道巡逻的千夫长冯一刀。
说是巡逻,不过就是冯一刀正在寻找有价值的攻击目标而已。这一次苏家军的时间紧迫,斥候都没有来得及探查城内的情况,对于怀来城中的一些重要建筑分布也是毫无头绪。
结果就是入城之后,四处寻找有价值的敌人存在。冯一刀带着三个中队,不到四百骑负责的就是这一片。
好巧不巧的就让他看到了迎而来的一列约几十人的骑兵队伍。
起初冯一刀还以为这是自家的军队,还扯着嗓子问了一声,“你们是哪个中队的,可有发现?”
这一声喊,是正宗的宋人口音,听到了檀开的耳中,让他分辨出这是宋军。那哪里还会客气,这就加快马速,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
“不好,是敌人。”一看到对方二话不说就发起了冲击,冯一刀迅速就反应了过来。此时距离已然很近,在用强弓已是有所不及,冯一刀干脆就带人持刀迎了上去。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然可以看清彼此的人数时,檀开也注意到对面的宋军至少有三百多骑,是他的数倍之多。
若是白天,遇到这样的情况,檀开或许转身就跑了。可是现在,他却丝毫不害怕,相反他有自已的想法,那就是阵斩了冯一刀,这个宋军的主将。
他曾与宋军打过仗,也以少胜多过。
在他看来,宋军的士兵打仗很勇猛,但他们的将军实力不过平平。而只要可以杀了他们的指挥将军,那些普通士兵就会军心大乱,从而转身就跑,失去士气的他们将不足为虑。
眼前的宋军也是应该如此,只要自已足够勇猛可以杀其将,以少胜多并非没有可能。
带着满满的自信,檀开冲了过来,手中的马刀更是高高的就悬在了半空之中,等待着最佳的机会一击而下。
第两百零二章 功赏过罚
冯一刀同样也冲了过来,他也看到对方那高举的马刀,眼神中不自主的闪过了嘲讽之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与辽军对战了,已是有了一些经验的他对于辽军的一些本事有了更多认识。而其中这种悬刀术更是见了不知道多少,心中早就有了一套成熟的对应方案。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之时,原本在马上座直身体的冯一刀突然由座改趴,看上去就像是人与马贴到了一起般,来到了檀开的身边。
唰!
刀锋急剧而下,几乎是擦着冯一刀的身体而过,可不管多么的危险,这一刀的确是劈空了。
一刀劈出,并没有刀锋入骨的感觉,便是连基本的刀锋阻挡的感觉都没有。曾有过作战经验的檀开就是心中一紧,暗道了一声不好。可不等他去做其它的动作时,这就感觉到背部一凉,跟着强烈的痛感这就向着全身涌来。
就在刚刚,他一刀劈空的时候,冯一刀就从马上重新座起,在两人身形相错的那一刹那,他也回头猛劈了一刀。
这一刀正落到檀开的后背上,钢刀之锋便生生将其铠甲划成了两半,在后背上留下了一道尺长,且深可见骨的伤口。
后背不断的流血,檀开感觉到视线都有些模糊,身体也有些颤抖,迎面又来了两名黑骑,他们一左一右出现在檀开的两旁,两把钢刀一上一下攻击而来。
若是平时,檀开完全可以凭着自已的实力上下进行格档,将这威胁迫开。再不济也可以将身体伏于马上,躲过这些攻击。可是现在,手脚似乎不听使唤了,思维也开始变得反应迟缓,就只能硬生生的看着这两把刀一上一下在身前留下了两道血口。
“将军。”其它跟随的护卫注意到了檀开身上发生的变化,一声大喊之下,放弃了正面的黑骑,转而齐齐向着檀开之处狂奔了过来。
辽骑突然间的动作,打了黑骑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并不知道对手是何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也不知道这些护卫对檀开的忠心程度。
一众的护卫跑了过来,保护着檀开就此离去,并也留下了一些人挡住冯一刀这些追兵们。
“这是条大鱼,不能放跑了他,追上去。”冯一刀这一会已经反应了过来,知道运气不错碰着个辽军将军,早知道如此,刚才他就不会躲闪,而是以力拼力,他也同样有信心可以杀了对方。
千夫长下令,身后三个中队的黑骑这便一涌而上,挡在他们面前的十几名护卫即被乱刀劈于马上,死的是不能在死。
“追。”看着猎物就在眼前,冯一刀十分的兴奋。可是跟着他也就笑不起来了,就见远处来了更多的辽骑,他们打着火把,露出他们一身绿装的军服。
宋为红、辽为绿、西夏为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