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柳羽豁然明朗。
如果说是奴籍的话,那的确有些麻烦了。
对于邓家这样的家门,花钱是一回事儿,求人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黄忠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个能打的部曲,如果不考虑他的武艺高强。
这样的部曲…在如今这世道并不难找。
邓家老爷或许会高看他一眼,但因为他,主动去求襄阳郡太守,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不值当!
等等…
柳羽眯着眼,仿佛听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这霍玉的家族是犯了什么事儿?”
“我说公子花这么多金子,不让奴家服侍,却一直询问别的姑娘,那何苦问奴家呢?直接点来那霍玉不得了?”
俨然,小惜玉有些生气了。
想想也是,这么一位清秀帅气的公子,多金又大方,总是提及别的女人,换做谁也会生气。
“咳咳…”
柳羽轻咳一声,他没有回话,而是从怀中又取出一枚“马蹄金”,继而笑着问。
“现在可以回答了么?”
其实…
柳羽有一百种方法从小惜玉的口中问出有关霍玉的事儿。
但…没必要。
费那脑筋干嘛,直接用钱砸吧。
虽然说,这些官窑的“妓”不能赎身,但金子依旧能够让她们过的好一点儿,买更名贵的香料、布匹。
这种只有女人的地方…攀比反而更加严重。
“爷看人真准。”
小惜玉笑吟吟的收起了马蹄金,“这霍玉的家门嘛…原本也是望族呢…”
原来,这霍玉是霍家的一支。
就像是当年卫青的父亲,在身为平阳侯的“小吏”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与平阳侯的侍妾卫氏私通在一起,生下了卫青一般;
霍家的崛起,也是因为霍去病的老爹霍仲孺担任“小吏”时与卫家的卫少儿偷偷好上,生下了霍去病!
而霍仲孺见事儿闹大了就跑了,关键是一边跑,还一边播种…
就又生下来了一个——大名鼎鼎的霍光。
霍玉便是霍光一脉的,只不过到她这一代已经是旁支中的旁支。
后来因为一场人命官司,似乎是霍玉的父亲失手杀死了官差,这才牵连整个霍家,男的除了霍玉的父亲被斩首外,其余流放边关,女的则充往各官窑为奴、为妓。
“原来如此。”
柳羽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
官妓,家里面又杀了官差…
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
人不好赎啊!
“公子要听的,奴家都讲了,奴家也有故事,公子要听么?”见柳羽眸光闪烁,小惜玉连连开口。
哪曾想,柳羽一摆手,“不了!”
留下这么两个字,他转头望向文聘,“文大哥,我们走。”
“是!”
文聘抬眼又忘了下小惜玉,心头难免生出几分失望。
谁能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小惜玉竟是个这般爱财的女人、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哪怕是后世也一样,有些人晚上去夜店找乐子,总是喜欢与夜店女深入交流,去了解对方。
事实上…人家女人惦记的只有你的钱,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认真就输了。
走出温香阁,上了马车。
柳羽方才张口:“文大哥,荆州刺史是何人?”
文聘不假思索的回道:“琅琊临沂人,名唤王睿。”
王睿?
柳羽眼珠子一转,当即就想到了有关他的信息。
王睿…这个名字,哪怕是后世许多键盘史学家也会感到很陌生,可他的侄子却是家喻户晓,就是晋朝时期的太保王祥…卧冰求鲤的那位。
而他的家门,琅琊王氏…也是恐怖如斯的存在!
在晋朝时,坊间流传着一句话——“王与马,共天下。”
这是说,东晋时期的琅琊王氏,已经能够与司马氏为首的皇室力量势均力敌…由此可知,这个家门的能量。
而根据历史的记载,王睿最终是死在孙坚的手上,那是十年后的中平六年,继任者则是汉室宗亲刘表。
有关王睿的资料还是太少,只记载过他因为孙坚出身低下、行事粗野与其产生矛盾,对其多有轻视言语。
这是豪门氏家的通病…
不过,对于这么一个未来的“庞然大物”,如今却正在崛起的家族,什么最重要?
不是人才!
是…钱!
太多的关系与人脉需要钱去维持,不夸张的说,钱…对于这个时期的琅琊王氏,一定是弥足珍贵!
“柳郡守是要拜见王刺史么?若是拜见,下官倒是与王刺史有过一面之缘。”
文聘张口道。
柳羽摆了摆手,“不,无需我去拜见!”
“那…柳郡守是打算。”
“你去!”
“我?”文聘一惊…
柳羽却是笑吟吟的。“你附耳过来,我教给你,怎么与他攀谈!”
呃…
文聘一怔,还是把耳朵伸了过去。
柳羽则是将一番话娓娓讲述。
因为是在马车里,声音又极轻极细,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听到,只是…文聘的眼瞳却是渐渐的睁开。
那几乎迸射而出的眼睛,诠释着的是巨大的惊讶。
还…还能这样么?
…
…
日头洒在九脊之上。
重檐巍峨的荆州刺史府内,文聘坐在荆州刺史王睿的面前,王睿手中拿着一卷书在看,不多时方才看完,将书卷阖上。
这才抬眼望向文聘。
“听说文老弟从一个县尉升为郡尉,一字之差,这身份可不能同日而语了。”
王睿终于开口了。
文聘赶忙回道:“这还不是因为咱们南阳新来的柳郡守,跟着他,这不就升官了…”
“哈哈。”王睿一边笑,一边捋着胡须,“是升官发财了吧?咱们荆州可有巡查昨日看到你了,你跟着位年轻公子去了温香阁,可有此事?”
“我…”文聘挠挠头…
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哪曾想,王睿笑了。
“谁不知道这位新晋的柳郡守是中山无极甄家的幕后之人,那些驴啊、马呀的,他可没少赚哪…说是富可敌国有些夸张,可说是富可匹敌咱们荆襄,那是绰绰有余。昨日在温香阁的那位公子想必就是他吧?”
“正是。”文聘如实道:“今日下官来此,也是为了此事。”
唔…
王睿眼珠子一转,“这位柳郡守如此年轻,多半是看上了哪个姑娘吧?”
“谁说不是呢?”文聘感慨道:“柳郡守读书多,一回来就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被那温香阁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
“温香阁里的哪一位姑娘呢?”王睿更好奇了,一边问,一边提起了一盏茶,轻轻的抿上一口。
“霍玉!”文聘不假思索的开口。
“她?”俨然,作为荆州刺史,这温香阁里的女人,他都很熟悉…“柳郡守这才多大呀?怎么能看重这么个半老途娘?”
在古代…
人的寿命往往有限,女子十五就要嫁人,二十七、八已经可以称作是半老途娘了。
“王刺史…这个,人各有所爱,咱们哪能说的准呢?”
文聘感慨道。
王睿察觉到了什么,他浅笑着问道,“文郡尉是替柳郡守…为这女子来的?”
“不瞒王刺史,正是。”文聘有些惭愧的模样。“按理来说,该是柳郡守亲自来拜访,只是…这种事儿,又是因为一个女人,难免难为情啊…”
“哈哈…”王睿笑道:“终究是柳郡守还年轻啊,人言‘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玉林有柳郎’,谁曾想,这玉林柳郎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
讲到这儿,王睿话锋一转。
“柳郡守是想赎人?”
“正是!”文聘如实道:“这事儿还请王刺史通融。”
“这个嘛…有些难办,这是官窑,里面的女子均是官奴,或是父母,或是家族犯了大案,卷入其中,这个霍玉…本刺史记得,她父亲似乎还杀了一名官吏,这要开了口子,那以后…官府的话,谁还听呢?”
讲到这儿,王睿闭上了嘴巴,他用余光去瞟向文聘。
果然,一下子…文聘眉毛凝起,显得十分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