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飞鸽传回,让我吴家派出部曲千人保护柳盟主周全!”
昨个儿还是柳郡守,今儿个就变成了柳盟主…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换句话也一样,只要钱到位了,磨都能去倒推鬼!
所谓…钱是凉的!
可揣在心里头,那是热腾腾的!
…
…
农历,六月二十八。
距离…郊祭黄帝的日子还有五天,距离立秋还有二十三天。
在古代…
“秋”,意为禾谷成熟。
立秋则是阳气渐收、阴气渐长,由阳盛逐渐变为阴盛的转折。
也是自然界,万物开始从繁茂成长趋向成熟的过程。
原本…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适合郊游,但别说郊游了,就是柳羽出个门,周遭也有无数人保护。
至于原因…
还是因为那火葬,坊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民怨沸腾啊!
骤然间…
宛城多出了许多部曲,这是各大族长派来,任柳羽差遣的。
名义上是差遣,实际上…是保护柳羽的周全。
邓某也回来了,他马不停蹄的赶回,亲自部署官署周围的防护。
如今…保护者官署的不仅有汉庭北军,有地方官兵,还有氏族的部曲…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守护森严。
此刻…衙署内的书房之中。
柳羽与邓某跪坐两旁…
“邓家族长…太客气了,这里有汉庭北军,有地方官兵在,难不成?还有人能闯进来?谋害我柳羽?”
“柳盟主,话可不能这么说,老百姓讲究入土为安,你这火葬可不详啊,这群百姓暴动起来,足足有几十万人,未必是官府能够拦得住的!”
嘶…
这…
听这位邓家族长的话,柳羽琢磨出一些别的味道来了。
“邓族长这般客气,多半是已经在伏牛山挖出金子了吧?”
“柳盟主何必诓骗老夫呢?伏牛山下埋藏的涅石,虽不是金子,却比金子更可贵!”邓某感慨道…
“涅石?”柳羽眼珠子一转。
“柳盟主还要继续瞒老夫么?”
“不!”柳羽摆手。“我习惯称呼这涅石为‘煤’!”
“煤?”邓某琢磨了一番…“哈哈,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柳郡守想让他叫煤,那正一盟内就叫做煤就好,哈哈…”
人逢喜事精神爽,邓某得到了这么一座煤山…自是喜上眉梢。
尽管其中有八成都需要上缴“正一商盟”,但…便是两成,也会是一笔庞然数字…当然,与这伏牛山的煤相比,邓某更看重的是柳羽这个人!
与他攀谈,自然…每一句话都带着三分笑意。
“柳盟主啊,话说回来…老夫这里有一句劝,还望你细细琢磨一番。”
“邓族长不妨直言。”
“何必要推行什么火葬呢?老夫读过书,也尚不能理解这火葬比之土葬的妙处,更何论是那些愚民呢?”
邓某的话意味深长。“柳盟主说这土葬是瘟疫爆发的原因,可百姓们不信哪,谁会相信,自古讲究的‘入土为安’会是瘟疫的源头!”
“偏偏柳盟主一意孤行推行火葬,此间引起的民怨不可谓不沸腾…一旦这民怨积攒到一定程度,暴动之下,那柳盟主此前做的一切,此前立下的所有功劳,就都付之东去…灰飞烟灭!”
“柳盟主的前程…势必也会因此受到牵连…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这些愚民好?他们还不领情,何必呢?”
一番话缓缓而出,有理有据…
自打挖出“煤”后,邓某已经坚定的与柳羽站在了一条线上。
他坚信…
一个随口就能道出伏牛山“宝藏”的家伙,他的肚子里定然还蕴藏着其它的财富!这是一个聚宝盆!
既是聚宝盆,谁又会舍得,它有被砸坏的风险呢!
当然,他的劝谏是站在氏族的角度…
反倒是柳羽自信满满,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邓族长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如果邓族长真的想帮忙,倒还真有一些地方…”柳羽眼珠子一转。
“需要我们这些云台将门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柳羽下意识的脱口道。“倒是…还缺一些…托儿…”
——托儿…
这样高端的辞藻,俨然,邓某完全不能理解。
“何为‘托儿’?”邓某连忙问道。
“噢…劳烦邓族长附耳,容我细细向你道来!”柳羽示意邓某凑近一些。
谁能想到…
一个月前还是‘龙争虎斗’、‘互相耍心计’的两人,如今的关系…看起来,竟是格外的默契!
像是一对忘年交!
这在外人看来…极其的不可思议。
半柱香之后,邓某走出了此间书房,正巧碰到来奏事的黄忠。
骤然撞见这位“前主公”,黄忠难免有些尴尬,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邓某,他拍了拍黄忠的肩膀。
“汉升啊,老夫老了,还是你这眼光毒辣呀。”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你选择的很对,换作老夫…站在你的立场上,也会这么选,何必低头呢?啊…哈哈,哈哈哈…”
最后拍了拍黄忠的肩膀,邓某笑吟吟的离去。
偏偏这一番话彻底解开了黄忠的心结。
望着邓某离去的背影,黄忠整个人显得无比的难以置信。
这有些假了吧?邓族长竟会释放出如此善意…委实不可思议,委实难得!
刚刚想到这里。
书房内,柳羽的声音已经传出。
“可是汉升来了?”
黄忠忙不迭的踏步迈入书房。
此番他是禀报一些事儿。
准确的说,是禀报…柳羽此前吩咐他秘密施行的一些计划,这些计划…事关让南阳稳定,让南阳百姓心悦诚服!
…
…
幽州,涿郡。
城外,浩浩荡荡的乌桓人已经围困涿郡十几天了。
他们放弃了劫掠幽州外围“城郡”的城池、村落,马不停蹄的杀至涿郡…就是带着一个目的,控制幽州!
幽州虽也是苦寒之地,但比起辽西、辽东…资源会丰富许多,这里有镔铁,可以锻造兵器,有田亩可以让他们果腹,也有数不清的汉人,可以作为他们的奴隶,为他们耕种!
——直捣涿郡。
这一条战略,更是体现出乌桓王丘力居的高瞻远瞩。
单纯的劫掠是解决不了乌桓人在大汉与鲜卑中间“夹缝求存”的现状。
他们必须…必须收纳到更多的土地,更多的资源。
而涿郡作为幽州的治所,它一旦被攻陷,连锁反应…便是整个幽州会望风臣服。
要知道…
区别于鲜卑与南匈奴。
东汉中晚期之后的塞内乌桓,他们不单单是一个单纯的游牧民族,他们与幽州的汉人经过了几十年的深入交流。
许多乌桓人与汉人通婚…
在汉人的帮助下,畜牧、农业、纺织、冶金、锻造、制陶等等,乌桓…可以说应有尽有。
乃至于,因为大汉每年的“恩赐”。
一年当中,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乌桓人过的是定居生活。
边陲百姓痛恨鲜卑人,但乌桓…边陲百姓与将士们的印象普遍不坏,这也是乌桓骑兵突然杀来…里应外合之下,轻而易举的夺去了许多城池的根本原因。
许多城池的郡守根本想不到…乌桓人是来劫掠的!
当然…
对于如今的乌桓胡骑来说,只要突破了面前的这高耸的城墙,进入涿郡…那整个幽州,到处都是房舍,到处都是炊烟,他们想吃哪一家就吃哪一家,吃完了他们的粮食,还要杀他们的男人…再…
“大王…这便是涿郡,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瘟疫,方才解封不久,如今百姓们家中没有多少存粮,官府的粮仓也是空空如也。”
“只要…只要…大王能围上那么一个月,这涿郡将不战而降…”
乌桓的大帐内…
正在将涿郡情报禀报给乌桓王丘力居的是一个商人。
因为“赎买政策”…大汉素来把乌桓当成是看门狗与哨兵,互相间自是少不得彼此互市。
而一些不法的汉商不惜将大汉明令禁止的“镔铁”想方设法售卖给乌桓人,以此大发横财…更有甚者,他们偷偷的为乌桓人偷运刀剑、弓弩,甚至贩卖重要情报。
这一次…乌桓能迅速的攻下整个幽州的边陲诸郡,自是少不了他们的情报与里应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