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任蔓还想开口。
就在这时,刁秀儿在院外喊道:“娘,我困了!”
柳羽微微一笑。“去陪她吧…”
任蔓应了一声,站起身,转向柳羽:“多谢公子了。”
说着话,她缓缓走出了此间厢房。
倒是柳羽,徐徐行至窗前,看着任蔓抱起女儿回屋休息,看到刁秀儿手中紧握的蜀帕,他轻呼口气,旋即把眼眸上移,眺望向天穹。
“如果陛下提前就调查于我,甄家囤驴的消息,他势必是知道的,那么…垄断整个大汉的驴子的便是他了吧!”
柳羽眼眸微眯…
莫名的生起一抹担忧。
刻意的囤驴,会不会让这位天子错过了什么,比如…太过刻意,反倒是错过了“坐驴车”,反倒是导致“驴”的价格没有暴涨上去。
天子刘宏不会这么笨吧?
话说回来,这位天子都能在皇宫中搞出一条商业街了,应该没那么笨吧?
想到这儿,柳羽那清淡的目光中,略微多出几许冷峭的味道,不由自主踱了几步。
当然…
比起刘宏能不能意识到这驴子的巨大商机,柳羽遐想更多的是,天子刘宏会如何看待他这个麒麟才子呢?
应该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威胁吧?
毕竟…他如今的人设像极了‘聚宝盆’!
而众所周知,天子刘宏爱财如命。
那么…
若天子刘宏有意将他收入麾下,之后入朝堂的计划,就更一帆风顺了吧?
…
…
洛阳,蔡府。
穿过正厅的后院,高高耸立的桐树下,有齐腰高的丛灌隔开的一块块儿格地,每个格地间,分别有假石山、清石池、秀亭阁!
此时…
便在这格地之间,蔡邕与桥玄每人使着一柄木剑,舞的虎虎生风…
说起来,两人还是年轻时习练过“君子六艺”,年龄上来了,就再没舞刀弄枪过。
可两人比剑的动作倒是颇为凌厉,一阵刀光剑影后,桥玄与蔡邕心照不宣的收势。
彼此互视一眼…
旋即“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蔡邕当先开口:“桓帝时期,鲜卑、南匈奴以及高句丽国一同叛乱,在边境一带烧杀抢掠,那时…太尉、司徒、司空、大将军共同举荐‘桥子’为度辽将军。桥玄在职三年,边境安定无事,竟不曾想,这二十年过去了,桥子的武艺风采依旧!”
说着话,蔡邕向桥玄拱手,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蔡子也不简单嘛。”桥玄朗声道:“世人只知蔡子在诗、书方面的造诣,却不知晓‘君子六艺’中‘骑’、‘射’二项,蔡子也是出类拔萃。”
不怪桥玄与蔡邕彼此互夸。
这很符合大汉文官的特性。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通俗点儿说,那就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理政,上炕认识娘们,下炕认识鞋,一个个都是茅坑拉屎脸朝外的铁血真汉子!
“终究是老了。”蔡邕摇摇头道:“要不是那柳观主提及,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拿起剑了!”
感慨过后,蔡邕与桥玄行至一旁的石亭,一边走,一边补上一问。
“我与桥子是因为‘文略’待罪在家,‘武略’可非你我之长啊!偏偏那柳小观主之言,你、我将以‘武略’官复原职?桥子信么?”
蔡邕意味深长的问出这么一句。
哪曾想,桥玄却“哈哈…”一声,爽然笑出声来。“若是蔡子不信,又缘何于这假山之旁习练这武技呢?”
讲到这儿,他一捋胡须。“若真如柳观主之言,你、我修文治丢官,却以武略重拾这官衔,传出去,也不失为一桩佳话吧?啊…哈哈哈哈!”
说着话,桥玄亮起了拳头,朝蔡邕比划了一下。
两人四目相对。
哈哈哈,彼此间又爽然的笑出声来。
…
…
第八十四章 陛下这是魔怔了么
洛阳皇宫,含章宫内。
夜半时分,“嗷嗷”的驴叫声响彻整个宫殿,昨个白日里四头白驴子一声不吭,可没曾想,到了晚上,竟然“发情”似的亢奋了起来,“嗷嗷”叫个不停。
本打算临幸美人的天子刘宏,骤然瞪大了眼睛,霍然坐起,将美人推向一边,就去抓自己的衣物,一边穿衣,一边对身旁的美人道:“你这含章宫风水不好,朕这几头爱驴不喜欢你!”
旁边**的美人蜷缩在床脚,她一脸懵逼…
驴?驴?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戛然而止了么?
反观刘宏,他敲了敲桌子,今日随侍的中常侍张让躬着腰在外间点亮了蜡烛。
“陛下。”
“朕的爱驴不喜欢这含章宫!”
此言一出,张让眼珠子一转,旋即赶忙吩咐身旁的小黄门去迁来驴车。
“陛下,可是要起驾!”
“再在后宫逛一逛!”
说是逛一逛,其实就是陛下坐在驴车上在前面飞,一群宦官跟在他身后追。
然后,所有人都祈祷这四头“驴爷”啥时候累了,在某个美人的宫前停下,所有小黄门也都能安生下来。
整件事儿,似乎,有那么点荒唐!
可张让发现,他已经习惯了,毕竟…天子有言在先,从今往后,临幸哪个妃嫔?全凭这几头“爱驴”的喜好!
呃…
当然,张让也很懵逼!
别的天子动不动把“爱妃”放在嘴边,敢情,他们这位天子,放在嘴边的不是“爱妃”而是“爱驴”!
…
…
尚书台中的官员本正在烛火下审阅地方呈上来的文书,袁隗、袁逢、曹嵩也在。
说起来…最近事项繁杂的很。
也愁人的很!
首当其冲的是三胡问题。
鲜卑进一步的扩张了,自桓帝时期,首领檀石槐统一鲜卑,野心就开始膨胀,北拒‘丁零’,东击‘夫余’,西取‘乌孙’。
可以说,北匈奴逃走以后,漠北的“真空地带”完全被鲜卑占据,发展到如今,东西长达一万四千多里,南北宽七千多里,山川水泽和盐池都在其管辖范围之内,更是号称控弦之士将近二十万。
而两年前,也就是熹平六年(177年),天子刘宏派乌丸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联手南匈奴单于一道出兵,各自率领骑兵数万人,分兵三路出边塞,深入鲜卑国土两千余里。
不曾想,被檀石槐击败,大败而归!
连符节和辎重都全部丧失,汉军战死者十之七八!
也就是从这一战开始,大汉边境从酒泉到辽东,几乎每年都会受到鲜卑疯狂的南下荼毒。
近来,情报传回,檀石槐彻底占据了漠北,所有部落完成一统!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料想今年岁末鲜卑南下的劫掠会更疯狂、也更残忍。
更不利的是。
如今大汉边关将门怨声载道!
究其原因,军饷、粮饷一再拖欠。
朝廷也想给,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偏偏这个时候,南匈奴派遣使者南下…
偏偏还是这个时候,因为将门的边防不利,最近听闻有南匈奴人潜入并州、幽州大肆于地方劫掠往来客商,许多女人与财宝都被劫走。
这事儿很诡异!
一边派使者南下,一边劫掠…
南匈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尚书台一众公卿也看不懂了。
祸不单行,南阳地区发现了瘟疫,瘟疫传播的速度很快…也急需朝廷的支援。
那么,又回到老生常谈的问题,国库中没有钱,拿什么支援?
“曹大司农,今夜当着一众公卿的面,你必须把话说清楚。”袁逢指着曹嵩的鼻子,大声道。“国库中原是存有五千万钱的?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无可奉告!”曹嵩语气坚决…
他能怎么说?天子用这笔钱囤了一万头驴,这事儿能说么?
“噢…”袁逢一敲脑门。“老夫怎么忘记了,当初曹节、王甫贪墨成性,中饱私囊,曹大鸿胪也参与其中吧?啊?可你别忘了,这是边陲的军饷,这是南阳瘟疫的救命钱,这笔钱你也敢贪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这话脱口…
整个尚书台的公卿面色哗然,议论纷纷,说起来…曹嵩的确有案底!
袁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于汝南袁氏而言,他们倒不是很看重那五千万的国库钱粮,可“大司农”这个九卿官位极其重要。
大司农掌管的是帝国的税赋、钱粮、农业…这些每一条都是豪门士族的命脉,袁家怎么可能放心交到“外人”手里呢?
何况,曹嵩的儿子曹操还与那妄图染指朝堂的玉林观观主不清不楚的!
索性一齐打压!
反观曹嵩他凝着眉与袁逢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说到底,他背后的是天子,怎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