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打开包裹,先阅读完陈奇瑜给的信件,又阅读完黄衣贼的报纸。
陈奇瑜信中只说一件事,黄衣贼头领苏河正式称王。
洪承畴又翻看黄衣贼报纸,上面记载着苏河称王的详细报道。
他看完报纸,脸色变得铁青,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曹文诏站在一旁,看着洪承畴的状态,就知道出大事了。
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到洪承畴,他等待洪承畴恢复正常。
“曹总兵,我们又要准备战了。”
他随后感叹一句。
“多事之秋啊!”
洪承畴看到曹文诏一脸迷茫,他把报纸递给曹文诏。
曹文诏接过报纸,他能看懂黄衣贼的简体字。
简体字大部分脱胎于草书文字,只要接触几次,这些字的意思,读书人不难弄懂。
曹文诏看完,大惊失色道:“黄衣贼怎么敢,他们怎么敢直接称王。”
曹文诏立刻就明白,事情变得极为严重。
黄衣贼和平常的反贼不一样。
平常反贼弄个草台班子,就号称自己是某某王。
朝廷只把他们当成山大王,这些草头王,没有哪个人会在意这些人称王。
上至皇帝下至他们这些将领,都认为派兵就能剿灭这些反贼。
黄衣贼完全不同,已经从普通反贼蜕变成割据势力。
他们有自己的制度,有自己的官府。
甚至已经在开科取士。
曹文诏作为一个武将,也知道开科取士又称王的反贼,会造成什么后果。
朝廷会不惜一切代价,剿灭黄衣贼。
曹文诏忧心忡忡的说道:“总督大人,现在黄衣贼头领苏河正式称王。
黄衣贼的报纸,已经把苏河的言行都记载在上面。
黄衣贼这是要与大明争天下,他们从反贼变成了反王。
皇帝陛下绝不会容忍苏河这么做,朝廷必然会调动大军,围剿黄衣贼。”
洪承畴看到了曹文诏的惊讶,他有些意外,曹文诏竟然有这样的见识。
他担忧的说道:“黄衣贼现在已经成为一股割据势力,不能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反贼。
应当把黄衣贼,提高到与后金相同的地位。
不行,对于大明江山社稷的威胁,黄衣贼威胁更大。
黄衣贼现在已经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黄衣贼的报纸报道,苏河称秦王。
从秦王这个名字,就能看出黄衣贼下一步动向。
秦王这个称呼,还有黄衣贼之前的做法。
苏河这个人,非常崇拜秦始皇。
他排古今皇帝,把秦始皇排在第一位。
黄衣贼现在已经占据四川和汉中,下一步肯定是进攻陕西,全占三秦之地。
我们要危险了,秋收之后,黄衣贼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我到希望朝廷能围剿黄衣贼,朝廷派遣几路大军进攻黄衣贼。
我们陕西才可能会存活下来。”
曹文诏等到洪承畴说完,他立刻跪在地上,声音洪亮的保证道:
“请总督大人放心,我麾下的关宁军,将会誓死保卫陕西,保卫总督大人。”
洪承畴看着曹文诏的表现,他非常满意。
曹文诏这个人指挥军队有水平。
特别他麾下的关宁铁骑,在陕西平原地带,威力非常强。
洪承畴心中却知道,只凭陕西挡不住黄衣贼。
他们与黄衣贼,那是全方位差距。
洪承畴立刻给朝廷写题本,告知黄衣贼头领苏河称王的消息。
同时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崇祯皇帝,请求朝廷尽快围剿黄衣贼,不能让黄衣贼做大,威胁到大明的江山社稷。
………………………………
侯恂带着湖广各级官员,视察勋阳府。
这里是湖广与黄衣贼战争的最前沿地点之一。
侯恂把所有官员和将领叫到一起,愤怒的说道:“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前线连个执勤的岗哨都没有。
尤世威,你领兵重新布置勋阳府的防线。”
尤世威立刻站出来。
“末将领命。”
侯恂对勋阳府这里的情况失望透顶。
不只是官兵没有战意,对黄衣贼非常恐惧。
郧阳府这里,湖广地方将领和官员,很多人与黄衣贼暗中做生意。
侯恂派他师爷过去调查,这里面牵扯的人员太多,调查直接不了了之。
他已经经历一次事故,不会再头铁,与官场所有人作对。
那时他刚刚就任巡抚,正是意气风发时,想要建功立业。
他看到大明军队武备松弛,调查边军府库。
刚有点眉目时,走到火药旁火药突然爆炸。
那一次,差点把他炸死,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侯恂经历过那次的生死危机,他就知道大明军队已经烂透了。
他没有能力整肃军队,只能选择同流合污。
崇祯皇帝委以重任,他也要不负皇恩,尽最大努力在湖广挡住黄衣贼。
“你们退下吧!现在是非常时期,约束好自己的部下。”
侯恂一挥手,直接让湖广本地这些明军将领退下。
他要是没有带着尤世威这支生力军过来,只靠他麾下的兵马。
还无法震慑湖广本地这些明军将领。
“左良玉。”
“小人在这里。”
一道有些献媚的声音响起,一名笑着比哭还难看的将领,走到侯恂身前。
他是侯恂的亲信,率领侯恂麾下所有兵马,现在任湖广副总兵。
“这些人和黄衣贼做生意,收入一定很惊人,才让这些人抵触我们到来。
带着你的本部人马,把汉水封锁。
无论哪一方的船只过去,都给我狠狠的收钱。
我们要把这些贸易的最大利润吃下。”
左良玉听到侯恂这么说,他直接愣在当场。
侯恂看到左良玉的表现,正好他现在心情不错,笑着解释道:
“我立足未稳,不可能断掉湖广士绅的生意,我还要这些人的支持。
胡广本地将领,不用在意他们的想法。
我是总督,剥夺他们的利益,这些人还敢造反不成。
但我们与黄衣贼作战还要靠他们,逼迫太甚也不好,给他们一些油水。
我们断掉与黄衣贼的贸易往来,什么也没有。
维持贸易往来,我们能获得极大的利益。
等于我们用黄衣贼的钱,武装我们自己打黄衣贼。”
“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这就去封锁汉江。”
左良玉出去,他听明白侯恂的意思。
这些钱不是给大明,也不是给总督衙门。
这些钱是给“我们”,其实就是侯恂私人赚的钱。
左良玉想着他也可以过一遍油水,动力更加充足。
他已经看出,现在到了乱世的时候,在乱世中有兵就有一切。
左良玉要想尽一切机会,扩充自己手中的兵权,并想尽一切办法保留住自己的部队。
乱世之中,能活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侯恂师爷陈成仁,慌慌张张的走进他房间。
看到师爷这种表现,侯恂脸上没有流露出不满的表情,心里却很不高兴。
侯恂重新复盘朱燮元的失败,发现他师爷杨千鹤可能是黄衣贼的奸细。
朱燮元其他部下和师爷,在他死后,都有迹可循。
唯有杨千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侯恂询问朱燮元的其他师爷和仆人,发现杨千鹤有很多异常的行为。
他在挑选师爷时,更加的慎重。
最重要的选拔标准,就是和黄衣贼有仇。
越是具有血海深仇的人,就越会得到侯恂的重用。
陈成仁本来是宝鸡知县,县城被黄衣贼攻破,他直接弃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