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盘子，南门外也是一样，将军特派小的来问该怎么办？”
献军之中，不少人称呼张献忠都是掌盘子，毕竟八大王其实只是张献忠的外号而已，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称王的意思。
但是汪兆龄等人倒是喜欢称大王，毕竟这样也抬高了他们的身份。
“怎么办，老子怎么知道怎么办!”
一听四处城门三处都有明军的身影出现，张献忠瞬间有些惊慌起来。
至于为啥北面没有，那是因为北面就是滚滚的江水。
毕竟纵横了十余年，短暂的惊慌之后张献忠便镇静了下来，而后便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朝着西门而去。
很快，当张献忠抵达西门之时，外面的明军已经将一应的防御全部布置完毕，很多人则开始挖起战壕来。
张献忠强压制着心中的那点害怕，定睛朝着外面一扫，当他的眼神落在那杆随风飘动的帅旗之时，整个瞳孔更是猛地一缩。
“卢阎王！他不是被罗汝才拖在川东吗，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献忠懵了，彻底懵了。
因为他在那杆帅旗下已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道让所有流寇们都胆寒之人，人送外号卢阎王的卢象升！
忽然，张献忠明白了什么，双腿一软，一个踉跄，还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墙垛，不然的话就丢了大脸了。
“上当了....老子上当了......”
一把推开前来搀扶他的艾能奇，张献忠疯狂的怒吼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尽情的咆哮，汪兆龄又给他带来了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大王，大王不好了大王，粮仓里的根本不是粮食，全是沙土，全是沙土啊！”
“你妈！蠢货闭嘴！”
张献忠那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狠狠的朝着汪兆龄一看，后者吓得立刻闭上了嘴，至于张献忠，则是气火攻心直接气晕了过去........
第822章 一边着急不已，一边十分淡定
张献忠的昏倒让身旁之人纷纷一惊，瞬间乱了起来，尤其是汪兆龄，此时也察觉到自己的愚蠢了，毕竟这种事小声告诉张献忠就行了，他居然大喊大叫，依照张献忠的脾气秉性，刚刚没有一刀砍了他已经是奇迹了。
而此时的张献忠本就壮年，所以在众人的帮助之下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双眼睛如同饿狼一般狠狠的瞪着汪兆龄，吓得后者裤裆都有些湿润了起来。
不过幸好此时的张献忠因为昏厥恢复了一丝理智，他们此时的处境可不支持他再胡乱杀人。
所以他重重的叹息一声，而后将腰刀直接扔到了地上，赶紧又带着亲兵们朝着其他几处城门而去。
西城门上的一切，卢象升自然是看不清楚的，不过此时的他所有的注意力也根本不在城内，而是在专心的指导着麾下的将士们赶紧深挖起战壕来。
城中，焦急的张献忠找来战马，在三座城门之上跑了一个来回，只见三座城门之外，东西两座城门居然都有明军的身影，倒是南门，一时之间没有半点明军的影子。
而身经百战的他很明白，卢象升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让自己从南门撤走的。
看起来很平常的南门，则很有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
可是长久以来的作战经验又告诉他，似乎南门才是一条生门，毕竟一眼望去数里之内都没有看见没明军的身影，所以只要他们从南门奔出，到时候天高海阔，可就任凭自己发挥了。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张献忠根本不相信卢象升在设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之后还会露出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来，
“陷阱，绝对是陷阱！”
张献忠一口唾沫狠狠的吐下城墙，而后勒紧缰绳，骑着战马又朝着北边而去。
襄阳城与樊城隔江相望，滚滚汗水从两城之中奔袭而过。
当张献忠从北城门上朝着樊城看去时，只见江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些战船，数量虽然不多，可是不让张献忠他们渡江还是能够办到的。
不止如此，张献忠还从战船和樊城之上看到了不少的明军，而这些明军的出现，让张献忠眉头一皱。
他没记错的话，在之前的军报里，樊城几乎没有驻军才是。
可现在！
张献忠原本有些想不明白，可很快他又想通了。
毕竟连自己都被卢象升骗进了包围圈之中，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虽然隔了一条汉水，可张献忠却不敢轻视了樊城的明军。
毕竟他们过不去，但是明军可是过的来啊！
“妈的，卢象升真的以为能将老子困死吗！”
一圈下来，张献忠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必须趁着包围圈没有合拢之际立刻突围。
不然若是等到明军大军赶到，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恐怕就真的是笼子里的蚂蚱了。
并且卢象升这货十分狠毒，府库中的银子全是真的，一分不假，可是粮食却基本上都是假的，献军拿着价值百万的金银却买不到一粒粮食，加上城中的百姓也逃的差不多了，他们更是不可能再有可能补充。
一想到这里，张献忠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大骂起来。
“好歹毒的卢阎王啊！”
“狗东西，老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你剿了的人！”
“传老子军令，分派两路人马守住东西两座城门，让可望，定国吾儿从各自军中挑出精锐，立刻出南门突围！”
思来想去，张献忠还是觉得南门最为合适，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东城外兵力最多，不过这些一看就是杂牌军，很有可能还是卢象升招降的他的老兄弟们。
对于他们的战力，张献忠心知肚明，卢象升更是十分清楚他们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他们集结在东门外并且阻断了东门所有的退路，很明显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股援军，而这股援军很有可能才是卢象升真正的主力。
至于西门外的卢象升本部，张献忠到现在为止是一点冲杀的想法都没有，先不说那些卢象升的督抚标军，就说曹变蛟的那不到两千的关宁铁骑就足以称得上张献忠的噩梦！
无论哪一个方向都不好突啊！
所以张献忠只能拿南边来试试水了。
孙可望和李定国两人收到军令后没有半点的犹豫，立刻领着麾下精锐各两千余人便来到了南城门下，张献忠更是亲自为他们壮行。
另外为了防止他们出城的时候被关宁铁骑偷袭，张献忠还命艾能奇和外号一字王的拓先龄率领其麾下老营精锐出城进行牵制。
而当他们浩浩荡荡的出城之时，西门外的卢象升自然而然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过他却并没有丝毫的反应。
就连曹变蛟的关宁铁骑也是一动不动。
在他看来卢象升安排在南路的明军虽然比不上他，可就这么点流贼就想突围出去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现在只需要同献贼老营门一样的目的，互相牵制即可。
这一幕自然被城门楼上的张献忠尽收眼底。
明军辽东铁骑居然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张献忠疑惑不已，同时对于南边的形势更加紧张了起来。
他此时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将李定国他们给叫回来而后集结所有兵力一鼓作气突围出去。
可是想了半天他也没有下定决心，而此时的李定国等人已经走出老远，在南边山丘的遮挡下，李定国他们已经没有了踪影。
直到此时，张献忠心中的那份不安开始变得更加旺盛了起来。
而这份不安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在山的另一头，李定国他们刚刚进去不久便传来了阵阵的火铳声，甚至在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炮声。
在这之后，便是撼天动地的厮杀之声，听着这股子声音张献忠捏紧了拳头，紧张到了极点......
第823章 举步维艰
城外，岘山。
李定国和孙可望两队出城之后，两人便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后缓缓向前而进。
尤其是当他们抵近岘山之时，久经沙场的李定国就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来。
他只一个眼神，身旁的麾下将领便立刻秒懂，指挥起麾下的兵卒开始散开队形继续向前而去。
同时李定国麾下的弓弩手，火铳手等全部靠前而行，这些人全是张献忠所部精锐中的精锐。
而他们的来历也很简单，九边明军！
从他们的阵型便可以看出他们的老练来，而换一个词语的话便是有些怕死、
随着他们的逐渐跨过岘山，早就等候在此的明军终于是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仅一眼李定国便已经皱紧了眉头，无论是印堂还是后背皆冷汗直流！
就算是一向自傲的孙可望来到阵前看到这一幕之时，都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见前方的明军依山而守，而岘山之下唯一的道路上布满了鹿角和拒马，甚至是每隔十余丈便是一道沟壑。
当然了，由于时间并不充裕，所以沟壑才刚刚开挖，现目前沟壑的深度也并不能对献军造成任何的阻碍。
所以这并不足以吓到李定国和孙可望两人，而让他们惊讶的是道路后方以及道路右侧山坡上的明军居然个个都手持火铳，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于此同时在山上居然还有不少的小型火炮，每一门火炮黑洞洞的炮口都精准的对准着他们的必经之路，只要他们胆敢冲锋，那这些炮弹就会毫不犹豫的狂射而来。
炮不大，拿来攻城几乎没有太大的作用，可是拿来对付野战，尤其是这种攻坚战，绝对够用了！
“这些明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当初卢阎王麾下也没有这样的军队啊！”
对面的明军跟他们平日里见到的明军有很大的不同，仅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军容之齐整，另外个个甲胄鲜明，一片片甲片甚至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耀眼夺目。
其二便是他们的军纪，在敌军来临之后，他们个个临危不乱，阵型没有丝毫的变化，这几点都是让李定国和孙可望所震惊和感到恐惧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负责镇守南门必经之路的便是当初真定府真定分监陈镇夷所率领的巩固营。
而此时的巩固营虽然仍旧在陈镇夷的统帅下，可今时和往日的巩固营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初的巩固营，装备好，兵源也好，大多数都是身强体壮的青壮，在明军之中也勉强算得上是“精锐”！
不过却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精锐。
可在经过周建安的调教之后，巩固营不仅仅恢复了所有的兵员，同时在高强度的训练下巩固营全体将领，尤其是陈镇夷都完成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而如今再一看，陈镇夷哪里还有一个宦官的模样，一套明光铠甲套在身上，右手紧紧的握住虎头刀把，一双眼眸狠狠的看向李定国他们，从里面再也看不出那股子太监的阴柔之色。
这一切，当然得益于周建安的培养！
而培养他们周建安也不是闲得慌，当初卢象升南下就任数省督师之时，威武军实在是不能提供多少的帮助，所以除了支援一些燧发枪以外，周建安便向皇帝请命，在必要之时将巩固营调派给卢象升派遣。
而这支精锐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刚刚抵达河南，所以当卢象升得知之后，并没有急着将他们布置在前线战场去剿灭流寇们，而是将他们当做了一颗重要的棋子布置在了棋盘上最重要的地方。
唯一的不足恐怕就是这支巩固营来的人数差了一些，仅仅只有一半左右的人马，两千五百人，这也让李定国等人心中燃起了试一试的心态。
“大哥，我攻中路，你攻山上如何？”
闻言，孙可望有些惊讶的看了李定国一眼，两者相比较之下，攻打山坡虽然也很困难，但是如此一来却脱离了火炮的炮口，但是李定国选择的地方就危险重重了，在火炮的轰击下，困难是直线飙升。
想到这里孙可望一时之间有些感动，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定国直接摆了摆手。
“大哥，时不我待，趁他们还没有布置好沟壑，咱们必须动起来了。”
孙可望点了点头，而后在他们的布置之下，献军终于是开始发动起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