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奉、关兴尚缺历练，李二、柴荣缺乏基础。
在面对徐晃这种老辣的统帅时，刘禅很担心他们会吃亏。
欲争天下，人才至关重要。
败仗可以吃，甚至城池可以丢，但人才和老兵绝不能大量阵亡，这些是最可宝贵的财富。
披星戴月往东急行军的刘禅，行至途中派出的斥候也发现了远方火起。
在黑夜中，火光还是十分显眼的，离得很远就能发现。
这让刘禅愈发焦急起来，那个起火的方向是一条通向武当山的小路。
只有本地山民有时会走这条路去狩猎、采药。
交战地点如果在那里，刘禅略加思索便几乎肯定，是己方被算计了。
以刘禅对徐晃此人的了解，率兵穿越武当山来绕开房陵这么疯狂的行为，绝不是他这种人会干的。
若果真率兵进入小道，那一定也是诱敌之计！
果然，率兵紧赶慢赶的刘禅，终于赶在曹军主力杀入小道之前截住了他们。
“御阵，进军！”
这次没有阵前喊话，担心麾下安危的刘禅在发现敌军的时候，便已对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他直接下达了攻击命令。
这次刘禅没有再仗着武艺与马力单人突击，一是地形不利于迂回周旋，但更重要的是……以他的目力看到了火把映照下的敌军此番多配弩手。
普通步弩的弩箭比之弓箭更小更轻，如此一来虽然失速更快，导致射程较之战弓要近。
但也因此在有效射程内获得了更快的飞行速度，更强的穿透力，受风的影响也更小。
此时视线比白天要差，还下着雨，即使触发单枪匹马，体质也不过只有【龙精虎猛】的程度。
面对破甲能力优秀的弩箭，自己也常用弩的刘禅并没有万全的把握。
即使【逃命本能】再强，如果硬要往饱和覆盖的弩箭上撞，也不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刘禅之所以喜欢单枪匹马突击，是为了多激活特性，充分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来取得最大的战果，可不是纯为了莽而莽。
比如现在，就明显不是莽的时机。
汉中援兵在中后方，结成御阵的五百赤星军顶在最前面，而身披玄铠的战士又列在赤星军阵型的最前面。
弓手最先抛射，而后弩手伺机平击，双方军阵整体向前推进，长矛阵互相拨打拍击、戳刺，寻找瓦解敌军阵的机会。
这是一次真正的硬刚，没有丝毫花哨，就单纯用最直接的硬实力说话……吗？
当然不是。
刘禅翻身下马，将随军携带的大黄弩取了过来，同时拿起数支大黄弩专用的弩箭后再度上马。
下盘用力，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坐骑的背上，乌骓心有所感，也是肌肉绷紧，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动作。
架好箭支，刘禅单臂举着大黄弩，瞄向曹军阵营……
大黄弩不比寻常步弩，要不是他天生臂长，还真完不成这个动作。
嘭！
一声闷响之后，加长加粗的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直插曹军前排！
与此同时，一股明显的推力沿刘禅手臂传来。幸亏他早有准备，否则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非把他推下马去不可。
这一箭，划过己方士兵头顶，精准的命中了一名曹军士兵。
弩箭毫无悬念的穿破他的盾牌、扎甲，其背上爆出一团血花后弩箭穿出，又扎进了后方矛兵的身体。
赤星老兵们训练严苛，如今也算得上久经战阵，岂能错失如此良机？
他们立刻凶狠的扑了上去，彼此配合着要将这缺口撕开。
与此同时，马背上的刘禅吐气开声，双臂叫力。
“开！”
以一人之力再度拉开大黄弩的弦，又架上一支箭！
这一举动将周围的汉中援兵，还有王平看得直发愣。
好家伙，这是把大黄弩当了寻常步弩在用啊。
就算寻常步弩，也以蹶张、腰张为多，臂张的多为小型轻弩。
他们还从未见何人如此使用大黄弩的……
嘭！
又是一箭射出，曹军的军阵中再度有人被射倒，在这种玩意面前，普通漆皮木盾和甲就是个笑话。
正在将士们士气大震，欲一鼓作气扯开曹军阵型之际，自曹军后方也传来一声霹雳般的怪响。
随即两颗大石飞上半空，朝着己方中军位置砸了下来！
“散开！”
刘禅连忙出声提醒，大石毕竟飞的没那么快，周围士兵们连忙散开。
砰砰两声，两颗头大的石头砸进了已被雨水打湿的泥地里，砸起的污泥溅了周围士兵一身。
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拿这种非常规武器，瞄着对方的普通士卒打……
好在霹雳车只剩下两台了，除去给刘禅的中军造成了一些混乱外，并没有形成多大的杀伤力。
反观赤星军，则已经成功将曹军的阵线撕开了一个口子，此时他们开始收割起了失去阵型保护的曹兵性命。
但曹兵方阵中，还有第二梯队的刀盾兵防线。尽管赤星军对其造成了一定损失，但曹军在真徐晃的指挥下，一时仍未显露败象。
心忧小道中情况的刘禅第一次有些心情急躁起来。
李二、柴荣、丁奉，自己寄予厚望的几个人都在那里。
除去他们三人，还有五百赤星老兵。
这些老兵陪自己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改了荆州与关二叔的命。
他们是自己的兵，也是兄弟。
刘禅恨不得现在就打马冲破曹军阵营，率兵将他们救出来，可天生的理性让他仍在克制着自己。
因为曹军侧翼的弩手，显然仍在警戒。
刘禅恨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另一只攥着缰绳的手指节咔咔作响，现在还不行，还要等战局更乱一些……
然而没过多久，曹军的后方竟然又有喊杀声传来！
前线的曹军士兵们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明显动摇了起来。
而后方的曹兵也越来越混乱，似乎又有一彪人马，自曹军后方发起了进攻。
关兴终于到了！
刘禅立刻嘴角一扬，就是现在！
他立刻换掉大黄弩，重新持矛，高声道：“吹响号角！驾！”
命令下达之后，刘禅催马便走。
早已急不可耐的乌骓立刻一阵小跑离开军阵，在脱离友军的一瞬间便撒开四蹄，向南山坡飞奔而去。
苍凉悠远的牛角号声在刘禅军中响起，南山缓坡上方，显现出百骑身影。
“杀——！”
骑兵队陆续冲下山坡，朝着曹军中军斜插过去！
刘禅在雨中策马，乌骓在山坡上画了个弧，极速追上了骑兵队，与里飞沙并驾齐驱！
刘禅在马上长矛一指曹兵中军：“孟起将军，助孤冲阵破敌！”
马超骑枪平举，看向领先半个身位的长臂少年，一贯清冷的双眼渐渐变得炽热起来：“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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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第176章 破军
哪怕是精锐，在谷道之中被人前后夹击、腹背受敌，还有骑兵借着山坡向下冲击，也是要陷入混乱，最终崩溃的。
更别说这还是夜战，夜视能力不佳的曹军借着火光作战，根本不知道前后来了多少敌军，更加剧了这种混乱。
且徐晃所率之兵也算不得精锐，他自己操练的新兵乃是奔赴荆州战场前征召，虽经荆州破关羽一战打出了军心气势，后又经徐晃严格操练，但毕竟成军时日尚短，面对这种情况立刻大乱。
而先前并入徐晃麾下的夏侯尚所部残兵，原本就对徐晃的严苛心有不满，此时又身陷绝境，逃无可逃。
有些人已无心作战，干脆就扔掉兵器直接跪地乞降了。
一时间，曹军大乱，阵不成阵，需要依靠士兵们才能正常运转的曹军指挥系统立即瘫痪。
刘禅那边的军阵交由王平指挥，这个目前尚无耀眼战绩的小小牙门将，此时也展露出了自己优秀的执行力，一丝不苟的指挥军阵按照太子先前布置的战术计划在打。
随着曹军的节节败退，军阵不断前推，终于抢占了通往北山小道的交汇处。
眼见曹军已乱，加之谷道之中大军排布不开，能同时作战的人数有限，立刻自后军中抽调多余兵力进入北山小道，赶赴起火地点救援。
在混乱的夜战之中，曹兵只有中军一处数百人的军阵仍旧十分严整，此时正举着火把护着一名玄铠将领杀奔后方。
虽然没打将旗，但他们就仿佛大海中的一块礁石般显眼，立刻为刘禅指明了进攻的方向。
那阵中将领必是徐晃无疑。
此人能在曹军大乱的情况下，敏锐判断出后方来袭的敌军战力较弱，而果断挥军向后。
且面对绝境仍不放弃，欲汇集尚能一战的全部力量杀出一条血路，不得不赞一句临危不乱，坚韧不拔。
只是……在相差过大的绝对实力面前，这些挣扎终将是徒劳。
“那些定是徐晃亲兵，阵中将领乃是徐晃无疑，孟起将军，助孤擒拿此人！”
“好！”
马超带来的特制投枪，此时只剩下了最后一支。
他举起投枪，开始等待最佳的投枪时机。
对如今的马超来说，他投枪早已不需要像身后的赤星骑兵一般，在心中反复估算自己与敌方的速度、高低落差，不同力度角度投枪的射程等等……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投枪之技对他来说已经如吃饭、骑马一般，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本领。
“举枪！”身后骑兵队中，军司马兼骑兵队长胡立代替马超发令。
骑军向下冲至半途，马超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猛地将手中投枪掷出！
那投枪嗡的一声，划破夜空，向着在亲兵护卫下奋力向后厮杀的徐晃飞去。
徐晃正挥舞着长戟，砍杀面前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敌军，然而拼死一战也只是性格如此，实际上他心中清楚，今日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如此状态下，他哪还注意得到这杆破空而来的投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