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立刻明白为何方才那些人乱做一团,冒着风险也要嗷嗷往前挤了。
这动静他不陌生,小时候常会在老刘逃亡时,在路上听到甚至见到。
将官为了激励士气,纵容麾下士兵,甚至亲自带头去干的那些事儿,在这个时代可太常见了。
魏军如此,其他诸侯军队也没好到哪里。
直至老刘拿下荆州之后,自己才见的少了。
“九队十队,待我军动手,尔等迂回寨后,不得放跑一个吴军。记住,我说的是吴军。”
“是!”两名队长得令后回归本队。
“其余人等,随我自正门攻入,掩杀吴军!”刘禅说罢起身,提矛当先杀出。
老罗高举军旗,紧随其后。
顿时林间五色旗帜林立而起!
“嗵!嗵!嗵嗵嗵……”
自有亲卫重新架起将鼓,鼓点一阵急敲!
听在我军耳中只觉血脉偾张,敲在吴军心里却立刻惊慌失措。
“杀——!”
冲锋鼓响,刀山火海,唯有向前。
喊杀声汇作一股骇人洪流席卷而去,惊得吴军各个面无人色。
“怎么了?哪里来的人马?”一个披着全身皮甲,似乎是个将校的人物惊惶喊道。
可惜已经没人顾得上回答他了。
吴军刚入寨的时候,都争先恐后的开始了洗劫。
有人忙着冲入各个屋中搜索银钱器物,有人忙着捉住年轻娘们儿撕扯衣物。
此时听到这骤然响起的喊杀声,或呆若木鸡,或惊恐奔逃。
铜钱漆器散落一地,刚架起的大枪也彻底缩软成了小蚯蚓。
吴军中倒也并非全是如此不堪之辈。
“结阵迎敌!结阵迎敌!”一个入寨前便冲在前面的吴军甲士,手起刀落先砍了一个自家小卒的脑袋。
拿下了本场战斗的一血。
这种宁可“反补”也不给一血的恶劣行为,让第一次正式作战,都想立功的刘禅麾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只是他们却快不过刘禅。
体质提升一档后他只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只想好好宣泄一番。
一身玄铠的刘禅手提长矛,一路撞飞两个陷入混乱的小卒,朝那个试图稳住战局的老兵疾奔过去。
那老兵虽惊不乱,见刘禅虽气势骇人,但只是独自冲来,与后队有些脱节。
他立刻架起漆皮盾,矮身防御:“向我靠……”
刘禅瞬息之间冲到此人身前,手中矛急刺而出,带着呼啸风声刺到盾前时,却猛的手上一提一压。
那矛尖先有些许下沉,随即宛如蛟龙升起,而后便似苍鹰俯冲。
啪!
那老兵只觉一股无法反抗的大力袭来,震得他左手完全失去了知觉,盾牌已被一记拍字诀打落在地。
扑棱棱长矛顺势向前一送!
噗!
锋锐的矛尖准确刺入他的咽喉,鲜血汩汩而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他最后一个“拢”字尚未出口,便已死在了矛下。
刘禅抽矛刷的一甩,血液尚温,被他在地上甩出一道刺目的猩红。
“散阵!清剿余敌!”
第35章 心如铁石刘阿斗
士兵得令后立刻散开阵型,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十人一组扑向了仍然负隅顽抗的吴军。
一来此处地形施展不开太大的军阵,如此反而效率更高。
另外……面前这些还没接敌,只闻战鼓和喊杀声就有过半陷入崩溃的吴军,也实在没什么列阵的必要了。
一时间刘禅的人如虎入羊群,直杀得寨中尚欲抵抗的吴兵溃不成军,地上的血越汇越多,开始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个小血泊,血腥气渐渐弥散开来。
这味儿很恶心,不好闻,刘禅也不是变态,并没有觉得更加兴奋什么的……
不过多年下来,却也逐渐适应了。
他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加之特性带来的体质提升,带着白毦亲卫在山寨中横冲直撞,专挑老兵下手,将其一一挑于矛下。
随之冲杀的白毦亲卫时隔许久再次大开杀戒,手握环首刀,招招致命,杀敌之高效令刘禅麾下士兵也纷纷侧目。
战斗很快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一个之前被撕破衣服的少女已经绝望了,勉强遮着前胸,认命般呆坐在地上,等着即将到来的惨剧。
她早已预想会有这么一天,面对方才那些家伙,自己尚有求生逃跑的心思。
而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甲兵,她连逃跑的心都没了……
可渐渐的,她发现事情似乎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那些杀人如宰鸡的凶狠士兵,对寨中幸存的老弱妇孺视若无睹。
地上散落的铜钱、漆器、皮革被一双双大脚丫子踩过去,都没人低头看上一眼。
她眼中又渐渐燃起生的希望,自身旁吴军死不瞑目的尸体上,扒下染血的外衣裹住自己的身体,连滚带爬躲进一旁的屋中,不时小心翼翼的探头观察情况。
此时胆敢反抗的吴军已基本被绞杀殆尽了,平日严苛的训练在此时显示出了作用。
往往吴军使短兵攻来,便被刀盾手所阻,随即就会被三四杆长矛扎个透心凉。
提长矛来攻,又会被数倍于己的长矛拍击拨打,一旦无法保持平衡,刀盾手便会趁势前冲,挥舞着手中刀将敌人细细切作臊子……
手持弓弩的士兵们心里这个气啊,现如今两军散在寨中,他们怕误伤不敢贸然射击,结果一个人也没杀到!
有心换兵器,可又不能违了将令,如今心里都憋了好大一股火儿……
反观吴军,心情却是绝望的。
没人指挥的士兵们面对敌人的默契配合根本想不出破解之法,怎么打都是一个死字。
凡勇猛者都已经白给了,剩余众人兵败如山倒,开始纷纷朝着寨后撒丫子猛跑。
“跑有什么用,这些怪物穿着甲跑的都比咱快!”其中也有尚不甘心的吴军在怒吼。
领先他一个身位的士兵吼得更大声:“老子才不用跑得比他们快,能跑得比你们快就行!”
“……我X你X,你XX个XXX!X!”
这寨子又不是建在陡峭的悬崖上,只要能从寨后的木墙处翻出去,就有一线生机!
只要再绕过前面的木屋就是了!
头前领跑的吴军喘着粗气,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活了!哈……”
绕过木屋,笑声戛然而止。
面前已被列阵的士兵堵住了去路,入目清一色的黑漆皮扎甲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压迫感,矛前指、刀出鞘、箭上弦。
严格来说,吴军的笑容并不算消失,只是转移到了胡立的脸上。
胡立笑得很真诚,任谁看见上赶着跑来送人头的,估计笑得都不会太假。
“放箭!”
令旗一挥,刀盾手立刻后撤,将一排更让人绝望的蹶张弩让了出来。
簌簌簌!
如此距离被三棱弩箭命中,就算身穿铁甲都留不住性命,更何况披甲不全的他们。
加之不算宽阔的地形,一支弩箭往往能带走两个吴兵。
大批吴兵惨叫着倒下,除去被爆头的倒霉蛋,其他人一时未死,尚在地上哀嚎挣扎。
根本用不着激发第二排弩箭了。
“杀!”胡立一挥手,便要将剩下的吴军斩尽杀绝。
“别!别杀了……呜呜呜,我愿投降!”最后一丝希望断绝,心理全面崩溃的吴军跪了。
“别杀别杀!我等愿降!”
有了第一个带头,剩下的吴军便成片成片的跪了。
胡立怒瞪着第一个跪的吴军士卒,可也不杀他,直瞪得对方心里发毛。
本想按刘禅“授课”时说的,使矛需“眼与心合,气与力合,步与招合”来找找是个什么感觉,这下没机会了。
……
刘禅料到此战必胜,但没想到胜的这么轻松。
就算对方是郡县兵吧,这水平也太差了点,连南安县张大人的手下恐怕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瞧那死去的吴兵尸体,许多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看来就算江东富庶,却也没富到这些大头兵身上。
其实也就刘禅认为他们营养不良,与同时期一般兵卒相比,这些吴兵的体型其实还挺正常的……
不正常的反而是刘禅手下的士兵。
“嗯?”
刘禅瞥见了一座木屋中慌张缩回去的小脑袋。
他抬腿便朝那木屋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女子心跳也越来越快,双手死死抓住身上染血的衣袍。
她心中悔得要死,早知道躺在地上装死便是了,这下可好……
一只靴子踏了进来,她的心立刻跳漏了一拍,把眼闭得紧紧的,浑身打颤等着兵刃加身。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忍不住又睁开了眼。
面前倒提长矛的男子一身铁铠泛着光,其上的道道血污更增几分煞气,头盔下的面庞却还显得有些稚嫩。
那双眼睛正打量着自己。
女子心中暗叹自己悲苦的命运,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但至少此人看上去……要顺眼的多,只盼他能饶了自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