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要不了多久,审配便能察觉到上当,届时邺城必定会解封,那时候再回家睡大觉,犹未晚矣。
咕噜噜—!
又是1口美酒翻滚下肚,可还没等他喝过瘾,硕大的葫芦里竟没能再滴出1滴酒,即便郭嘉使劲儿晃了晃,也只淌出两滴,润了润舌尖而已。
“该死!”
“没酒了,可怎么活呀?”
郭嘉可以露宿街头,可以被人叉出去,甚至可以饿肚子,但没有酒,便是要了他的小命,这滋味可着实不好受。
摸了摸腰间的布袋,里面竟然连1枚5铢钱都没有,郭嘉叹口气,瞥了眼手中的酒葫芦,终究还是直奔不远处的酒4:
“小2,来壶酒。”
“这不是......”
酒4的小2懵了,怎么全城都戒严了,居然还有客人来酒4打酒:“客官,您怎么有空来了?城里不是已经戒严了吗?”
“他戒他的,我喝我的,又有何干?”
郭嘉把酒葫芦往柜台上1拍,自己则是1屁股坐在旁边的桌案前:“店中可还有酒菜否?再来些可口的下酒菜,今儿个我便住这里了。”
小2知道他是老主顾,倒也没有着急要钱,只是如实回答:“倒是还剩下些菜,如果您不嫌弃,可以让庖厨给您做点吃的,如何?”
“好。”
郭嘉没有犹豫,淡定地点点头:“那便随便来点吧,只要有酒,菜多少,没关系。”
小2咧嘴憨憨1笑,拿起酒葫芦便往酒缸前走:“俺家的酒卖得快,多亏了客官您光顾,反正已经戒严了,您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郭嘉满意地笑了笑,从小2手中接过酒葫芦,咕噜1口下肚:“你家掌柜能摊上你这样的店小2,是他的福气。”
“哪里,客官过奖了。”
小2颔首致谢,旋即掀帘进入后厨。
良久后。
他捧着两个菜出来,摆在郭嘉面前,笑着道:“客官请慢用,若是有事再唤小人。”
郭嘉颔首点头:“去吧。”
小2正要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哦对了,如果客官累了,自行上楼休息即可,食案的碗碟,小人自会收拾。”
郭嘉揖了1揖:“多谢。”
旋即。
他拿起筷子,开始享用美食、美酒。
都是老主顾了,郭嘉倒也不可弃,酒喝光了,便自己起身去打酒,菜吃光了,便把盘子往食案上1摆,身子随便往哪里1靠,继续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耀眼的金乌已经飞入地底,黑暗笼罩了整个邺城,早已喝懵的郭嘉被1阵疾促的声音吵醒,随即有火光刺入他的眼眸:
“该死!怎么可能没找到,给我挨家挨户仔细搜,绝不能放过任何1个角落。”
“你们两个去西面的巷子里找,你们去东面,这个酒4交给我!”
“跟我来!”
暴戾的声音传入酒4,郭嘉睁开惺忪的睡眼,趁着火光望向来者:“尔等何人?竟敢扰我清梦!”
1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上前来,上下仔细打量着郭嘉,回头喊了1句:“朱将军,不是。”
朱汉依旧不肯死心,大手1挥:“给我仔细搜。”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众人4散开来,上楼的上楼,进屋的进屋,叮铃咣铛的声音响起,竟是将郭嘉的睡意抹去3分,变得有些清醒。
此刻的他终于看清了酒4门口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袁绍提拔起来的都护从事朱汉,专门负责“保护”韩馥的安全。
见其神色忧忧,面有焦虑,郭嘉脑海中不自禁冒出个连他都不敢相信的念头,难不成韩馥这家伙从将军府跑出来了?
嘿—!
仔细想想,现在还真是时候,毕竟全城戒严,处于战备状态,可没人能顾得上他。
但此举如此凶险,凭韩馥那颗鼠胆,他竟敢遁逃?
如果当真逃了,倒还真让人另眼相看呐!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完全没有理会正忙着搜寻的官兵,径直便赶往内院,找茅厕解手。
“这里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去那边瞧瞧。”
“......”
听着官兵的喊声,郭嘉像是幽灵1样,1路直奔茅厕。
吱呀1声,推开木门,尚未来得及掀起裤摆,便被1双细嫩的手捂住了口鼻,发出嘘的声音,提醒他莫要出声。
郭嘉猛然警醒,立刻意识到官兵寻找的人,正藏在茅厕中,眼珠子往人身上1瞥,虽然昏暗,但依旧能瞧得清楚对方轮廓。
不是韩馥,又是何人!
这小子......
竟还真从将军府逃出来了啊?
郭嘉赶忙握住他的手,飞快点头示意,不会出声。
韩馥这才松开手,继续隐遁在暗处。
郭嘉装作没事儿人1样,掀起裤摆,哗啦啦放水,随即又出了茅厕,很自然地把门阖上。
“还有哪儿没找?”
“应该只剩茅厕了。”
“......”
“我刚从茅厕出来,里面没人。”
听到官兵的对话,郭嘉立刻替韩馥打掩护道。
“走!”
众官兵倒也没有怀疑。
毕竟,从此人的反应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在确定朱汉带着官兵离开以后,郭嘉方才返回内院,走到茅厕前,轻声道:
“韩使君出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多谢......”
韩馥走出茅厕,正准备行礼时,发现对方是郭嘉:“奉孝,怎么是你?”
郭嘉吐口气,讪讪笑道:“没想到,使君竟还记得我郭嘉。”
韩馥肯定地道:“当然,咱们可是颍川同乡。”
郭嘉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你是怎么从将军府逃出来的?放心,我既然没有举报你,自然也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现在全城戒严了,这里又刚刚搜查过,暂时安全,我是这家酒4的常客,只要你别想着乱跑,我应该能护你1夜安全。”
韩馥闻言,眼角滚下泪滴:“唉,事情要从今日晌午说起......”
当下,韩馥便把整个逃亡的过程全部和盘托出:“可怜熠儿,为了保护我,被朱汉狗贼当场斩杀,今生若不能为熠儿报仇,我韩馥誓不为人。”
“原来如此。”
郭嘉颔首点头,长出了口气,转而言道:“那不知韩使君有何打算?”
韩馥皱眉:“这......”
郭嘉知道韩馥是个什么样的人,倒也没有再废话,直言道:“若是使君暂时没有想法,不如听听在下的意见,如何?”
韩馥抬眸望向郭嘉:“不知奉孝,有何意见?”
“很简单。”
郭嘉咕噜灌了1口酒,轻声道:“等解禁后,咱们找个机会,1起投靠东郡郡守刘铄,你的仇,除了他,没人报的了。”
“刘铄?”
韩馥自然考虑过这条路,只是他仍有顾虑:“他怕不是袁绍的对手吧?”
郭嘉哂然1笑:“韩使君,你被软禁的这半年多,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只能说,如今的刘铄早已今非昔比,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便可当上兖州牧,与袁绍争雄。”
第316章 刘铄给我的屈辱,我必十倍百倍…
“你说什么?”
审配瞪眼盯着殿中的悍将朱汉,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韩馥从将军府逃了?尔等那么多人,竟看不住他们父子?”
“军师息怒。”
朱汉忙不迭欠身拱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哗啦啦翻滚下来:“实在是因为末将着了韩熠那小子的道,这才让韩馥逃走的。”
“末将知罪!”
“不过......”
朱汉先是认了自己的罪,而后立刻表态道:“目前邺城已经封锁,韩馥即便逃出将军府,也逃不出邺城,末将向军师保证,必定找到韩馥,将其诛杀,否则提头来见。”
审配心知朱汉与韩馥有隙,内心虽然瞧不起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但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最合适不过。
何况,事已至此,城外还有刘铄的兵马,他实在难以分心旁顾此事,便暂且将怒火压下,眼波如刀,声音如冰道:
“朱从事,你应该明白韩馥对主公的重要性,这件事你若是办不好,不必我说,你也能明白下场,希望你能尽快解决此事。”
“喏。”
朱汉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军师放心,末将必定全力以赴。”
审配吐口气,大手1挥:“赶紧滚,事情没办成,别回来烦我!”
朱汉插手应命:“喏。”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离开大殿。
他前脚方才离开大殿,1旁的淳于琼便从沙盘处走过来:“正南。”
审配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仲简,可有何事?”
淳于琼皱着眉,轻声道:“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哦?”
审配不由好奇,反问对方:“哪里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