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皱着眉,试探性道:“或许父亲也不想你走他的老路吧?”
孙策愈加疑惑不解:“你这是何意?”
孙权偷笑:“言外之意,你应该与权儿一样,走读书这条路啊。”
“臭小子!”
孙策瞥了眼孙权:“休得胡言。”
孙权笑笑:“权儿才没有信口胡吣,书上都说了,剑乃一人敌,不足学,当学万人敌,读书学习兵法权谋,正是万人敌。”
孙策直接怼了回去:“兵法、权谋,为兄也在学啊,只是没你小子那般精而已,按照你说得,以后你运筹帷幄,兄长与父亲征战沙场。”
“正正好!”
“驾—!”
孙策猛一夹马腹,扬蹄而去。
孙权急忙夹马,大声呼喊:“兄长,等我!”
沿着官道,二人一前一后,策马飞驰。
不多时,便抵达城中,直奔刺史府而去。
然而......
还没等孙策、孙权回到府中,便见带刀的侍卫,立在刺史府外。
孙权不由地为之一愣:“兄长,怎么回事?为何忽然多了这么多官兵?”
孙策顿感不妙,因为这些官兵的服饰,绝非普通县兵,而是后将军袁术的府兵。
难道是袁术亲自驾临刺史府?
“走!”
不由分说,孙策把手一招,示意孙权跟上。
孙权同样察觉到不妙,飞身下马,疾步跟上:“兄长,等我。”
二人方才闯入前院,尚未抵达议政殿,便听得细细簌簌的哭声响起。
“母亲,怎么回事?”
孙策一个箭步跃入前厅,见自家母亲正在嚎啕大哭,心中更加紧张。
“策儿、权儿,你们......”
孙母眼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回来,心中的酸楚更盛。
“你便是孙策?”
此刻,杨弘走上前来,望着孙策道。
“没错。”
孙策点点头:“你是......”
杨弘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将军府,主簿杨弘是也。”
孙策赶忙拱手:“杨主簿,不知您来刺史府,所谓何事啊?”
杨弘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实不相瞒,令尊在前线为曹贼生擒,枭了首级,主公已经引兵赶往前线,但军中无人是曹贼帐下敌首,因此前来贵府,寻找孙郎。”
“啊?”
孙策整个人顿时如雷轰电掣般愣住:“你......你......你说什么?家父竟被......”
不等孙策把话说完,年幼的孙权直接怼了回去:“不可能!你撒谎!家父号称江东猛虎,天下无敌,凭曹贼帐下之人,岂能擒得住家父?”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小孙权紧咬着满嘴的皓齿,眼泪不受控制般地哗啦啦淌下来:“你撒谎!你一定在撒谎!家父不可能死,绝不可能死!”
“权弟!”
身为长兄的孙策厉声喝止了孙权,强压着心头怒火,冷声叱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此次家父出征,你负责筹备粮草等事宜,对否?”
“没错。”
杨弘肯定地点点头:“令尊出了事情后,韩当、黄盖等将军想要为令尊报仇,是我命令他们暂时按兵不动。”
“我亲自快马赶回,将事情禀告了主公,这才得令,赶来刺史府,寻求孙郎出山,替父报仇。”
“今日杨某若是对孙家人,哪怕只是半句谎言,便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诸位一定要相信杨某。”
听到杨弘的誓言,孙策彻底绷不住了,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眸中顿时一片血红,眉宇间腾腾杀气狂涌:
“曹贼—!”
“我孙策与你势不两立!”
“权弟!”
孙策扭头望向孙权,一把将其按住:“你呆在这里,照顾好娘,为兄要去前线,替父亲报仇,拿曹贼的首级,祭奠父亲在天英灵。”
孙权泪眼婆娑,抓住孙策的衣襟:“兄长,你切记要小心呐。”
孙策挥袖拭去眼泪:“权弟放心。”
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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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望向泣不成声的母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便是三个响头:“娘,您切记要保住身体,待策儿取曹贼首级,来祭奠父亲。”
孙母知道自己拦不住儿子,也没办法阻拦孙策为父报仇,因此便颔首点头:“策儿,你切记要小心,万不可意气用事,要多听你叔伯的话。”
孙策拱手:“母亲放心,策儿记住了。”
旋即。
他豁然转身,强忍着眼泪,踱步出了厅门。
杨弘急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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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
陈留县外三里。
刘铄的军营延绵数里,外围高墙耸立,手持强弓硬弩的弓手,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各级将校的军营遍插营中,迎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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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辕门方向望去,在那层层叠叠的军帐中,正有一座巨大的青色帐幕,帐外甲士林立,这里正是刘铄的中军大帐。
此刻,营帐中,刘铄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满帐之中,全都是顶盔贯甲的骁勇虎狼之士。
“主公。”
陈宫揖了一揖,轻声道:“据可靠情报,袁术在南线的兵马已经调回去了,他们没有北上支援我军。”
“嗯。”
刘铄很平静地舒了口气,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没北上支援好啊,也省得战事结束后与袁术扯皮,如此一来,该给的,他一分都不能少。”
陈宫自然清楚刘铄何意,继续道:“主公,从纪灵退兵的方向判断,似乎颍川出了事情,估摸着是孙坚作战不利,可能不是曹操的对手。”
这一点,同样在刘铄的预料之中,他只是笑了笑:“孙坚虽然悍勇,素有江东猛虎之称,但论打仗,三个孙坚绑一起,都不是他曹操的对手,落败才是正常,获胜反倒不正常了。”
“依我之见......”
刘铄胡乱猜测道:“两次落败的孙坚,若是急于战败曹操,甚至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曹操这小子可不是好对付的。”
第347章 从不计牺牲的请战,引发军功制…
随意闲扯了两句,刘铄便回到正题:“既然张超决定固守陈留,那咱们便陪他好生耍耍,明日起,轮番叫阵,挫挫他的士气,待攻城器械抵达,再行发起总攻。”
当下,便有徐晃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主公,不必如此麻烦,如今我军兵强马壮,仅靠飞梯同样可以拿下陈留。”
又有大将李堪闪出身来,拱手抱拳:“徐将军言之有理,我军兵强马壮,可以强攻城池,不必等候攻城器械。”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附议。”
“附议。”
“......”
顷刻间,军帐中闪出七八个将校,纷纷拱手抱拳,表示赞同,甚至有人愿意充当先锋,拿自己的脑袋立军令状。
面对如此战意高亢的队伍,刘铄自然满心欢喜,但他更清楚这些将校此举背后的深意,他们是羡慕高顺、程银等人立功,因此内心焦急而已。
可越是这样,刘铄便越是不能答应。
他必须要扼杀这种愚蠢的行径,否则将来各军出战,非得因为军功打成一片,这可不利于军队的团结。
尤其,现在竟然是由徐晃来挑头,便更是让刘铄气愤,毕竟自己对徐晃是何等的器重,全军上下,有目共睹。
“公明。”
刘铄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寒气。
这两个字彷佛千斤巨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徐晃的心坎上,惊得他下意识打个寒颤,汗毛不受控制般地竖了起来:
“末......末将在。”
“你自幼熟读兵书,理当清楚,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的道理,为了区区一些战功,便要让麾下将士冒着生命危险去作战,这便是你的为将之道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刘铄牙缝中挤出来的,那股子低沉而又充满力量的咬牙,彷佛将徐晃内心最后一点坚持,彻底击溃。
徐晃不敢有丝毫犹豫,欠身拱手,满面愧疚道:“主公,末将知错,实在是因为孝父等人建立战功,末将心中羡慕,这才犯下如此过错,还望主公责罚。”
刘铄没有丝毫客气的想法,他正要以此杀鸡儆猴:“仲康。”
许褚横出一步:“末将在。”
“由你亲自执行,杖责公明二十军棍,不得有误。”
“啊?”
许褚顿时一个愣怔:“主公,怕是没这个必要吧?公明已经认错,而且接下来会有大战,公明乃是大将,此时杖责,于军不利。”
刘铄缓缓扭头,瞥向许褚,幽寒的目光彷佛一柄森冷的宝剑,直盯得许褚是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好似有股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窜动。
“喏。”
良久,许褚冷汗狂流,忙不迭拱手抱拳,应声承诺。
刘铄扭头瞥向徐晃,冷声叱问:“公明,对此裁决,你可心服?”
徐晃欠身拱手:“末将心服口服,甘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