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仅是太傅,更是朝廷的录尚书事,简而言之,便是辅政大臣,只要他不发话,就没人敢动董卓1根毫毛。
而也正是在太傅袁隗的纵容之下,董卓越来越过分,不仅当上了司空,甚至觊觎皇权,想要将崇德殿上的那把椅子,霸占为己有。
但实际上......
袁隗纵容董卓的原因,也正是要让他坏事做尽,帮自己把朝廷中的异己势力铲平,而后再把皇帝身旁的势力清除干净。
就在董卓把坏事做绝,臭名远扬,惹得神人公愤之时,此刻的讨董便是正义之举,1旦将董卓铲除,那么皇帝能够依仗的,有且只有袁家。
如此1来,袁家顺利的权倾朝野,士人中无人能挡,阉宦已经拔干净,外戚空缺,乃是真正的1家独大,甚至连皇帝都是他的掌中玩物。
最最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此刻的袁家乃是政变的功臣,美名传檄天下,受万人景仰,虽不是皇帝,但胜似皇帝。
养1个傀儡皇帝玩,可比他自己当皇帝,轻松多了。
只可惜,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袁隗最终还是耍脱了,不仅没能消灭了董卓,反倒被董卓送去了黄泉,见了阎王。
至于臧洪在整个过程中是个角色?
显而易见。
只是发起人而已。
但真正收益的,却是袁绍、袁术这样的袁家人。
从表面上看,袁家人始终处于被动的位置,没有抛头露面,但实际上,每走1步,最终的受益者,全都是汝南袁氏。
即便现在玩脱了,袁隗、袁基死了,袁家残存的影响力也是天下间最大的两个诸侯,这俩兄弟若是真能精诚团结,怎么可能有曹孙刘什么事儿。
然而......
即便刘铄对此事有了1些了解,但也绝对不敢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因此他只是以言语来试探,逼迫臧洪自己发散思维。
果不其然!
臧洪还真就联想起了什么,如此1来,便更加证明了知乎历史博主的牛逼,仅仅只是通过史书上的细枝末节,便可推测出真实的历史事件。
眼瞅着臧洪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刘铄内心狂喜,但面上却始终保持淡定:“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你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总该有些印象。”
“你且仔细想想。”
言至于此,刘铄继续忽悠对方道:“袁迪的出现,果真是巧合吗?凭他的身份地位,又是因何会主动与尔等相交?”
“切记,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巧合,有的只是蓄谋已久,你自己必须要有能透过现象,看清楚事情本质的能力,否则永远都只会是别人的棋子。”
及至此刻,即便是不明所以的程昱,也听出了刘铄的话外弦音,他揖了1揖,故意以言语刺激道:
“主公,您的意思是袁家利用了臧洪、张超,掀起了这次诸侯讨董?”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嘶—!
程昱佯作惊诧,不自禁倒抽1口凉气:“怪不得当初参与讨董的诸侯,绝大多数都是袁氏的门生故吏。”
“是啊。”
陈宫捏着颌下1缕山羊胡,恍然大悟地道:“否则以袁绍的官职与履历,怎么可能当得上盟军的盟主,他依仗的正是袁氏的名声。”
“难以置信。”
陈宫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袁隗下得好1手妙棋啊。”
程昱点点头,感慨万千:“是啊,全天下的诸侯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任由他摆布。”
刘铄叹口气:“可惜,这件事我没有证据,否则非得拆穿袁家的野心不可。”
“是啊。”
陈宫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袁家4世3公,世食汉禄,不想着匡扶汉室,反倒想着独霸朝纲,权倾朝野,甚至取而代之,简直岂有此理。”
“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是。”
言至于此,程昱接过话茬,声音如同刀子般扎心:“在全天下百姓、士人的心里,袁氏1卒是忠臣,而非始作俑者。”
“唉—!”
悠悠1声长叹,叹不尽万千无奈。
然而,刘铄的目光却落在了臧洪身上,轻声道:“臧洪,按理来说,你1心想要匡扶汉室,身怀忠义之心,令人敬佩。”
“但可惜......”
话锋1转,刘铄的声音极其冰冷地道:“你双眼蒙尘,为奸人所蒙蔽,满腔的热血沦为了别人实现野心的工具。”
“你自己说!”
刘铄的话像是1柄锋利的剑,戳伤了臧洪的心:“你是不是可怜之人?”
臧洪心如刀绞,但却无法反驳,思忖了良久,方才迸出1句话:“这1切全都是你的臆想,不是连你自己都说,没有证据吗?”
“你这是污蔑!”
臧洪深吸口气,铿锵而言:“袁家4世3公,世食汉禄,袁公更是美名传檄天下,他们是绝对干不出此等事情的。”
陈宫闻言皱眉,厉声呵斥道:“臧洪,莫非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程昱同样扭头瞥向对方,捏着颌下1缕胡须:“我知道你不信,但不是连你自己,都察觉到此间事有蹊跷?”
“我家主公说得没错,这世上没什么巧合,有的只是蓄谋已久,你别不承认,这件事你的确成了袁氏的帮凶!”
臧洪满心全都是匡扶汉室,恢复朝纲,可现在的天下如何?
天子被人劫到长安,天下暴乱,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如果袁隗当真是始作俑者,那么他便是天下暴乱的帮凶,这绝对是臧洪不能接受的。
这1刹,臧洪内心忽然绷不住了,声嘶力竭,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尔等不过是想要郡守府的案牍而已,何必恶意中伤袁公?”
“好!”
臧洪飞快点头:“我给你们,我全都给你们!”
然而,刘铄始终面色冷酷,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臧洪,直到对方1言不发,方才开口:
“臧洪,我改变主意了,暂时不杀你。”
“不仅如此,而且我还要你亲自调查此事,就从广陵袁迪身上开始。”
“我相信,你也应该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臧洪脑袋嗡的1下大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
“没错。”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直接打断道:“你可以走了,去把自己想要调查的事情,全部调查清楚,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
第362章 你是忠义之臣,我岂能让你死!
“你果真放我走?”
这1瞬,即便是臧洪本人,也不由地怔在原地。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自己可是张超的心腹智囊,而且在此战中杀了他们不少士卒,甚至还曾想把郡守府的案牍全部焚烧,即便是死,也不能让刘铄坐稳陈留。
臧洪扪心自问,如果他是刘铄的话,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甚至恨不得将自己5马分尸,毕竟把案牍藏起来而造成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的。
保守估计,会让刘铄损失许多赋税,亦或者浪费大量时间、人力、物力,以便从头到尾摸清楚陈留的状况。
面对这样1个心狠手辣的敌人,居然还想要放他离开?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然而,即便臧洪打死都不敢相信,但刘铄却依旧肯定地点点头:“嗯,你走吧,从现在开始,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争取把事情调查清楚。”
“当然。”
言至于此,刘铄补充道:“我之所以愿意放你1条生路,除了想要得知真相以外,也明白你是汉室忠义之臣,我刘铄身为汉室宗亲,实在不能对忠义之臣动手。”
“所以......”
刘铄再次摆了摆手,长出口气道:“你走吧。”
臧洪1脸的不敢置信,但终究还是默默转身,缓步朝着殿门走去。
可是......
就在他即将踏出殿门的那1刹那,他却再次折返回来,郑重地揖了1揖:“在下有疑问,不知阁下能否实言相告?”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子源直言即可,铄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臧洪深吸口气,炯炯双目凝视着刘铄:“敢问阁下,你是如何知晓当年在广陵的事情?”
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早已经想好了理由,因此毫不犹豫,对答如流:“彼时吾乃浪人,途径广陵,在1处酒楼行乞时,偶然听到了袁迪的话。”
“哦?”
臧洪不由愣怔,试探性询问:“不知袁迪所言何事?”
刘铄自然清楚这样的话术有风险,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继续撒谎:“放心吧,孟高、子源2人尽皆忠义之士、热血青年,事情便包在我身上。”
嘶—!
臧洪惊诧,不自禁倒抽1口凉气:“袁迪果真如此?”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千真万确。”
臧洪再问:“他与何人说?”
“不认识。”
刘铄摇摇头,皱眉似是陷入了回忆:“我只记得他穿着1件秋水色长衫,颌下1部长髯,面容相对消瘦。”
能穿上秋水色长衫的人,身份必定不是寻常百姓,而且这样的衣衫在士族中相对常见,不容易暴露。
至于颌下长髯、面容消瘦,从淮南、扬州随便拎出1个读书人来,估摸着全是这般模样,刘铄虽然尽可能在描述,但说了也相当于没说。
可是......
给臧洪的感觉,却好似真真正正有这么1个人,至少真实性提高了许多。
果不其然,臧洪终究还是接受了刘铄的设定,朝着他揖了1揖:“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作为回报,案牍藏匿之处,郡守派人随我取即可。”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刘铄面上泛起1抹淡笑,以这样1句话,肯定了臧洪的人品,随即摆手道:“仲德。”
程昱横出1步,揖了1揖:“在。”
刘铄吩咐道:“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程昱颔首:“喏。”
旋即。
2人转身离开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