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请将军放心,您的那一份,末将已经提前拨出来,回来时已经派人送往您的大帐,这点事情不必您操心。”
“这次有个富豪敢不遵丞相号令,末将派人将其全家诛杀,从其府库中搜出一柄宝剑,削铁如泥,锐不可当。”
牛辅自然明白韩暹何意,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立刻给与其回应:
“据报,校尉樊稠已经死于关东骑兵之手,等咱们安定下来,本将军立刻擢升你为校尉,补樊校尉的缺。”
韩暹内心狂喜,拱手抱拳:
“末将多谢将军栽培。”
作为董卓的女婿,提拔一个人的权力还是有的,这一点,韩暹从不怀疑。
而当他抬起头的一刹,视野的尽头处,忽然有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从雒阳外城滚滚而去,直扑西方的函谷关而去。
“将军快瞧,那是......”
韩暹不敢有丝毫犹豫,抬手指向城外。
“嗯?”
牛辅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
烟尘滚滚,浩浩荡荡。
身经百战的他当即意识到不妙,单从烟尘的规模,便可判断出对方兵力的多寡。
从眼前飞驰而过的这支军队,总兵力恐怕不会少于千骑。
可根据牛辅掌握的情报,樊稠战死,吕布、张济引溃兵返回,目前已经随董卓赶往长安,保护迁移军民的安全。
按照常理,自家队伍已经没有这般规模的兵力,赶往长安伴驾随行,除非......
牛辅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该死!他们不会是汉军的骑兵吧?难不成,他们要越过雒阳,追杀迁都大军?”
韩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很有可能,不过,就凭他们这点兵马,即便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将军不必担心。”
“咱们的注意力还是要放在关东盟军的主力身上,他们的骑兵已经不足为惧,交给李傕、郭汜等人即可。”
这一点,牛辅自然心知肚明:“韩司马言之有理,关东鼠辈仅凭千余骑兵,便向撼动我西凉骁骑精锐,根本是自寻死路。”
“不过......”
话锋一转,牛辅长出口气:“既然他们已经过了雒阳,那么紧随其后的关东鼠辈主力,想必也快了,你且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不得有误。”
韩暹欠身拱手:“诺。”
约莫一个时辰后。
夜浓起风。
雒阳城却因汹汹烈火而亮如白昼。
城头上,西凉锐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严阵以待。
忽然,从那一片墨染中策马走来十余个士卒,顿时引起城头守军的注意:“站住!尔等何人,来雒阳作甚?”
与此同时,城墙垛间架起成百上千张强弓硬弩,齐刷刷瞄准了下方穿着西凉骁骑军服的士卒,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立刻将其诛杀。
“将军且慢!”
下方有士卒高声呼喊:“吾等乃是樊校尉帐下士卒,因被关东骑兵杀败,隐于密林躲避,夤夜方回,还请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去。”
“哦?”
城头上,韩暹听到“樊校尉”三个字,露出头来,望向下方士卒:“你们竟然是樊校尉帐下的士兵?”
“没错,正是。”
下方士卒高声呼喊:“我等奉丞相命伏击关东骑兵,但不曾想却被他们击溃,樊校尉被关东猛将诛杀,队伍顷刻间便被打散。”
“我等实在无力再战,只能找个林子隐遁起来,待天色渐暗,方才出来,直奔雒阳,还请将军速速开城,放我等进去。”
韩暹的眸子聚焦在这帮士卒身上,熟悉的样貌、口音,倒是没有令他怀疑,但他却大手一挥,轻叹口气:
“实在抱歉,牛将军下了死令,从即日起,严防贼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城,尔等还是在外城休息一夜,明日直奔肴函谷道吧。”
“可是......”
下方士卒仍不满足,大声呼喊道:“我等已经数日水米未进,能否念在咱们都是凉州人的份上,放我等入城,好生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便走。”
韩暹依旧冷峻:“实在抱歉,牛将军有严令,在下不得不执行。”
下方士卒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杂碎!劳资在外辛苦征战,险些连命都丢了,如今回到雒阳,却连门都不给开,尔等还有良心否?”
“没错!”
又有士卒扯着嗓子怒骂:“劳资从凉州一路杀到雒阳,跟随丞相征战数年,真没想到,没死在关东骑兵手上,却要被自己人害死,简直没天理了。”
“你是何人,有种报上名来!”
“牛将军何在?让他出来,劳资倒是要问问他,因何不许我等入城?”
“没错!让牛将军出来,让他出来!”
“牛将军出来!”
“......”
韩暹咬着钢牙,勃然大怒。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怒,便听身旁士卒道:“司马,让他们进来吧,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不能葬送在咱们自己人手里。”
又有人叹口气,壮着胆子,开口劝道:“大家都是从凉州出来的,您这样做,难道不怕被将士们戳脊梁骨吗?”
“是啊,大家都是凉州人,又何必为难他们?”
“他们没有投靠关东,证明他们对丞相是忠诚的。”
“还请韩司马网开一面,放弟兄们入城。”
“没错,请韩司马网开一面。”
“请司马往开一面。”
“......”
一个又一个士卒收起弓弩,拱手抱拳,祈求韩暹。
韩暹咬了咬牙,心知这样做必然会触犯众怒,忍了忍,叹口气道:
“好吧,既如此,尔等便入城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行离开。”
“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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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夜战雒阳
“还是曹将军机警,命我等以乡亲着手,触犯众怒,否则岂能赚开这城门!”
城外化妆成西凉士卒的韩当,暗暗松了口气,压低声音瞥向程普,同时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寰首刀。
“义公切莫放松警惕。”
程普深吸口气,低声提醒道:“那小子明显对咱们有防备,进入城门洞后,当立刻发出信号,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放心吧。”
韩当时刻准备着,早已跃跃欲试。
与此同时,身后的十余员精锐悍卒,同样做好了准备,只要城门展开,他们会按照计划,抢占关键位置,守好城门洞。
吱呀—!
没一会儿,巨大的朱红色城门缓缓展开一个缝隙,一束透亮的火光打在程普等人身上,呈扇形逐渐展开,将众人包裹。
“弟兄们。”
程普把手一招,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走,进城!”
众人策马,朝着雒阳城稳步挺进,他们步履扎实,不急不躁,在夜幕的遮掩下,很难瞧出有什么不对劲。
城头上,韩暹的目光始终盯着这支小队,虽说从外貌、声音上判断,他们的确是西凉骁骑无疑,但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如今,这支小队缓步靠近雒阳城,他这心底深处,竟然莫名其妙地升起一抹淡淡的不安,那种心悸的感觉,让他心生恐惧。
忽地。
一阵劲风拂过。
下方西凉骁骑中,竟有一人的头发飘落数缕,急得此人伸手去抓,却是身形一晃,大片的头发散落下来,露出隐藏在其中扎紧的汉发。
“不好!”
韩暹当即意识到不妙,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没有丝毫犹豫,扯着嗓子下令:“他们是关东骑兵,非是我西凉骁骑!”
“弓弩手!”
韩暹急急下令:“给我放箭!”
城头上的士卒早已放松警惕,面对忽如其来的命令,他们忙不迭捻弓搭箭,探出身子,瞄准城下的关东骑兵。
可是......
还没等他们放箭,城外的关东骑兵反应更快,众人纷纷猛一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齐鸣,宛如一道闪电般,闯入了城门洞中。
噗!噗!
大将程普身先士卒,纵马跃入城门洞中,掌中铁脊蛇矛左撩右刺,彷佛只是一眨眼而已,猝不及防的西凉士卒,便被接连诛杀,横尸当场。
又有大将韩当纵马飞驰,捻弓搭箭,呼啸攒射,距离稍远的数个西凉士卒,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箭射杀,躺倒在地。
“快发信号—!”
程普扭头回望,厉声呼喊。
嗖—!
啪!
早有士卒提前做好准备,扣动宽头弩机,一支响箭骤然升空,在寂静的雒阳夜空中炸响,清脆的声音传遍四方。
城头上的韩暹气得牙根紧咬,面色铁青,目光灼灼地看向城外那一片墨染中,忽然有星火点点闪亮,毫无疑问,是关东骑兵在外的兵马。
“杂碎!”
这一声粗口由怒而发,气势如雷。
此刻的韩暹,气涌于胸,怒声叫了身侧心腹,吼道:“还愣着干嘛,速速擂鼓示警,令全军出战,誓死保护雒阳城。”
身旁心腹吓了一跳,但还是扯着嗓子,铿锵回应:“诺!司马有令,擂鼓示警,誓死保护雒阳城。”
咚!咚!咚!
咚咚—!
膀大腰圆的力士拿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小的鼓面,气势磅礴的擂鼓声骤然响起,激荡在雒阳城上空,经久不息。
城中各营的西凉将士听到鼓声,像是上了发条似的,抓起兵器,立刻出营,从四面八方直奔鼓声响起的雒阳城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