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得好,骂得漂亮啊!”
“就凭这,你小子就很合老夫的胃口嘛!”
说着说着,又皱着眉头一声长叹,“哎,只可惜你小子,生在康国……”
“若是我国之人,老夫就算把你五花大绑了,也非得让你小子,乖乖给老夫做孙女婿去。”
可随即,脑袋又使劲向前凑了凑,笑呵呵的,“小子,要不从今以后,你就跟着老夫混?”
“这康国的什么县公,什么判司,不做也罢!”
“跟着老夫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顷刻,王修气得够呛。
印堂漆黑,嘴角直抽搐。
死老头神经病呐!把老子堵在大门口,就为了说这些?
连一两银子的门票都不舍得买,还跟着你混,吃香喝辣?
却也根本懒得搭茬,只是没好气瞪着他,“我说,你到底哪位?”
可没想到,这老头依然只是脸色一横,一副尾巴翘上天的德行,“都说了,别问,对你没好处!”
却又朝他挤眉弄眼,“不过可以告诉你,老夫姓李!”
还一拍他肩膀,“行了,老夫之所以在这等着你,就是跟你打个招呼,老夫要走了!”
“算算时间,也该回去给我那侄孙女复命了!”
又丢下一句,“或许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只是不知那时,我们是敌是友……”
倒是挺潇洒,拧起刚放在台阶上的一个包袱,大摇大摆便径直朝前方走去。
只留下王老爷依然一头雾水,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死老头,简直莫名其妙嘛!
……
其实按照朝中规制,如太守判司的官职,出行是备有官轿的,而且还有专门的轿夫。
只奈何他王老爷,实在无福消受。
坐在轿子里,被人抬着,左摇右晃的,比乘坐马车不停颠簸,还要难受。
关键,还麻烦,远不如骑自行车来得舒坦方便。
临州府衙大致位于城中央的位置,距离王老爷府上也不算太远。
虽算不得多么气派奢华,可整座府衙的占地面积不小,毕竟下属诸如刑律司、商律司、农监司等,一共七八个衙门,大大小小各级官吏,都在这里当值。
而赵太白与陈进程虎,这三个二球货,自然也早在上任太守与师爷之后,便搬来了府衙旁边的官舍。
可就是偏偏,隔三差五还总是跑到王老爷府上来混吃混喝,又不掏伙食费,实在不讨人喜欢。
整座府衙,自然不会是什么高楼大厦。呈三进三出的格局,靠外面的,是各司衙门所在。
而王修作为判司,州府仅次于太守的二把手,自然有专属办公的值房,位于最靠近内侧一座青瓦红檐的小院内。
可当他推着自行车,在各律司衙门见来来往往的大小官吏恭敬行礼招呼声中,到达自己值房外,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此时,小院大门口,正笔直站着一人!
赫然正是那礼部尚书唐明之女唐娇!
可最匪夷所思的,只见这妹儿,却穿着一身府衙衙役的特制服饰。
暗红色三褶袍子,脚踏莲花靴,腰系黑玉带,头戴黑色方帽,就连腰间那长剑,也换成了衙役特有的轻便横刀。
活脱脱的男儿打扮!
英姿飒爽下,搭配比起一般捕快衙役明显娇小一些的身材,以及那张娇艳白皙的脸蛋,倒更别有一番诱人韵味。
若不是那黑玉带,将这小妞腰身束得盈盈一握,还有衙役袍服胸前高高鼓起,胸大肌好像过于发达了些……
他王老爷还真差点没看出来!
除此之外,赵太白那三副颜色,还正围在这小妞跟前,好像正苦口婆心劝说什么。
赵太白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咳,唐姑娘,本宫也知道,你一直都很想,将我王兄给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了!”
摇晃两下折扇,“你的心情,我也非常理解!”
“其实当初,他一顿坑蒙拐骗,把你的兄长蛊惑成了现在这模样,成天就坐在院子大树下发呆,脑疾加重……”
“昔日唐姑娘找上门来讨要说法,他不但丝毫不知悔改,竟然还谎话连篇,将你骗得团团转!”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实在可恨!无耻!卑鄙!唐姑娘不但温柔娴静,而且知书达理,如此一个娇柔又善良的姑娘,他怎能这样对你呢?”
“他的这种种行为,其实令本宫也痛心疾首深恶痛绝……简直有辱斯文,有失读书人的体面!”
满面正义凌然,一拍胸脯,“不过放心,我们兄弟几人,已经替你教育过王兄了,他也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就前两日,他还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本宫说,太白兄啊,我不是好人啊,我不该那般欺负唐姑娘啊,不该蛊惑唐公子啊,我心里悔啊……”
“还说了,改天有机会去了京城,一定来你家登门道歉!”
“看嘛,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话锋一转,“可是,你现在这样,仅仅为了报仇雪恨,就为了搜集王兄为官的罪证,把自己折腾成了判司的随从衙役,那是万万不行的啊!”
“你爹坏得很,他的话不能信的!”
“所以,你还是赶紧卸了职,速速回京去吧!”
第144章 王兄,你摊上大事了
陈进伸长着脑袋,左右直摇晃,“太白兄所言极是,王兄的种种行为,实在令人不齿,我等是羞与他为伍的……”
程虎傻愣愣杵在那,咧着嘴傻呵呵直乐。
却奈何任凭赵太白说得天花乱坠,这小妞根本不为所动。
冷着一张脸,双目寒气逼人,一抬眉,“殿下觉得我会信吗?”
赵太白顿时就惊了,后退一步,眼珠子瞪得滚圆,“咦?唐姑娘为何就不信呢?难道是本宫的眼神不够真诚?”
“为何当初,王兄骗你,你就信了呢?难道他长得比我正直?”
于是乎,王修便彻底呆住了。
直愣愣望着这一幕,嘴巴微张,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几人自然也一眼便看见他王老爷的到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唐娇脸色更瞬间猛地一沉,近乎本能,小手便摸向腰间横刀。
那架势,就好像被他王老爷吃干抹净,提起裤子还不认账似的。
可出乎意料,却又咬牙切齿忍着,没有如初次相见时,如发狂的母豹子般,就要扑过来跟他扯衣服抓头发干一架。
只是双目寒气逼人,死死瞪着他,
倒是赵太白三个货,顿时乌泱泱便围了过来。
王老爷皱着眉头,“什么情况?”
没想到,赵太白也是一脸苦笑,把他拽到一边,“哎,王兄,你摊上大事了……”
“这妹子也不知哪根神经不对路子,倒是总算不叫着嚷着,要将王兄你大卸八块了。”
“刚打听过了,好像前段时间,给她爹去了封信,把王兄你蛊惑他兄长,成天坐在树下疯疯癫癫的事,还有你对她坑蒙拐骗的事,说了……”
“而且听说,她那兄长这段时间,又天天坐在院子里。倒是不拽着绳子敲挂在房顶的铁盆了……”
“可就是面前摆着个火炉子,一刻不停地烧着水,就盯着那水壶使劲看。都已经烧烂了十多个水壶了!”
“结果唐明那老狐狸,不知是不是失心疯发作了,回信中,那是勃然大怒!”
“大骂王兄你,如此欺负他的一对儿女,那是根本没将他这礼部尚书放在眼里,从此以后,唐家与你势不两立!”
“然后,就给他这宝贝闺女出了个馊主意……”
“让她从此以后,就跟在王兄你身边,皆尽可能地搜集你上任临州判司的罪证,如此一来,他唐明就可以在朝堂上扳倒你了,唐家也算出口恶气!”
一摊手,“这不,这妹子就信了……”
“一番折腾,就把自己聘了进来,做了你的随从衙役!”
“以后就干两件事,听凭你这判司差遣,护卫你安全,同时紧紧盯着你,只要你一犯错,就赶紧搜集罪证!”
欲哭无泪,“这倒没什么……”
“可关键是,有这么个妹子天天跟着,死死盯着,以后下了值,咱兄弟还怎么去凤来楼喝酒听曲儿?”
“闲暇之余,你还怎么带我做生意搞钱?”
刹那间,王老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双目圆瞪,嘴巴张得老大,脸色瞬间漆黑如锅底。
卧槽!这大康朝,到底还有没有脑子正常的人了?
不就是以前,被唐子聪那狗东西,天天纠缠得烦不胜烦,忽悠了两句,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给忽悠瘸了么?
不就是这小妞当初杀气腾腾来兴师问罪,老子又打不过,所以又坑蒙拐骗基本操作了一番么?
至于这般没完没了?
还有那唐明……
好歹堂堂六部之首的礼部尚书,当朝大员,虽只见过一次面,总感觉这货一肚子心眼坏水……
可脑回路怎也如此清奇?
就算老子欺负了你的宝贝儿女,可怎连这般可笑的想法都搞出来了?
居然吩咐自己娇滴滴的女儿,跑来给老子当随从衙役……
老子这个判司的罪证,她搜不搜集得到,难说……可这不是活生生送上来,让老子欺负的吗?
他就不害怕,他这宝贝女儿,罪证搜集着搜集着,肚子给搜集大了?
还有眼前这妹儿,看着倒是胸大腿长的,可脑子怎就这么单纯?连她爹这般荒唐的话,都信了?
至于这什么随从衙役,他倒也知道,按照大康官府制度,不仅他这判司与太守,哪怕下属各县令,衙门都会配上一个。
倒更像是前世那些公司的高层,身边配的生活秘书。
无非做些跑腿的活,抑或他这判司需要召见下属官员,抑或有人求见,传个话之类。当然,有公务需出门时,也需要随时跟着,护卫安全。
不得不承认,要盯着一个官员有没有贪腐民脂民膏,有没有欺男霸女,或者假公济私,这生活秘书一职,的确再合适不过了!
最重要的,要换做以前,这小妞心中愤恨,要是把老子摁在地上暴揍一顿,那个叫打架斗殴。
可如今,老子已经上任临州判司,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叫殴打朝廷命官!
思来想去,这妹儿要想为自己与兄长报仇雪恨,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