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确定了,这妹子就是因为从小没爹娘没朋友,内心孤独,被老子打一顿,打出心理依赖了。
终于再忍不住了,停住脚步扭过头,有些没好气望着她。
没想到,竟将这小妞吓了一跳。
微微垂着脑袋,小手都紧张得有些不知往哪儿放,“我知道,你就是在生气,我和爷爷用这样的手段来骗你,逼迫你和我签了婚书……”
“你现在肯定很厌恶我,还觉得我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姑娘!”
“可是你不知道……当初在鄢城,朱姐姐登基大典上,你那么凶地对我,还故意说那样的话……”
“我是真的生气了,还发过誓,以后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可回到梁都后,不知怎么的,我又生气不起来了……就想着这次皇姐前线亲自坐镇指挥作战,一定能大获全胜。”
“等到大军攻破临州的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去临州找你玩了。到时候你就不是康国的官了,也不用再顾忌我是庆国郡主的身份了!”
“可谁知……你真是讨厌死了!”
终于抬起头来,委屈巴巴望着他,“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也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
“但是听说你被皇姐活捉了,还带回京城来了,我真的好担心,都哭了!”
“昨天晚上,我连夜去宫里找皇姐了,求她放了你。”
“可谁知,我求了她那么久,她就是不同意,还狠狠地训了我一顿。其实她以前不这样的……”
眉头浅皱,歪着脑袋有些呆萌呆萌的,“而且这次,皇姐就很奇怪。”
“昨天进宫时,曾听她身边宫女提起过,南楚发生动乱,游四方深夜一把大火烧了你们康国使臣暂住那院子,你生死不明……”
“那时候她虽在大梁府前线坐镇,但得到消息的时候,却紧张得要命,连续两天魂不守舍的!”
“而且还立马就派了探子,前往南楚,暗中打探你的消息!”
“可为何这次,却这么狠心,非得取你的性命?”
“哦?”王修顿时神色一愣。
后槽牙一阵生疼,更加哭笑不得。
这妹子是不是也太天真了些?就老子干的这些事,又是讨伐檄文,又是当面将那女暴君一顿臭骂,又是居屿关算计庆国大军一道的……
就你去求情,那女暴君就能放老子一条小命?
还有,南楚大乱时,那女暴君哪是担心老子?明明就是生怕老子没死透,好吧?
只唯独想不明白,既然都决定砍老子脑袋了,为何却不直接打入大牢关起来,反倒还给套皇室的宅子住着!
却见这小妞,嘟囔着嘴,更一副做错事的孩子般模样,“然后,今天早上,爷爷跟我说……”
“要想保你安全,只剩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让我嫁给你。这样一来,他才又足够的理由,去找皇姐。”
“可爷爷又说,依照他对你的了解,若是直接与你说,你肯定不会同意的,只能用点手段,这样你就能乖乖就范了!”
“接下来你就都知道了……”
鼓着腮帮,委屈中又带着几分不甘,“我真不是故意想骗你的,但为了救你,真没有办法了……”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眼珠子咕噜直转,一脸诚恳,“要不……要不等我们婚典过后,平安回了康国,你就一封休书把我休了?”
“这样总行了吧!但是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要是有机会去临州找你玩,或者你再来了梁都,再也不准不理我了,好不好?”
“或者,你再打我……打我……那里一顿,出出气?”
刹那间,王修算是被这小妞给气乐了。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这妹儿小脑袋瓜子成天在琢磨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那婚姻大事,是如此儿戏的吗?说拜天地就拜天地,说和离就和离?
半晌,才没好气憋出一句,“我说李乐瑶,你是不是脑子有点傻?”
“难道你就没看出来,当初在南楚,老子压根就对你没什么好感,都不想搭理你,更不想跟你交朋友?”
“更何况,你是庆国的郡主,我是大康的郡公,还都已经几位夫人了……”
“就算你担心老子安危,想救我一命,可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听你爷爷瞎忽悠?”
“我跟你说,那糟老头子坏得很!他发神经,你也跟着发神经?”
说着说着,还有些激动起来,“这下好了,把自己婚姻大事都给搭了进来……”
“就问问你,就算如你爷爷所说,成婚后,你跟着老子去临州,结果离着梁都山高水远的,想要回个娘家,来回都得折腾二十多天!”
“这对你有什么好的?”
被那死老头如此耻辱地做了这么一个局,本就憋着一肚子窝火,更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
阴沉着脸,几分怒气,“老子倒是无所谓,白捡个娇滴滴的媳妇,以后就乖乖给老子生儿子……”
“所以,我劝你最好赶紧去找你爷爷,把婚书撕毁了!”
“不然,你完了!等着吧,以后就跟老子去临州过苦日子,天天受欺负以泪洗面吧!”
可同样这时,骂得更起劲,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一下子懵了!
第228章 调戏姐,是越来越顺手了?
“够了!”
一声歇斯底里的娇斥,直将旁边路过的几个行人吓得一哆嗦。
只见这小妞,哪还有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受气包模样?
似乎不仅今日,包括在南楚王城时,心中所有的委屈憋闷,这一刻,彻底爆发。
一双溜圆大眼睛,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娇躯微微颤抖,粉嘟嘟的脸蛋有些苍白,神情幽怨惹人怜惜。
泪眼摩挲望着他,声音沙哑,“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样嘛!”
“我承认,我是挺讨人嫌的,在南楚的时候,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偏偏就爱缠着你,总想找机会与你说会话……”
“从小到大,我一个交心的朋友也没有,连府上丫鬟下人,在我面前都战战兢兢的,唯独只有你,跟他们不一样!”
“现在,我都已经这样了,也给你道歉了……结果你还是这么凶巴巴的,还是不愿理我!”
噘着嘴,任凭泪水无声滚落。
不知不觉,目光中已是一片落寞甚至怨愤,“王修,我恨你!”
咬了咬牙,“我……我李乐瑶最后再发一次誓,真的,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也再也不会跟你说一句话了!”
话音未落,狠狠一跺脚,竟是衣袖掩面,小声抽泣着,只如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拔腿便朝远方跑去。
跌跌撞撞,身形摇曳,眨眼间就消失在大街人群中。
于是乎,王老爷便彻底愣住了!
直勾勾望着这小妞跑远的身影,硬是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不知为何,更搞得心里一阵烦躁!
老子刚才很凶巴巴的吗?
哎,这都叫什么破烂事?
……
站在原地,讪讪纠结了半天,却也只得一声长叹,便要朝暂住的那套宅子走去。
然而刹那间,刚转过身,却是瞬间惊呆了!
只见不知何时,身后不远处,正俏生生站着一个女子。
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浅蓝色拖地长裙,腰系流苏,头戴朱钗。
身段丰韵而又成熟,举手投足间,依然那般优雅端庄而又娴静温婉!
唯独与以往相比,些许风尘仆仆,似乎显得憔悴了不少。
此时,就这么俏生生站在那里,任凭周围人来人往,婀娜款款下,那般光彩照人,只如天上皎月。
弯弯娥眉,圆润白皙却又那般明艳动人的脸上,噘着浅浅的笑容。
幽幽望着他,眼波流转,目光盈盈……
只是笑着笑着,脸上已是斑斓泪花,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滚落而出,却依然笑得那么甜,那么美。
于是瞬间,王修便彻底愣住了!
一脸匪夷所思,自是大步便迎了上去!
径直走到女子跟前,一下子乐了!
笑得有些没心没肺,咧开嘴,本想再如以往,喊上一声“大侄女”,占上一些口舌上的便宜。
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又根本叫不出口来。
倒是那女子,任凭泪水依然无声滚落,笑靥如花下,目光之中更已是一片浓浓的宠溺与温柔。
嘴唇微微蠕动着,半晌,才声音凝噎,“你受委屈了……”
盈盈上前一步,一双葱段般的小手,如贤妻良母般,那般柔情似水,替他理了理额前几根凌乱发丝。
“来,让姐好好看看,变瘦了没有!”
王修讪讪凝视着眼前这张,娇艳迷人却又几分憔悴的脸蛋,不知为何,鼻息竟有些莫名酸楚。
自当初作为朝廷吊唁使臣前往南楚,启程前一天,她来为他送行,距今已是好几个月没见。
只是没料到,再见面是,竟是自己身陷虎穴之时。
本想问一句,她为何会来了这里。
可似乎根本又没必要。
只是唯独不敢想象,从大康京城一路到这梁都,而虎牢关居屿关前线,尚且还处于两军对峙,她这一路,冒着多大的风险,又吃了多少苦?
而且从来不否认,也不知是因为她那如贤妻良母般的温柔,或是多少次相处的心有灵犀……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了一种几天不见,便心里想着念着的感触。
可没想到,短暂沉默,赵澜却又泛起几分打趣调侃,“刚才那小姑娘,看穿着打扮,还有跟你说的话……”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便是庆国齐王的孙女,永宁郡主了吧!”
“你从南楚归来,京城也有传言,说你在鄢城,与庆国永宁郡主还曾一起逛过街!”
“哟,姐以前没看出来啊,没想到你还挺招小姑娘喜欢的嘛!这才多久时间,居然就把人家庆国堂堂郡主勾搭到手了……”
“关键,瞧瞧,又把人家小丫头的心伤得!”
王老爷老脸微微一红。
紧跟着,却也不知是不是脑子犯抽,憋出一句,“你不会是心里吃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