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得像头牛的身子往那儿一矗,望向郑妍儿,一副二愣子的德行,就开始吟诗,“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
奈何,还没念两句,却只换来一记嫌弃白眼。
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大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太白兄,你不是说以后遇见长得漂亮的小娘子,就念这首‘红藕香残玉簟秋’……”
“她们就会仰慕俺的吗?怎么不灵啊……”
王修气得够呛,铁青着脸瞪着这三人,肺都要炸。
大爷的!老子怎么就遇上这么几个二球货?
气急败坏一巴掌抽在赵太白脑袋上,破口大骂,“神经病啊?”
压低声音,“告诉你,上月在临州诗馆,这小妞可是亲眼目睹你从老子这里买……请走的那首竹外桃花三两枝!”
“抓着我们的把柄呢!”
话音未落,赵太白脸色大变,“啥玩意?”
扭过头,一声大喝,“兄弟们,关院门,抄家伙,来活了!”
顷刻,王修更气得快吐血,从躺椅上蹿起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闭嘴!她爹是临州太守郑明礼!”
卧槽!这货是有毛病吧?
依老子的小暴脾气,你以为上次在苏府遇见,老子没想过,找个月黑风高夜,把这小妞从背后麻袋往头上一套,然后拖进小树林狠狠弄上一顿?
非得让她明白明白,知道得太多,不是件好事!
从此,老老实实给老子把嘴巴闭紧点。
不然,一言不合,要么就向她爹举报老子卖诗,要么就叫她爹给皇帝写举荐公文……
这换谁能受得了?
虽然临州文人才子中,已不少人知道,老子去诗馆是卖诗的,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
可这妞不一样啊,整个交易过程,她是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是可以公堂作证的啊!
可关键,这是堂堂太守的女儿呐!
当初敢暴揍那吴子俊,也只因为他爹虽是吏部侍郎,可终究是京官,在临州这一亩三分地还没多大权力!
可这要是敢把她套麻袋拖小树林搞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好,赵太白总算消停了。
三颗脑袋凑在一起,一脸嗷嗷待哺地望着王修,“王兄,那你说怎么搞?”
而这时,郑妍儿却不紧不慢,已走到几人跟前。
倒是懒得搭理王修,歪着脑袋,眉头轻皱一脸嫌弃望向赵太白几人,“本小姐认识你,你不就是上月在临州诗馆,那个叫赵太白的?”
“怎么?这次又来找这坏人拿货了?”
“嘶……”赵太白顿时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
一把将王修拽到一旁,“完了,王兄……她连这个都知道了?”
一跺脚,“哎,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有所不知,别看那郑明礼只是个临州太守,可他有个堂妹,是宫里的昭仪……”
“因此,郑明礼每次进京述职,我爹都会单独跟他见一面,聊聊家常!”
“看来这小娘子,我们还真不能一铁锹把她打晕,然后绑了!”
“说实话,要是衙门追查卖诗的事,我保证能在我爹得到消息前,就完全摆平……”
“可是,她要是把我卖诗的事告诉她爹,她爹再告诉我爹,我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包括东坡兄和子美兄……”
一扭屁股,可怜巴巴,“王兄,救我……”
王修一阵气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郑明礼有个堂妹是宫中昭仪,跟你爹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小吏,有鸡毛关系啊?
倒也懒得搭理他,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放心,这事交给我了,保证摆平!”
赵太白点头如捣蒜,满脸感激,“好兄弟!”
第024章 王兄真是太可怜了
只见王修,终于正了正色。
大步走到郑妍儿跟前,“咳,妍儿小姐……”
“其实你有所不知,上月在诗馆的品诗会上,我原本是想将那首‘竹外桃花三两枝’,递交上去,为自己搏一个名声的……”
“可谁知,不小心说漏了嘴,让这位赵太白赵兄,得知了我手头有一首好诗!”
“然后,他竟然……竟然不惜一切手段,强迫我把诗卖给他!”
“还说,如果不卖给他,或者敢去报官,他就找人打死我!”
痛心疾首一声长叹,伸手一指旁边虎背熊腰的程虎,“看嘛,我一个柔弱小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应对得了他们的胁迫?”
“所以,那卖诗一事,实在跟我毫无关系,都是这赵太白……”
于是乎,赵太白有些懵了。
直愣愣望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乖乖,果然是好兄弟啊……”
然而,郑妍儿却只是仰着脑袋,几分俏皮瞪他一眼,“你觉得本姑娘会信你的鬼话吗?”
又小瑶鼻一皱,轻啐道,“哼,果然是个奸诈无耻的坏人呢……”
“你……”顷刻,王修气得够呛。
这小妞脑子有毛病吧?
老子言语这么诚恳,眼神这么真诚,她怎么就不信呢?
没想到,却见这小妞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眨巴两下大眼睛,撅着樱桃小嘴,已是一脸奸诈得意的模样,“怎么?你这坏人,就这么害怕本小姐把你卖诗的事说出去,让我爹把你抓去打板子?”
“放心,只要答应本小姐一个条件,我保证,从此以后,这件事就彻底烂在肚子里!”
不等他说话,赵太白几人却是神色一喜。
三颗脑袋,乌泱泱就凑了过来。
略微卖个关子,郑妍儿才双手抱胸,洋洋得意,“条件也简单,那便是一会儿,陪本小姐去一趟晋咸居的流云阁!”
“那里,有一场本小姐组织的小聚会。人不多,到时候来参加的,都是本小姐的几个好姐妹,也就吃吃点心,聊些闺中话……”
可说着说着,嘟囔着腮帮,“你天天躲在家里不知道……”
“你这坏人,那天在中秋诗会,一口气写了二十五首好诗,丢下笔倒是溜之大吉了……”
“可这几天,这临州城,多少年轻女子,甚至那些富家千金,到处在打听你的消息?”
气呼呼的,“这也就罢了,前两日我们姐妹的小聚会……”
“那临州巡检的女儿,竟然当着本小姐的面吹嘘,说你王修,跟她相交多年,早就是无话不谈的红颜知己!”
“那府衙州同的孙女,竟然说那首‘花间一壶酒’,是七月十五晚上,你陪她一起赏月时写下的……”
“当时你饮酒写诗,她伴舞,那首诗根本就是为她写的!”
“七月十五是中元节,她赏个鬼啊……”
“最过分的,还是州府主簿的侄女张燕,明明都已经订婚了,却非得说,她曾经多少次陪你一起掏鸟窝!”
“还说,其实你早就跟她郎情妾意了。虽现在是苏家未过门的赘婿,可你答应过她,以后会找机会娶她过门!”
一时间,情绪还无比激动起来,“真是太过分了!”
“气死本小姐了!竟然凭空捏造,污了你的名声!”
鼓着腮帮,粉拳攥得咯咯直响,“哼!所以今天,我非得把你带过去,让她们仔细瞧瞧!”
“噗!”刹那间,王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面色漆黑如锅底,气得心肝尖尖都在颤。
卧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大康朝的妹儿,都这么奔放彪悍的吗?
老子啥时候陪那州同的孙女赏月吟诗了?啥时候又跟主簿的侄女郎情妾意了?
还有眼前这小妞,也多少有点毛病吧?
那些官家小姐爱吹牛就让她们吹呗,你跟着瞎激动个什么劲?
赵太白与陈进也是嘴巴张得老大,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顷刻,郑妍儿也似乎总算意识到什么。
俏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如熟透的红苹果,一跺脚,瞪一眼王修,“你看什么呢?”
“谁……谁关心你的名声了?我只是……只是看不惯她们那副得意的嘴脸!”
随即,又故作凶巴巴姿态,粉拳使劲朝他扬了扬,“反正本小姐不管,你就得陪我去……”
“你要是敢不答应,我现在就去找我爹,我还要张嘴乱说……”
“不过,要是把本小姐陪高兴了,不仅这卖诗一事,我绝对忘得干干净净……”
“而且,还可以帮你盯着我爹。保证拦着他,不忘朝廷递举荐文书!”
顷刻,王修更气得够呛!
又来了!又用这两件事威胁了是吧?
老子这小暴脾气,信不信就算去挨板子蹲大牢,也得先一拳整在你脸上……
让你能嘤嘤嘤哭一整天!
况且,老子身上还背着与苏家的婚约……也不知当初所见那苏二小姐苏婉,有没有去劝过她堂姐……
这都七八天过去了,怎么还一点动静没有,也不见苏家来退婚。
心里正烦着呢,哪有闲情逸致陪你去姐妹聚会?
没想到,不等他暴跳如雷拒绝,赵太白三人瞬间来了精神。
一把将他拽到一边,三颗脑袋凑在一起,一脸嗷嗷待哺,“王兄,她这样说,那不就好办了?”
“牺牲一下,只要你今天把这小娘子陪舒服了,咱卖诗的事,岂不是再没了后顾之忧?”
“放心,等那五十首诗卖掉,有了钱,额外给你一千两,买补品补补身体!”
“哦不,一成,分赃的时候,多给一成,你七我三!”
于是乎,王修彻底欲哭无泪了。
哎,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哦,怎么就摊上这般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