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奈何,王老爷依然不说话,只铁青着脸瞪着这三副颜色,双目在喷火。
于是乎,赵太白终于有些蔫了。
哪还有刚才那副翘着尾巴的欠抽德行?
讪讪望着他那已经扬在半空,咯咯直响砂锅大的拳头,吓得一个哆嗦,瞬间更是脸都绿了。
猛地一把抱住他胳膊,说话都哆嗦,“咦?王兄,你这什么意思?”
“咱兄弟久别重逢,不是应该把酒言欢,互述思念之情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呢?”
“快把拳头放下,快放下!”
一跺脚,“好吧,不就是关于康泰商行大东家赵济,根本就是我爹,没有告诉你么?”
眼珠子咕噜直转,“本王记得,当初你得知本王东宫太子身份,乌鸡巷那院子里,拎着铁锹一天撵我几遍……”
“心中疑神疑鬼,问过本王无数次,说那康泰商行大东家赵济,看着气质不一般,又姓赵,会不会也跟本王一样隐姓埋名,压根就是朝廷什么尚书啊侍郎之类的大官!”
“我也跟你说过无数次,拍着胸脯跟你保证的……”
“那赵济,绝对不可能是朝廷尚书侍郎之类的大官,本王骗你了吗?”
“况且,你自己也找人在京城商律司衙门查过,就问你康泰商行大东家,是不是叫赵济?”
“只是你也没问我,康泰商行会不会是皇室产业啊!”
吞了吞口水,却又面色一横,“还有关于我姐……”
“本王也没骗你啊,就问你,她是不是赵济的女儿,是不是康泰商行幕后掌权之人?”
脑袋一昂,一拍胸脯,“我从没骗过你吧!”
“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说对不对?”
“况且,这些都是小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况且,咱们不但是兄弟,临州诗馆一起装过比的那种,互相被对方高尚的品行与高雅的志趣所吸引的那种……”
“以后你还是本王的妹夫了,是一家人了,感情怎么能说破裂就破裂呢,友谊的小船怎能说翻就翻呢?”
“而且,明天咱兄弟几个都要去临州了,以后又可以天天一起喝酒吃肉了,岂不快哉?”
“所以,快放下你的拳头,停止你脑袋那些危险的想法!”
眼见他依然一副要杀人的阴沉模样,更是惨绿着脸,左瞅瞅,右瞅瞅。
一跺脚,“对了,为了补偿,你还不知道我那景阳妹子是谁吧?”
“我给你讲一讲关于我那景阳妹子的事,你总能消消气了吧!”
于是刹那,王老爷更气得快吐血。
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攥着拳头,手臂青筋都已条条爆起!
大爷的!天天在老子府上混吃混喝,饭钱没给过一文,却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瞒了老子这么久……
他还有理了是吧?
说到底,还是老子的错咯?
这也就罢了,被你那混账不孝爹,莫名其妙就给赐婚个女王爷来,老子现在还脑袋一团懵,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还更来劲了!
当下,更心肝尖尖都在颤,气急败坏一声骂,“姓赵的,你完了!”
“真的,从此以后,友谊的小船彻底翻了!今天不整死你,你当本老爷是蹲着撒尿的!”
“先算咱俩之间的账,少往景阳郡王身上扯,也少来吓唬老子!”
“不就是个女王爷吗,不就是个手握军权的女将军吗?过了门,不照样还是老子婆娘……”
“老子倒想看看,多大根乌梢蛇炖不烂,她还能翻了天不成?脾气再暴躁,老子就不信了,她还敢不遵从夫为妇纲,还敢不老老实实给老子生儿育女……”
然而同样就在这时,被这狗东西气得脑子发胀,破口大骂得正起劲……
却那般突如其来,只听得身后,一声女子杀气腾腾的娇喝,“臭流氓,你想死就明说,本王现在就剁了你!”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脆响。
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肩膀上,已经架着一柄青铜长剑。
那锋利闪着寒光的剑尖,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微微发抖!
第266章 王兄不会真的要被抛尸荒野吧?
纵然久违了,可画面依然还是那般熟悉。
只是这一次,王修却没有丝毫慌张。
相反,心中猛地一个激灵,一阵从未有过的狂喜袭来,竟让他整个人都彻底呆住了!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女子时,临州城大街上,万分危急惊险之下,她出手相救,可混乱情急之中,他反手一抓……
就是这一柄青铜长剑,迅疾如风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她是那般英姿飒爽,宛若十步杀一人的女侠,令人生畏。
再见到她时,当初自己位于乌鸡巷那简陋小院中,一顿猛如虎的骚操作,终于逮着了那个隔三差五就潜入家中偷卤肘子的小蟊贼……
被机关陷阱五花大绑得无法动弹,手里还攥着一根刚刚得手的卤肘子,气得暴跳如雷,却又那般憨傻可爱。
再到后来,她做了他的侍卫,被他天天言语调侃欺负着……看着她明明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却又偏偏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竟是那般其乐无穷。
她教他骑马,他教她骑自行车,只是最终,谁也没有把对方教会。
还有那一夜,两人无休无止的疯狂之后,她与他之间的约定。
“京城东郊二十里外,有一座信陀寺,山下有一棵五百年的黄花树。”
“明年八月十五,便是我遇见你这冤家,整整一年。到那一天,你在那儿等我!”
“若是此生,你我有缘,我自会前来见你。从此,我便风风光光嫁给你,哪怕你不喜欢我,这辈子也赖定你了……”
“若是那一天,过了子时,我还未来,你便彻底忘了我,就当这辈子从未遇见我,也更不要去寻我!”
……
大半年来,这一幅幅画面,屡屡想起,依然历历在目。
这一刻,竟让他王老爷有些不敢置信,只感觉呼吸都快停顿!
不知为何,甚至都有些不敢转过头来,竟然有些害怕,这只是一场幻觉!
而此时,跟前正脑袋乌泱泱凑在一起这三副颜色,又何尝不是惊得一塌糊涂?
赵太白差点原地蹦了起来,一个战术性后撤,眼珠子瞪得滚圆。
讪讪望着他身后,吞了吞口水,老脸瞬间涨得一片通红,“咳……妹子,其实刚才王兄那番话,本王是不敢苟同的!”
“本王也不明白,他脑子里为何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什么把你娶过门了,还要天天把你吊起来打,狠狠地折磨你,还要让你天天乖乖给他洗衣做饭端茶递水之类的……”
脑袋一昂,“不过放心,本王定会好好劝导于他,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陈进如见到洪水猛兽,脸色瞬间一片煞白,手中《孝道论》掉在地上,身子赶紧往后缩了缩,声音有点发抖,“赵兄……赵兄所言极是,在下其实是羞与王兄为伍的!”
“况且……况且圣人有云,君为臣纲,其次才是夫为妇纲。他怎能生出如此危险的想法来?”
程虎的反应足足慢了一拍,左瞅瞅,右瞧瞧,半晌才憋出一句,“王兄,你应该是……可能要被活生生打死了!”
“而且,好像也不用等什么两年侍卫期满了!”
唯独李乐瑶,明显摸不清状况,一脸如临大敌。
不知过了多久,王老爷才总算稍微回过神来。
尽管如此,依然只感觉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厉害,终于讪讪扭过头来。可刹那间,眼前的景象,却又让他瞬间震惊当场。
只见此时,身后正立着一高头大马,马背上正坐着一女子!
白皙精致的脸蛋,长期练武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那双修长的大腿,还有胸前那无比惹眼的高耸饱满,火辣的身段依然那般勾人犯罪!
葱段玉手紧握那一柄青铜长剑,不歪不斜架在自己脖子上。
只是近一年不见,更多了些成熟性感,如花娇艳的容颜,更多了些英气与霸道。
可真正令他瞬间惊得一塌糊涂的,却是只见女子,却是身着一套黄黑相间的锦袍,胸前与领口,纹金丝,绣黑色蟒纹,腰间系一条宽宽的黑色蟒带,头戴象征身份的玉珠。
高坐马背,贵气逼人的威严之下,更带着一种横扫千军的威猛气场!
于是刹那,王老爷便彻底愣住了!
嘴巴张得老大,硬是大脑都嗡嗡地响!一时间,却哪还猜测不到,这到底都什么情况?
卧槽!老子当初,到底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摇摆了多少次啊?
脖子上这颗脑袋,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保留到现在的?绝对是人类历史一大奇迹啊!
只是此时,怔怔望着这个女子,那张依然娇艳动人的脸蛋,望着她那一身端庄威严的郡王王袍……
或许连他自己都颇感意外,心中并没有丝毫恼羞,或者丝毫失望烦躁!
相反,不知为何,鼻息之中,一阵深入骨髓的酸楚袭来,视线突然变得有些模糊。
纵然脑子在笨,这一刻,如何再不清楚,这个女子为何要与他立下那八月十五之约?
更不敢想象,这大半年来,在那广袤一望无际而又强敌环视的草原上,马不停蹄的长途奔袭作战,一次又一次地率军冲锋陷阵……这个女人,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而此时,朦胧夜色下,女子依然手握长剑。
英姿飒爽,倒是故作一番恼羞愠色,那架势,倒是与当初如出一辙,似乎就要手起刀落,将他大卸八块!
只是尽管如此,却终究少了杀气腾腾气势,更多了几分俏皮娇憨。
不知不觉,似乎终于憋不出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艳动人的脸上,笑得那么甜,笑得那么美,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又如这个略显萧索的初秋,春风拂面!
只隐约间,眼角似乎有泪花在闪烁。
“叮”的一声,长剑归鞘。
没好气瞪他一眼,“瞧把你吓得!”
目光盈盈,纵有万千思念,纵有太多久别重逢的欣喜甜蜜,却又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一声娇喝,“上马!”
“嘶……”刹那,王修脸都绿了!
这么高的马背,老子怎么爬得上去?还有,这都天黑了,干什么去?
没想到,不等他说话,女子却又没好气一瞪眼,“怎么?害怕本郡王,把你带到荒郊野外乱刀砍死?”
“当初不是胆子大得很吗,成天叫嚷着要好好调教本姑娘吗,还叫嚷着要让本姑娘给你生十个八个儿子,天天打着玩吗?”
“记得那时候,不是还嚣张得很,叫嚷什么,我爹要是敢不同意咱们的婚事,你就上门去弄他吗?”
“哎哟,不得了,堂堂当朝侯爷,还有太子伴读的官职在身,想把我爹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现在知道怕了?”
却依然那般彪悍霸气,只是一弯腰,抓住他的胳膊,便将他拽上了马背。
又凶巴巴一声骂,“把我抱紧了!都大半年了,居然还没学会骑马!”
王老爷坐在马背后面,死死搂着她那柔软腰身,更是吓得老脸惨绿,“你这傻婆娘,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