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刚笑出声,因为动作过大,又扯得脸颊一阵钻心的痛,痛得眼泪都快滚出来!
一时间,熙熙攘攘围观的百姓,一下子安静下来,全都瞪大眼睛望着这一幕!
虽皆是满面愤恨,却也不敢乱说话。
毕竟这临州判司,可是真正手握大权的人物,哪是寻常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周围一片死寂,场面顿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可没想到,王修倒是神色平静……
只是转过身,朝木头桩子一般矗在赵太白身边……又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似乎丝毫没意识到此刻自己几人处境的程虎瞪了一眼。
这次,这憨货倒是反应挺快,还挺有默契。
“哦”了一声,大步上前,又是虎虎生风,一铁锹拍了上去。
于是,吴子俊连惨叫都没有,又在地上躺着了,抱着脑袋直打滚。
程虎傻乎乎一乐,“王兄,他又躺下了……”
然后,回到赵太白身边,双手拄着铁锹,继续看热闹。
“你们……大胆狂徒!”于是刹那,那临州判司更是气得,满面铁青!
滔天震怒下,哪还丝毫迟疑,一声爆喝,“来人,统统给我拿下,押入刑律司大牢!”
“若遇反抗,本官命你们,可格杀勿论!”
顷刻,那上百名官兵,哪有丝毫迟疑,一窝蜂便猛扑过来。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又一声大喊,“等等!”
让王修也没想到的,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太白,却是一个箭步便站了出来。
径直走到那徐敬之跟前,出乎意料,似乎同样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兄弟几人目前所面临的绝境……
相反,却已是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容,双手抱胸,“你就是临州判司徐敬之?”
徐敬之倒是一抬手,止住了那群杀气腾腾的官兵。
可脸色依然悲愤得厉害,一声冷哼,“正是本官!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赵太白也不生气。
才又望向徐敬之,淡然一笑,“徐判司倒是好大的官威!”
“只是,如果本公子没看错的话,你所带来的这些人,应该是城防司的官兵吧!”
“自古城防司与州府衙门分权而立!本公子倒想问问,除了太守郑明礼,你一区区判司,何来权力调动城防司官兵?”
没想到,徐敬之面色一寒,又一声冷哼,“本官做事,还轮不到你这刁民来指手画脚!”
“况且,大康律也规定了,若遇民变或重大变故,又恰逢太守大人不在的情况下……”
“判司可临机调动城防司官兵!很不凑巧,今日,太守大人不在城中!”
赵太白摸了摸鼻子,“哦,也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只是脸上,已是几分讥讽,“可是,徐判司如此兴师动众,就不问问,今日之事究竟因何而起?”
“就直接定性为暴民之乱?是否草率了些?”
徐敬之脸色又是一变,一声呵斥,“那又怎样?”
“本官看到的,只有你们暴力拒捕,殴打朝廷命官,煽动群愤,心怀不轨企图谋逆!”
没想到,赵太白竟是一下子乐了。
“啪”的一声,腰间摸出一把折扇,一边摇晃着,更是一脸灿烂至极的笑。
“漂亮!徐判司这番话漂亮,好一句心怀不轨企图谋逆!”
“这个罪名,倒是把本公子吓得,今晚怕是觉都睡不着!”
“哼!莫名其妙!”徐敬之又阴沉着脸,一声冷哼。
满面威风,又一声冷笑,“有什么话,邢律司大牢去说吧!”
当下大手一挥,阴沉着一张脸,朝那上百名官兵一声怒喝,“还愣着干什么?拿下!”
奈何话音未落,接下来的情形,却更那般始料不及,狠狠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只听得远处,一声威严大喊,“住手!统统住手!”
“有圣旨到!”
所有人齐刷刷转过头来,却见远处大街路口,正疾驰而来一辆不算华丽,却无比气派的马车!
马车两侧,整整齐齐跟着三十多名身穿盔甲,手持长矛的彪形大汉!
威风凛凛,满身肃杀之气!
能跟随传达圣旨的车架并行护卫,毫无疑问,自然是宫中侍卫!
一时间,不仅围观百姓,就连王修,也是一脸疑惑!
大爷的!这到底又是要唱哪一出啊?
这天高皇帝远的,咋个连圣旨都跑来了?
唯独赵太白……
先是神色一愣,皱着眉头琢磨半天。
可突然间,似乎意识到什么,扭头看了看王修,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嘴角一声呢喃,“完犊子!冲动了!大意了!”
“爹啊,你又算计儿臣一道!王兄今天非得揍死我不可……”
第047章 能否行个方便,让咱家宣读完圣旨?
拥堵的人群,自然迅速让出一条道来。
片刻间,那马车便已驶到跟前。
有一名年轻小太监,摆好马凳,再弯着腰毕恭毕敬掀开车厢帘子。
随即,众人目光注视下,便见车厢内,缓缓走下来一中年太监。
个子不高,身材有些发胖,那张白净无须的脸颊,随时笑眯眯的。
可举手投足,却满是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之气。
从那身极为正式的太监官袍看来,应该在宫中的品阶极高!
双手,还平托着一个长约两尺,用蜜蜡密封着的木质盒子。无疑,里面便是装着圣旨了。
在那小太监搀扶下,只瞟了一眼此刻,那上百名杀气腾腾的城防司官兵,以及一侧的徐敬之……
紧跟着,目光轻描淡写在被官兵团团围住的王修与赵太白程虎,面色微微一滞。
依然笑眯眯的,声音阴柔,“哟,咱家赶得巧啊,这里还挺热闹……”
这时,徐敬之却是猛地一喜。
哪还顾得上这几个区区刁民?脸上迅速泛起一片欣喜之色,激动得身子都不停颤抖……
步履踉跄,大步便奔到跟前。
举止无比恭敬,甚至几分谄媚讨好,一躬身,“请问公公尊姓大名,陛下是否对下官有旨意?”
要知道,皇帝政令的传达,若非举足轻重的大事,如皇恩浩荡的封赏,或者当朝大员的任免,或者其他重大事件……
是不会有如此正式的圣旨的,基本都是口谕或便旨!
而眼前,据京中传来的消息,年后待到太守郑明礼离任回京,皇帝已然亲口应允,由他徐敬之就地提拔为新一任临州太守!
官衔,自然也由正六品上,晋为正五品!
八九不离十,这便是他徐敬之晋升的旨意了!因为郑明礼调任户部侍郎的旨意,早就下来了。
只是没料到,陛下竟是如此看重他这个临州判司,不但旨意来得这么快,而且还下了如此正式的圣旨,这可是连郑明礼都没有的待遇。
倒是让他受宠若惊了!
可没想到,那中年太监却是一脸疑惑。
皱了皱眉头,清了清嗓子,“咱家乃明德殿御前行走管事太监,张谨!”
“你哪位?还有,这是出了什么事?”
徐敬之一阵尴尬,赶紧陪着笑,“下官临州判司徐敬之,日后还望公公,多多提携……”
又伸手一指被团团围住的王修三人,“至于这里,无非今日这临州城,出了几个无法无天的暴民!”
“暴力拒捕,打伤衙役,还当街殴打朝廷命官,煽动民愤,意图谋逆!”
“下官正集结官兵,将这些不知死活的暴民缉拿归案!”
“扰着公公的雅致,脏了公公的眼睛,还望千万恕罪啊!”
张谨神色一愣。
尽管如此,却也只是和颜悦色一笑,“哦?原来是意图谋逆的暴民,难怪如此兴师动众,连城防司都出动了……”
“咱家为宫中阉人,自是没权干涉地方州府官员的事务,此次前来,也只是奉了圣名,传达圣上旨意!”
“但徐判司秉公办案,兢兢业业,倒是令咱家敬佩!”
“只是,能否行个方便,待到咱家宣读完圣旨?”
徐敬之点头如捣蒜,“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公公请便……”
一边说着,已经从怀里摸出来几大锭银子,攥在手中。
毕竟,领完圣旨,得打点一些辛苦费,才不会失了礼节。
然而同样这时,不等张谨再说点什么,却又只听得远处,一阵马匹疾驰的声音。
扭过头,却见大街上,又狂奔而来一架马车。
看车驾样式规制,竟是比徐敬之的还要高上一些。
眨眼间,同样已到了前方停下。
而紧跟着,眼前的情形,却让王修也不由得神色一愣。
只见顾不得车夫递上马凳,马车上,便齐刷刷下来三人。
为首的,一身官服,自然正是临州太守郑明礼。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婀娜高挑的妙龄女子!
一袭淡黄色轻纱长裙,搭配那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段,螓首蛾眉,那般美艳不可方物。
赫然正是那苏家二小姐苏婉,以及她那丫鬟兰儿!
只是此时,两人脸上,说不出的紧张沉重。
隔着远远的,看见他王修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倒是一下子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