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刹那间,王修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
直愣愣望着她,嘴巴张得老大,都快能塞下两只臭鸡蛋。
卧槽!这都什么情况?
然而,郑妍儿却是幽幽一声轻叹,“自当初第一次,在临州诗馆见着你,鬼鬼祟祟卖诗……”
“明明讨厌得很,可不知为何,从那以后,脑袋里就总是忘不掉你这坏人。”
“吃饭的时候也想着,睡觉的时候也想着……”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娘亲说的一见钟情,她说当年第一次见到爹爹的时候,也是如此……”
“明明知道,你已经与苏姐姐有了婚约,可就是忘不掉!”
苦涩笑笑,“还有当初在大街上,那般危险的情况下,你却不顾一切冲过来救我。”
“你这傻子,当时都吓死我了。万一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说吴子俊带着录事参军吴深,要将你抓捕入狱,我急得直眼泪直掉。再后来,听爹爹说,陛下还可能赐婚与你,我又感觉特开心。”
“尽管明知道,夫君只是将我当普通朋友看待,可我还是让爹爹去求了陛下!”
“然后,才有了赐婚的旨意下来……”
只是说着说着,泪水已忍不住在眼眶打转,满脸患得患失。
贝齿咬着下嘴唇,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夫君得知了这些,定会觉得,妾身就是个轻薄,不知羞耻的女子……”
“可夫妻本当坦诚相待,妾身不想再继续瞒着你!”
“我不敢奢求,夫君能如待苏姐姐那般待我。但只求夫君,切莫看轻了妾身!”
于是乎,王修便彻底懵了。
直愣愣望着眼前这女子,那副患得患失的紧张模样,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一阵莫名酸楚。
如何料得到,这个曾经一见着他,就刁蛮脾气,动不动就扬着小拳头用卖诗的事做威胁的小妞,心中却是如此一份情意?
近乎本能,只是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双手紧紧搂着她那柔软的小蛮腰。
一声轻叹,“傻妞……”
俯下头,厚实的嘴唇已狠狠堵在她那樱桃般诱人的檀口上。
顷刻,郑妍儿如遭雷击,娇躯猛的一颤。
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会做出如此动作来。
可当王老爷终于将她放开,却又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怀里这女子,脸蛋早已涨得通红,羞得眼里都快滴出水来。
可又明显,哪里再不明白他的心意?
几分甜蜜欣喜之下,扭头望向一边,再不敢与他对视。
眼见他依然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更是瞬间羞得无地自容,小手轻轻掐在他腰间软肉上,一跺脚,一声娇嗔,“将头转过去,不准看!”
随即,却扭过头,佯怒瞪他一眼,“反正我不管,本小姐该交代的全交代了……”
“你不喜欢我也罢,你看轻我也罢,反正这辈子,本小姐就赖定你了!”
昂着小脑袋,使劲朝他扬了扬小拳头,几分恼羞下,气呼呼鼓着腮帮,“你这坏人,活该……”
“谁让你当初在诗馆卖诗,发现正盯着你们,竟敢朝本小姐瞪眼睛杨拳头威胁的?”
“谁让你这讨厌的坏人,害本小姐天天想着念着的,还偷偷哭过好几次!”
“你要是敢对本小姐不好,我……我就把你卖诗的事告诉爹爹,让他去陛下面前参你!”
一时间,那叫一个娇憨迷人,直看得王老爷眼睛都直了。
却也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半晌,才怏怏憋出一句,“要不今晚,我去你房里睡?”
顷刻,郑妍儿娇躯又猛地一颤。
可紧跟着,鼻息只是若有若无“嗯”了一声,更是脸蛋死死埋在他胸膛上,再不敢抬起头来。
只隐约看见,耳根都通红得吓人。
……
十一月初六。
京城,太阿宫。
依照惯例,朝廷每十日一次的大朝会。
可此时,偌大的太阿殿内,却是笼罩在一片压抑紧张的气氛中。
景隆帝头戴冠旒身穿龙袍,端坐龙椅之上,脸上却是一片震怒。
目光冷冷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站着的满朝文武,一声威严怒喝,“诸位都是国之重臣,朕的股肱!”
“这堪称二十年难遇的雪灾,都已经十来天了,各位还拿不出一个救灾的方案来吗?”
第099章 御寒物资
一时间,台下密密麻麻的文武百官,低垂着头噤若寒蝉。
就连侍立在皇帝一侧的司礼监太监张三千,都同样额头满是冷汗,颤颤巍巍连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右丞相曹牧,半眯着眼睛,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这时,宰辅陈无相站在队列最前方,尽管同样满脸焦虑,倒是手持笏板站了出来。
“陛下,今年这雪灾,实属几十年难遇。鹅毛大雪,连下了几天几夜,许多地方,积雪甚至都超过三尺。”
“而且不仅是京畿附近七八个州府,甚至包括再往南河西道一带,都同样受损严重!”
说着说着,声音更加沉重,“截止昨晚,各州府上报的灾情……”
“因为房屋被积雪压塌,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灾民,已达十五万六千余人。”
“被活生生冻死,或者在逃难路上而亡的,更是已超过一万八千人。而百姓们被冻死饿死的牛羊牲畜,更是不计其数!”
“记得上次发生如此惨烈的雪灾,尚且还是二十五年前,先帝在位之时。”
“其中,受灾最轻的,反倒是临州府,无家可归的灾民只有四千多人!”
“据臣所知,也只因为郑明礼,任临州太守这五年期间,每一年入冬之前,都会带领州府以及县府乡亭所有官员……”
“全部下到乡间山野,由州府出钱,招募劳力,挨家挨户检修加固房舍,筹备些过冬物资。”
“再加上临州府,这几年在太守郑明礼的治理下,成效卓绝,百姓相对富足一些。”
“当然,因为大雪封路的原因,各州府的奏报,要传到京城,最低也得两三天。眼下,恐怕情况恐怕已更加严重!”
景隆帝没说话,脸色依然阴沉得出奇。
短暂沉默,陈无相才又沉吟道,“如今的朝廷,国库虽依然算不得充盈,可比起当年已是好了不少……”
“今日朝会之前,臣已与户部有过探讨。”
“要筹措出一笔钱粮,拨付到各地州府,用以紧急修建房舍,收留救助这些流离失所的灾民,倒也不算太难,无非明年朝廷各项开支与军费用度,节省一些!”
“而且臣,也已经初拟了一份救助这些灾民的案略,只等陛下过目,便可实施!”
脸上又是一阵苦笑,“然而这雪灾,比起其他灾情,终究不同!”
“真正让百姓们苦不堪言的,不是饥荒粮食,而是这苦寒天气。”
“诸位臣公都知道,别说今年,哪怕是往年,一到冬天,特别是到了晚上,即便是穿得严严实实,还裹着被褥,也能被活生生给冻醒。”
“唯独只能在屋子里烧上火盆,才能暖和许多!”
话锋一转,“诸位臣公,以及那些士绅大户,自然是不缺御寒的衣物被褥,不缺酒肉,也不缺取暖的木炭!”
“可是那些最底层的百姓呢?只能活生生熬着,甚至很多人家,连一件厚点的衣裳都没有,一大家子只能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而那取暖的木炭,往日都是十来文一斤,可眼下就因为这雪灾,京城已经涨到了快五十文,足足翻了四倍之多,而且还供不应求!”
“别说寻常百姓,恐怕就算诸多商贾地主家,烧着五十文一斤的木炭,怕也是吃力得很!”
“包括御寒的衣物被褥之类,同样价格翻了好几倍!”
“这些也就罢了,最重要的……”
“眼下才冬至刚过,距离来年翻春,还有近两个月的苦寒!”
“如果解决不了取暖的问题,将来还会有更多的百姓被活生生冻死!”
景隆帝依然没说话,额头青筋条条暴起,脸上写满焦虑疲惫。
身为天子,如何不清楚,宰辅陈无相所言,才是眼下最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拨付些钱粮,加紧修建临时房舍收留灾民,倒算不得太难。
可这才刚过冬至时节,接下来小寒大寒,接下来恐怕只会更加苦寒!
真正令人一筹莫展的,还是这御寒的物资!
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哪怕掏空国库,也根本不可能筹集得到!
一时间,大殿之内,更是阴云密布,气氛压抑凝重到极致。
“陛下……”而这时,队列中间,站出来一身着青色官袍的壮年男子。
正是工部右郎中薛齐,手持笏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宰辅大人所言,句句在理!”
“但是陛下,卑臣却有不同看法!”
“自陛下登基以来,那是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之下,如今大康的国力已是蒸蒸日上,陛下实乃千古难见的圣君也!”
“如今雪灾突发,陛下更是殚精竭虑,与民忧心,更令天下臣民感念!”
赤裸裸的马屁倒是拍得干脆,紧跟着,话锋一转,“然而,这天灾,自古以来,哪怕是天上神仙也束手无策!”
“翻遍千百年史册,但凡洪灾蝗灾旱灾之类,哪一次,百姓不都是死伤无数?”
“远的不说,就二十五年前那场雪灾,据臣所知,被冻死,被倒塌的房屋压死的百姓,都足足十多万人,更别提无家可归的灾民!”
“因此,陛下也不必过于为此事而劳烦伤身!”
顿了顿,一脸邀功之态,朗声道,“而眼下最重要的,却是这些灾民……”
“众所周知,这些难民,大多数皆未经教化,行为无端!可眼下,却是如洪水之势,一窝蜂涌入各大州府甚至京城之中!”
“记得也同样是二十五年前那场雪灾,先帝在位时,就因为难民大量涌入城中,这样一群粗鄙野蛮之人,走投无路之下,竟是四处打砸抢掠!”
“紧随其后,竟是生了民变!”
“朝廷足足花了近一年时间,才终于将叛乱平息下来!”
“因此,以臣所见,眼下朝廷,当及时颁布诏令,令各州府衙门与城防司,将这些难民,全部赶出城去,并且严加监管!”
“若有带头闹事者,当严惩!”
“如此一来,才能杜绝二十五年前的祸事,再次发生啊!”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