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沉吟道,“夫君,我有些想爹爹了……”
“当初那你那侍卫,婉儿小姐的事,前几日苏姐姐给我说了。”
“算算时间,距离八月十五,只剩半年了。而那时候,苏姐姐自然已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
“到时候,妾身陪夫君一起去京城,迎那婉儿姐姐回来,顺便再陪我去看看爹爹,好不好?”
王修顿时一怔。
满是怜惜看着这小妞患得患失可怜兮兮的样,却也只得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抚慰一番,才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而当他垮着一张脸,到达前厅,果然只见赵太白那二球货,根本与上次前来如出一辙。
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悠哉悠哉正坐在前厅。
一身便装华服,手持折扇,一副翘着尾巴欠抽的德行。
可就是此时,隐约可见,脸颊还有些淤青浮肿,一边摇晃折扇露出来的手腕上,也隐约有些血痕。
用屁股想都知道,与被他那像商纣般暴虐的老爹搞了呗!
而左右两侧,陈进与程虎,也好不到那儿去,一段时间不见,还是那副颜色。
一个身着儒衫头戴纶巾,一副饱读诗书的儒生模样。
一个傻愣愣直视前方。
这时,眼见他王老爷到来,三人自是齐刷刷起身,眨眼便已冲到跟前。
赵太白折扇一收,“哟,王兄,几月不见,风采依旧啊?”
随即已是一脸灿烂的笑,“对了,前段时间,王兄又迎娶了据说花容月貌还才学惊人的南楚长公主!”
“真是可喜可贺啊!奈何本宫身为太子,当日不便亲自前来道贺,王兄见谅啊!”
陈东坡脑袋往前伸了伸,“赵兄所言极是,恭喜王兄了!”
程子美傻愣愣地半天回不过神,“我……我也一样!”
顷刻,王修更一阵气结。
卧槽!没找他算账,他还好意思提是吧?
记得当初,还曾问过这狗东西,老子想要用才学比试大败南楚学子,两件功劳换一个辞官诏令,他爹什么意见……
这狗东西只轻描淡写一句,“不大乐观!”
这是不大乐观吗?这叫相当悲观好吧?
要早知道皇帝会把朱妙语那刚烈婆娘赐婚过来,老子肯定也连夜扛着自行车就往京城跑。
就算跑去宫里撒泼打滚哭闹上吊,也断不至于让狗皇帝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决定啊。
现在好了,堂也拜了,娶了个仇人在家里养着。
唯一的好处,就是嫁妆有点多,应该可以买下半条福寿大街。
所以就这不靠谱的玩意,感情怎么能不淡嘛?
尽管如此,还是强忍冲动,没直接一拳整在他那鼻梁上。
只是瞟一眼他脸上那已经消退不少淤青,没好气一瞪眼,“怎么?又被你爹吊起来抽了?”
搓了搓手,倒是几分期待,“这次又是为什么?你爹又失心疯发作了?”
“快详细说说,让本老爷开心开心,越详细越好!”
可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一下子懵了。
只见出乎意料,这二球货根本与以往,那副如死了亲爹的哭丧模样截然不同。
相反,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眼睛都眯成两道缝。
“啪”的一声,折扇摇晃两下,一摆手,“咦,好兄弟,你胡说什么呢?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本宫与我爹,那是父慈子孝,相亲相爱一家人,他怎可能无缘无故抽我呢?”
“这顿抽,本宫挨得舒服极了!”
“原因也简单,就是本宫赶在我爹拿定主意之前,用太子府的名义,颁布了一纸调令!”
“把临州新任太守的人选给敲定了,哦,就是接下来你的顶头上司!”
第122章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王老爷顿时有点懵。
只见这狗东西,更来了精神。
尾巴都快翘上天,“王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依照大康朝廷的规制,太子府也有权力,可插手全国五品以下官员的任命调动!”
“只是一般情况,需要先由太子府一众官员审查,再奏报我爹!”
“但本宫能走寻常路吗?直接先斩后奏!”
还故弄玄虚,朝他眨巴两下眼睛,“那王兄你猜猜,新任临州太守人选,是谁?”
王老爷依然一头雾水。
皱着眉头,半晌,才试探性憋出一句,“不会是你这货色吧?”
然而话音未落,却见这狗东西,更一下子乐了,“猜对了!正是本宫啊!”
脑袋往前一凑,“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心情很激动,而且也感到很意外。毕竟,翻遍史书,也没见过东宫太子跑去做州府太守的先例……”
“当然,我依然还是东宫太子,这临州太守一职,也只是暂时兼任!”
“太子府的事,只需要每隔段时间回京去处理一下便可。”
一摇折扇,随即倒一声长叹,“其实吧,王兄你是有所不知啊。”
“自从当初有幸,与王兄结识,一起临州诗馆装过比,一起乌鸡巷里喝过酒,一起福寿大街打过架……”
“就总感觉,在京城待着,远不如在临州城待着,来得舒坦!”
话锋一转,“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你忘了,本宫现在做梦都想着,搞钱啊……”
“看你现在天天大把大把银子往家里赚,真的比杀了本宫还难受!”
倒是老脸一红,“当然,本宫不是想去做贪官,横征暴敛欺负百姓,这点底线还是要有的!”
“可关键是,如此一来,本宫不就有了理由,可以正大光明长期待在临州?”
“上次你提过的,那开办钱行的路子,的确是个好办法。”
“可就算偷点太子妃的珠宝首饰出去卖,也最多只能凑二万两出来,根本不够!”
“我琢磨了很久,突然悟了,当初你出这主意,压根就是在忽悠我!”
“反正我不管,以后我就长期待在临州了,王兄得带我搞钱!”
“而且最主要的,我也知道王兄在担心,怕落得个蛊惑东宫太子的罪名!”
“可到时候,我做太守你做判司,上下级关系和睦胜过亲兄弟,堪称官场典范,再顺便一起做点生意,是不是就显得很合理了?”
“嘶……”王老爷后槽牙生疼,砂锅大的拳头在咯咯地响。
没想到,这货还来劲了,“不过,这太守任命的调令一颁布,本宫自己就乖乖地找了根荆条,去找我爹了!”
“哎哟王兄,你是不知道啊,我爹那是气得,胡子都一根根翘起来了!”
“把我吊在太阿殿房梁上,那一顿抽啊,硬是一个时辰没歇口气!”
咧开嘴一乐,“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本宫的一句话……”
“‘身为东宫太子,国之储君,却不知民间疾苦,若连一个州府都治理不好,何谈以后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我爹觉得还挺有道理!”
“还有,本宫还拍着胸脯给我爹保证了,如果一年时间,在临州府做不出政绩,我便领着王兄,乖乖去太阿殿,让他吊起来抽!”
“想怎么抽就怎么抽,腿打折都没关系!”
“再加上,太子府的调令都颁布了,政令岂能朝令夕改?”
“所以我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怎么样,本宫机灵不机灵,睿智不睿智?”
刹那间,王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气血翻腾,气得心肝尖尖都在颤。
脸色铁青得发紫,怒气上窜冲得脑袋都昏沉沉的!
大爷的!神仙呐!这狗东西神经病呐?
堂堂东宫太子,给自己下了张调令,跑来当临州太守?闻所未闻呐!
哪怕是前世历史上,好像也只有正德皇帝身为太子时,给自己封了个什么大将军的职位,可也压根就是个头衔,过过大将军的瘾而已啊!
滑天下之大稽啊!
最主要的,这临州判司的职务,老子都已经打定主意,躺平摆烂了!
倒是,要么去府衙点个卯就走,要么就天天在衙门里睡大觉。反正就算出了事,上面还有太守顶着!
这些统统也就罢了……
你那句“若做不出政绩,我便领着王兄,乖乖去太阿殿,让他吊起来抽,腿打折都没关系”,是个什么意思?
果真是好兄弟啊!
你特么是皇帝亲儿子,大不了一顿抽!可老子呢?
还有,上次没跟你说清楚吗,咱俩感情淡了啊。
谁特么有功夫,带你做生意搞钱啊?
一时间,砂锅大的拳头,已咯咯直响。
尽管如此,还是咬了咬牙,黑着脸问了一句,“你有治理一个州府的经验吗?”
赵太白使劲摇头,“没有啊!”
王老爷嘴角在抽搐,“那你知道临州府衙在什么位置吗?你知道临州府有多少人丁,下瞎多少县,每年有多少税收吗?”
赵太白依然摇头,“不知道啊!”
随即,倒是一摆手,“哎,这都不是事!”
一指旁边陈进程虎两个货,“没关系,东坡兄和子美兄,以后便是府衙的师爷了,定能出谋划策协助咱俩治理好临州府的!”
“至于府衙在哪儿……呃,明天本宫去问问!”
而陈进却是脑袋向前一伸,再一摇晃,“圣人云,大丈夫当知为百姓领命。在下定能协助王兄与太白兄,在临州做一番功绩!”
程虎傻憨憨矗在那儿,咧着嘴直乐。
于是乎,王老爷便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