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长很有名吗,怎么连牢里的狱卒都认识他?
而且一个修道之人,不是靠着高深莫测的法术,反而是靠着一双拳头闯进来劫狱?
怎么想都不太靠谱。
吕布强压下心中疑惑,只是觉得这一身怪相的道长越加地神秘起来。
然而问了这句话后,马道长忽然又沉默了。
只是继续低头把玩自己手里的钥匙。
吕布性格虽鲁莽,但人不算傻。
岂能不知道,这是对方一直故意在拿捏自己。
只能再次低眉行礼道:“请问仙长要如何才愿放我出去?”
这一下连称呼都换了。从“道长”换成了更加恭敬的“仙长”。
谁说吕布四肢发达不懂变通,这不学得挺好吗。
姜焱微眯起双眼,反问道:“吕将军,不知你对如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第十二章 公若不弃,戟把太近
姜焱可是一点不羞耻。
将白天左慈问他的话,稍微改了一下便又拿来问吕布。
还真是从细节上,将左慈言行模仿得惟妙惟肖。
吕布闻言苦笑,
“我乃败军之将,阶下之囚。手中早已无可用将卒,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天下大势?”
“此去若能得脱。布愿寻一世外小山村,做一介清贫安稳的村夫了却半生。”
言辞中颓废之意尽显,哪还有曾经的傲世雄姿。
姜焱听得眉头微蹙。
果然是不成器的家伙。只是一时的失败就完全挫折了心志。
不过此时吕布的年纪已四十有二,手下的将领也逃的逃、降的降。
想要孤身一人再次东山再起,确实非常困难。
姜焱觉得自己需要给他打点鸡血,便娓娓劝道:
“昔年姜子牙直到古稀之年,才受周武王重用,得以实现人生壮志。挂相之时,已是八十有三。”
“而当朝开国名将马援,半百之年飞箭穿腿,依然奋战不休。花甲之年仍纵马沙场。官至扶波将军,新息侯……”
姜焱顿了顿,差点说溜了嘴,把后世的老将搬了出来。
于是便转口道:
“老骥伏枥,仍志在千里。吕将军堪堪不惑,英姿尚伟,岂不如古人乎?”
“将军心中若还存有一丝鸿浩之志,贫道倒是愿为你指点前途一二。”
姜焱学古人咬文嚼字,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但为了装成世外高人,不得不摆出一副高深姿态来。
所谓逼格吹得越高,就越容易唬人。
果然没脑子的吕布就很吃这套,脸上露出了一副非常享用的神色。
毕竟一个作威享福惯了的人,自然比常人还要更加地贪恋权势。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什么隐居作布衣之语,不过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的苟活自×慰之语。
现在姜焱假意试探地给了他一个翻身的可能,他吕布如何不会上勾。
想必在此刻吕布的心中,姜焱已成了一个试图落子乱世棋局的世外高人。
而吕布自己为了重新获得荣华富贵,肯定不会拒绝成为对方的棋子。
“仙长之言如当头棒喝,布已然悔悟。”
“还请仙长赐予指点……”
吕布躬身下拜,诚意做得十足。
姜焱默默看着他,不动声色。
吕布这厮就像一条极为凶恶的烈犬,谁给它吃的就跟谁。
哪天胃口不满足了,就会连主人一起反噬掉。
遗臭万年的三家姓奴,可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姜焱此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先尝试驯服这条烈犬来为己所用。
要在乱世中打地盘,没有富兵猛将可不行。
“你过来。”姜焱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将耳朵贴近。
吕布不疑有他,神色恭敬地向前弯下腰。
姜焱抚手贴在对方耳边轻轻低语。
“吕将军你出去之后需要……如此如此这般……”
姜焱一顿细心传授,听得吕布两眼渐渐发亮。
这位仙长果然是高人啊!
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令我茅塞顿开,仿若否极泰来。
身高足有九尺的吕布,此时在姜焱扮演的老者面前,
温顺地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对姜焱提出的建议,那是频频点头称是。
看起来已是发自内心地彻底信服。
“这些你可都记住了?”姜焱最后挑眉问道。
“仙师,布全记住了!”
吕布狠狠地点了下头,再次将姜焱的称呼升了次级。
此人如此经天纬地之才,称呼一声“仙人师长”不过分。
吕布眼中似乎已看到了,如马云仙师所描绘的那般光彩无比的未来。
心里一时激动之下,竟是双膝猛地跪在地上!
双手合十举于胸前,大声朗道:
“吕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说着不等姜焱答应,便直接俯身往地上磕头。
姜焱见状,忍不住长叹一声。
于心中疯狂吐槽。
吗的。
这家伙果然一见到了好处,就想拜人做便宜义父。
你这“灭爸”,是想要拿我完成三杀成就吗?
要是丁原和董卓能活过来,听你这一声“义父”估计魂都要抖三抖。
但他此时又不好拒绝,吕布这把双刃剑用好了优点也很大。
“起来吧。”姜焱无奈地掏了掏耳朵。
姜焱不说,吕布便当他认了。
顿时笑着起身道:“谢谢义父!”
姜焱撇了下嘴,用钥匙打开了牢门。又解开了吕布身上的枷锁。
吕布欢天喜地地走出来,倒没敢马上对姜焱翻脸。
他看不透眼前“马云仙长”的实力。
明明看上去一副瘦皮包骨的样子,却只靠着拳头就干掉了二十多人。
这种水准至少是一流武将的级别。
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留了一手。
他能不能在之后翻身起势,还要靠着对方近一步的谋划。
光靠他吕布一个人,恐怕连逃出下邳城都是困难。
这当然都在姜焱的精心算计之中。
他之前并未将全盘计划告诉吕布,只是先画了一些诱人的大饼勾引对方上勾而已。
这一损招,也是跟左慈那老坏蛋学的。
“义父,那我们出城后便前往扬州?”吕布活动了下手脚,开口问道。
他没有问义父怎么进城的。
但对方既然能进来,自然有悄悄潜出城的方法。
姜焱冷冷看了他一眼,“是你去。我还有他事要做。等时机成熟,自会来找你。”
吕布倒不怀疑,点头应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便往外走。
“对了,布儿啊。”姜焱忽然回头唤道。
吕布神情一凝,以为义父要交代重要之事,连忙应道:“义父且说。”
“咳咳,临走前义父叮嘱你一件事。”姜焱干咳了两声,想了一想措辞。
吕布立刻认真地立起耳朵。
“当你手离戟把越近,义父就离你越远。你可要省得,日日牢记。”
手离戟把越近,义父便离我越远?
吕布一时听得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义父是什么意思。
低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
等他抬头一看,只见义父已快步走出门外。
一匹皮毛光亮的小骒马,甩着欢快的蹄子跑到义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