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问什么事,蔡琰便点了点头。
刘擎说道:“我想兴办学堂,启发民智,从小孩开始,目前只有一个设想,你可有看法?”
蔡琰一听,顿时支起身子,双目盯着刘擎,睁得老大,显然对刘擎所言很是意外。
启发明智,这话说的太大了,纵使是圣贤,也未做到此事,蔡琰当然意外,夫君竟然要做此等大事。
朝廷和世家垄断经学典籍传承,已有数百年,不少经学大家,便是靠着解读古代经典,不断扩充与充实家族底蕴,其他人想要求学,基本需要拜入大族门下,这也是门生的来源。
而刘擎所说的兴办学堂,开启民智,这显然与天下经学大族的意愿相违背,其中难度,恐怕刘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所以蔡琰才会如此惊讶。
“夫君,此事恐怕要从长计议,启发明智,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蔡琰稳了一手,是担心刘擎直接去和经学大家对线。
“昭姬说的对,此事乃百年大计,意义不下于全天下百姓之温饱,而且难度与阻力,恐怕更大。”刘擎悠悠道,然后话锋一转,道:“岳父大人对教育之事很有经验,或许我们可以请教一二。”
蔡琰美眸之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好似明白了刘擎的意图。
“原来夫君说起此事,是为了父亲大人。”
刘擎的小心思被拆穿,不承认也不否认,爽朗一笑,将蔡琰搂入怀里。
小样,还挺聪明。
车内又安静了一会,蔡琰依偎在刘擎怀中,思绪翩飞:夫君真是个另类,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而且什么都敢做,年未及冠,便已闯荡出一片天地,郡守,县侯,夫君的地位,即便往前推数百年,也只有冠军侯霍去病才比得上。
然而夫君想的温饱与民智,也绝不是冠军侯会考虑的,这不是栋梁之才,而是国之柱石。
“夫君!”
蔡琰轻轻唤了一声:“我会修书给父亲,就说我想他了。”
刘擎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正好,我也想岳父了,还有岳母,还有小贞姬。”
……
到达石邑,已是半日之后。
工坊嘈杂,尘土也多,刘擎干脆让蔡琰留在车上看书,留下一队禁卫保护,自己带着典韦朝着前方大片的建筑走去。
石邑原本只有十多户人家,刘擎将工坊选定此地之后,匠人,劳工源源不断的送往这里,刘擎现身后,负责工坊治安的裴元绍也很快找了过来,拜见刘擎。
刘擎几乎块忘记多久没见他了,虽然依旧光着脑袋,但身着鳞甲,腰挎大刀,倒也有几分威风,最大的不同是,如今他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黄巾贼匪的印象了。
“很好,很有精神!”刘擎不吝赞赏道。
可惜裴元绍听了刘擎的赞赏,顿时露出一个谄媚又丑陋的笑容,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威风印象,顿时荡然无存。
刘擎走了,典韦看了,也摇摇头跟上,裴元绍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负责工坊建造的工匠名叫赵响,来自附近真定县,而且是赵云的族叔,工坊建造刘擎也没有特别的要求,只突出强调一个字。
大!
格局要大,周围土地随便用,投产要大,产量起码要有广平时的十倍,另外,通道要留大,因为这里未来绝对是一座工坊之城。
赵响带着一众工匠过来行礼,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来者何人,只是从裴元绍的态度判断,来者必然大有来头。
只有沮授与田丰来的时候,这个护卫长才会如此恭敬。
刘擎跳上一块巨石,四下张望一番,随后,他指着南面河边一片空地道:“此地留着,留大点,用来打造霹雳车抛石机。”
听到刘擎话中的霹雳车抛石机,赵响几人明显一愣,面面相觑。
这些东西可是真正的大家伙,就连朝廷要打造,都需要花上数月时间才能打造一架,这位上官就如此决定了,可见身份不简单呐。
赵响偷偷的凑近裴元绍,问了声,“上官何人?”
裴元绍浓眉一横,不悦道:“什么眼力劲,如此威风凛凛霸气侧漏,必然是主公啊!”
“主公?”赵响几人对这个称呼并不了解。
“笨死了!”裴元绍骂道,“主公就是沮府君的上官!”
“啊!”众人齐声惊叹。
沮府君已经是一郡长官了,他的上官岂不是朝中的大人物。
刘擎听到背后叽叽咕咕,回头问道,“听清了吗?”
“听清了听清了,滹沱河南岸留一片空地,用以打造霹雳车抛石机等大型器械。”赵响重复道。
刘擎点点头,自顾朝着已经建成的工坊区走去。
赵响望着那道“威风凛凛”的背影,舒了口气,他身边依然有几个老实的工匠,扯了扯赵响衣服,问道:“赵工头,那是
什么人物啊?”
“那是你天王老子!”赵响没好气道。
刘擎又在工坊兜了一圈,一切都井然有序,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煅烧火炉的“噼啪”声,兵器淬火的“呲呲”声,不绝于耳。
工坊之中除了熟练的铁匠,还有许多新来的学徒,跟着师傅打杂工,学技术,要不了多久,新工坊竣工,雁门的铁块运来,他们便投入新的生产之中。
届时,武器甲胄,将源源不断的提供。
“主公,前方是棚户区,是工匠劳工们居住之地。”裴元绍在前头介绍道。
“不看了,回去吧。”刘擎道,兜兜转转,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主要是没什么好看,以现在刘擎的条件,还没到可以为劳工改善居住环境的地步。
很快,刘擎便回到停车处,拍了拍灰,进入马车。
“夫君!”昭姬笑脸相迎,同时,还递过来一封帛书。
“夫人又写了什么诗赋?”刘擎笑着接过,展开一看——
“昭姬顿首……”刘擎顿时明白,这是家书。
蔡琰趁着等待的时间,将家书写好了,刘擎大略扫视一眼,信中昭姬文采斐然的表达了对家人的思念,并邀请蔡邕携家人及学生前来游学。
及学生!
刘擎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好好的疼爱她,刘擎放下书信,对着昭姬俏脸上的那一抹粉红就亲了上去。
……
良久,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毕竟光天化日,有些东西想想就好。
蔡琰正值情浓之时,又依偎到刘擎怀中,低声娇羞的说了一句——
“夫君,我想回府了。”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165章 东都很热,刘宏很忙
美阳之战胜利后,三辅局势已经稳定,董卓已经封赏,至于其他人的封赏,待张温收复凉州后再统一进行。
战斗胜利了,然而雒阳城中并不喜庆,反而一直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氛,所有人觉得自己背后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这种心理负担带来的压力,甚至比炎热的天气更令人焦灼。
所谓“清君侧”的羌凉叛军败了,几位羌人首领灰溜溜的逃回了凉州羌地,借此变故,十常侍的地位却更上一层楼,因为有蹇硕领军,十常侍甚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作为宦官之外距离皇权最近的势力,外戚何进与十常侍已经势同水火,如今又落了下风,虽然董卓与刘擎那都做了安排,但何进清楚,这种拉拢的效果并不会立竿见影。
或者更多仅仅是一种制衡,令他们不要过快投入对手的怀抱。
他最关键的筹码还是丁原,为此,他还特地在四府间走动,说服了司徒黄琬与司空邓盛,太尉张温身在长安,暂时不用理会。
说是说服,其实亦是交易,黄琬亦觉得雒阳窒息,希望离开,何进答应举荐其为豫州牧,而邓盛,先前何进替邓盛捞王允,算是还了人情。
于是三府协商决议,同意封丁原为执金吾,掌管京师防卫。
以大将军之权位,外事反倒好安排一点,最令何进头疼的还是何氏本身,妹妹何后,弟弟何苗,并非完全与自己齐心,何进觉得这是一个大隐患,一直令他倍感压力。
如果你觉得在负重前行,一定有人在为你岁月静好。
刘宏的心情久违的舒畅,难得过了几天适闲的日子,“园艺大师”的闲情雅致也回来了。
如今正值夏日,西园泳池也抢在前头完工了,虽然主体建筑还有数百间没有完成,但泳池已经可以提前使用。
为了营造清凉之感,刘宏命人四处采集鲜绿的苔藓,将台阶尽数覆盖,渠水灌入,业已成池,池中还种植着江南进贡的荷花。
这种名为“望舒荷”的荷花,晚上才开放,月神名望舒,由得此名,此荷花生得硕大娇艳,花大如盖,茎秆高大,还十分勤花。
有水有花,恍如仙境,刘宏命令宫女们都脱去了衣裳,赤身露体地嬉戏追逐。有时侯自己也情不自禁,也脱了衣服和她们打成一片。
为此,他还专门为这座花园赐名:裸游馆。
到如今,河东与并州的问题已解决,三辅与凉州的问题也已经进入末期,幽州的叛乱也得到了控制,至于那些零零散散的黄巾残余,刘宏也不再放在心上。
张常侍向刘宏进言,称四海已定,可以恢复卖官鬻爵的行当了。
刘宏觉得十分在理。
不过这件事,还需要放一放,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件大事要做,七月十七日,乃是刘宏生父刘苌的生忌,如今大汉
拨得云开,四乱皆平,刘宏打算回河间国故宅一趟,祭奠先祖与生父。
太常已经在日夜操办此事,而且何进上书封丁原为执金吾,刘宏喜闻乐见,很快就允了,一个善战之将率领护卫队随行,刘宏也放心一些。
西园寝宫之中,张让与赵忠侍候在外,刘宏在里面“忙碌”,至于忙的东西,两人只觉得乏味。
一来不需要,二来两人觉得,陛下沉迷此道,只会妨碍敛财的速度。
难道这种快乐,真的比活得更长一点更重要吗?
不理解!
只能说,人与人的悲欢并不共通,刘宏的极致之乐,两位只觉得吵闹,于是他们小声的嘀咕着,此些日子打探得来的见闻。
赵忠压低声音,用一副低沉的公鸭嗓子道:“何进近来动作频频,意图染指并州,不得不防。”
张让却丝毫不以为意,不屑的回道:“董卓是袁家的狗,何进此举,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嘻嘻嘻!”两人捂着嘴,一阵尖锐的嗤笑。
“你可别光盯着屠户,袁隗那老狗也不能放松,如今他看似退了,却有了更多时间来结交门生故吏,这个人,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张让接着提醒道。
赵忠点点头,张让想的比他们都全面,所以隐隐是十常侍之首,“还有邓盛那个老不死的,你手上是否还有王允把柄,我等再向陛下参他一章,置其死地。”
张让摇了摇头,两人都清楚,给王允找把柄,其实本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
“赵常侍。”张让突然唤了一声。
“嗯?”
“你说董卓此人,是否可以拉拢?”
赵忠若有其事的摇了摇头,“我等虽对其有举荐之恩,不过董卓平黄巾失利,还差点丧命,不恨我们便很好了!”
“此人极难处置,靠些许恩惠,难以拉拢,不过——”张让给了赵忠一个小眼神,后者将耳朵递到他跟前。
张让:“赵常侍莫要忘了,这宫中也有人姓董……”
赵忠闻言,眼睛一亮。
显然张让所言之人,他也想到了,若是真可以,说不定……
“咳咳!”刘宏咳嗽着,走出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