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将军,黑山军如何了?”
曹操压根不想提这个,随意敷衍道:“黑山军此时应退了,此战他们损失不小。”
郭嘉估摸着,黑山军应该退到堂阳郡附近了。
“陛下伤势如何?”
进了东武城,郭嘉便再没见过刘宏。
“基本无碍,不过腹部的贯穿伤,有些麻烦,虽然陛下吵嚷着要回雒阳,但此时实在不宜行路。”
“陛下此番逗留,那雒阳……”郭嘉适可而止的指出。
曹操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雒阳先前气氛是如何窒息,他身在其中,自然清楚,如今陛下在外,恐怕有些人会坐不住。
难怪陛下如此紧迫的要求要回雒阳,显然陛下自己心中也清楚。
“奉孝先生提醒的是,我这便建议陛下,早回雒阳。”
曹操心中感慨,郭嘉身不在雒阳,竟然对雒阳局势也看得清,刘擎公子手下果真无庸人。
曹操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不容易遇见公子幕僚,应当咨询一番。
“奉孝先生!”曹操突然拱手,行礼道:“操在雒阳虽有校尉之衔,然
手中兵力有限,亦受制于人,先生可有办法令我调离雒阳?”
“曹将军可主动请缨,留在冀州擒拿王芬。”
“这……”曹操迟疑了,王芬乃是他旧友,他并不想面对。
“此为说辞尔!”郭嘉补充道,“陛下回朝,雒阳必有巨震,王芬区区一州刺史,如何要行这悖逆之事,此人背后,必然有人!”
“先生一言,茅塞顿开,我这便去请命!”曹操猛然站起,随后再向郭嘉致意,“告辞!”
望着曹操离去的背影,郭嘉心道:“主公啊主公,一切即将开始!”
……
并州,晋阳。
董旻自凉州而来,带来了凉州的消息。
降董的羌军在凉州人熟地也熟,李傕带着他们几乎无往不利,但此消息过于重要,董卓不敢书信沟通,于是董旻带话前来。
如今的凉州,韩遂已退出右扶风,占据陇西郡,北宫伯玉与李文侯,也回了湟中狄道等地。
张温坐镇陈仓,而新任汉阳郡太守傅燮,进驻冀县,防守叛军夸张。
而李傕的羌军,避开了汉阳郡,在安定郡武威郡的东羌区域内,广招羌人,壮大声势,借助董卓名声,招募到了不少英武人士。
“武威人张济、王方,久闻兄长大名,举家来投,张掖人郭汜,与李傕将军志趣相投,感情甚好,金城人樊稠,原是韩遂帐下一军侯,得知兄长大败韩遂,特地奔赴数百里相投,还有当地豪杰胡轸,杨定,皆仰慕兄长,出资助军,出力甚多!”董旻如数家珍一般的将这段时间的收获一一道出,听得董卓一愣一愣的。
“原来咱在凉州名声如此之大!”
“兄长,凉州人不务虚,崇尚强者,你将军饷分予降军之事,已广为宣传,再加上大败韩遂,官拜州牧之消息,兄长之名,已响彻凉州,若非汉阳郡依旧在傅燮手中,陇西郡必归附兄长!”董旻显然是见了大世面了,说起话来也大大方方,短短时间,改变不小。
董卓一对慈眉舒展开来,很是高兴,“咱的西凉军如今,有多少兵马?”
董旻伸出一手,眉开眼笑,道:“已过五万之数!”
五万!
董卓不自觉的捋了捋胡须,眼神逐渐深邃,若有所思。
少顷,他语气不悦道:“我来并州,已有时日,除了太原太守臧旻来过,其余郡皆无人前来,郡守历来独立,如今多了一个州牧管着他们,他们自然不依,不过咱手上有如此大军,何愁并州不定,到时候,一定要让这些瞧不起咱的士族大户开开眼!”
“兄长所言及时,不知兄长何时召军入并州?自北地郡经上郡西河郡至太原郡,不过两郡之隔。”董旻道。
董卓摇了摇头,“时机尚未成熟,我还需见一人!”
“谁?”
“雁门太守,武州侯,刘擎公子。”董卓喃喃道,“他不来见咱,咱就去见他!”
“兄长,区区太守,岂能劳驾你亲往,派人召来便是!”董旻不服气道。
“不可!我有今日,皆仰仗公子,公子神机妙算,万万不可与之交恶,咱亦知公子处境,与外族一战,公子之功,不再咱之下,朝廷偏偏将并州牧封给咱,就是要咱压住公子,如此蠢事,咱不干!”董卓愤愤道。
显然何进袁隗对他的拉拢之意,朝廷对刘擎再明显不过的针对之意,董卓也看得出。
董旻静静听着,反正他听兄长的。
“凉州之事,沸沸扬扬,自然瞒不过有心之人耳目,你可有听到什么风声?”董卓话锋一转,继续问起西凉之事。
“太守与太傅,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因为西凉军并未攻掠城市,故而没做理会吧,太傅行事历来稳健,必然会上奏朝廷。”
董卓捏着拳头一锤案台,“张温!他偏偏喜欢听信孙坚那厮的话,此贼对我多有排斥,数次向张温进言杀我,还以为我不知,待我得势,必先诛孙坚!”
“那张温……”
“不急,一切等见过公子之后再行定夺,并州毛地一片,无甚价值,北方边郡,外族抄掠频繁,若公子乐意,咱愿将北方五郡交予公子,与公子共治并州,哈哈!”董卓说着说着,忽觉一阵豪爽豪迈,顿时发笑。
董旻不可思议的看着兄长,心想刘擎到底给自家兄长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愿意与他共治并州,还乐呵乐呵。
属实离谱!
“还有一事,你写信给璜儿,命他将家中族母,以及重要族人,接至晋阳,特别是我的小白孙女!”董卓吩咐道。
董旻点了点头,凉州大乱之势,他也清楚,他也希望将族人接出来。
陇西郡已为叛军所据,即便故乡临洮[táo]县有南部都尉镇守,依然风险很大。
“晓得了,兄长!”董旻道。
“此次你回凉州,除了迁族人之事,最重要的便是盯着汉阳郡与陈仓,刺史杨雍与新太守需要磨合,汉阳郡依旧危如累卵,且韩遂贼心不死,依旧觊觎渭水上游河谷,威胁陈仓,两地有一地事变,便是西凉军起势之时!”
董旻有些懵,没听明白,“兄长,为何是两地事变?西凉军若起,无人能挡!”
“愚蠢!”董卓骂了一声,“有空多看看舆图!”
董卓愤愤的走到舆图旁,董旻一愣一愣的跟上。
“看!”董卓手指并州上郡,道:“上郡辽阔,数百里大山,鲜卑步度根为了逃走,杀光所有战马作为粮食,西河郡亦然!”
可见董旻所说的只隔两郡之地,可以很快到并州之言,多么可笑。
董卓手势一动,指向陈仓。
“张温坐镇陈仓,扼守渭水上游河谷,乃是入关中必经之地!”董卓手势挪动,指向泾水,“泾水上游九曲十八弯,山高水险,且有入关中有漆县大关阻隔,难以逾越,更别说还有皇甫嵩朱儁二将坐镇京兆。”
董旻若有所思,抓了抓后脑,试图让脑子快点记住这些知识点,不过好像没有成功。
“汉阳郡有变,李傕便可自陇关长驱直入,如此浅显的道理,你竟不知!”
“兄长见谅,旻不过一介文官。”董旻无奈道。
而且还不是凉州的文官,这些地方的地理知识,哪知道啊!
董卓无奈一笑,自顾自的看着舆图,最终,将视线停在雁门郡之上。
第177章 插旗乃是为将者之盛宴
尽管刘宏极力隐瞒受伤的消息,但冀州之乱动静颇大,不可能瞒得住,何况刘宏北巡,本就是各大势力的焦点。
刘宏未归,但遭到袭击的消息一传回雒阳,阴云密布的雒阳顿时搅动起来。
何进几乎隔天便入宫见一次何后,为的自然是那风言风语,可陛下万一有个好歹,他要确保何后之子刘辩能继承大统,这样何氏的地位,便可更上一层楼。
什么十常侍,什么四世三公,皆在他国舅之下。
袁隗自然也没有放松,袁府宾客入云,也不知道袁隗见了些什么人,要做什么,袁术袁叙袁胤也皆被其召回府。
其余官宦也时常相聚,今日赴你的寿宴,明日赴犬子的喜宴,好不热闹。
就连得鱼居的聚会,也多了起来,只不多人数少了许多,没有了曹操袁绍这类核心人物,他们相聚,不过只是分享一些消息而已。
就在大家都紧锣密鼓之时,一则消息又在雒阳城中炸响——
刘宏回来了!
已经住入西园。
执金吾也回来了,西园军也回来了。
刘宏遇袭的消息在雒阳城“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后,也随着刘宏回归再度平复。
不过猜测并未停止。
刘宏虽然回了雒阳,但在袭击中受了重伤,已经剩下半条命了,目下已经无法主政……
刘宏已经重病,正在考虑立谁为帝……
刘宏已经死了,十常侍为了一己私欲,秘不发丧,欲行悖逆之事……
只不过传归传,类似最后这种信息,没什么人相信。
刘宏虽然不开朝会,但何进邓盛崔烈等四府之臣,他是见过的,司徒黄琬已经成了豫州牧,新任司徒崔烈是花钱买的,五百万钱,刘宏北巡之前定的。
而太尉张温主持凉州战事,眼下,也只有凉州战事,能入刘宏的耳了。
还有叛逆王芬,刘宏称定要生擒此人,带回雒阳车裂。
以典军校尉曹操为主,助军左校尉赵融为副,留在冀州,捉拿叛逆王芬。
刘宏之伤,膝盖问题已经不大,但身上的伤,却始终未见好转,涉内之疾,古代基本就是随缘的。
刘宏回雒阳,郭嘉与赵云则留在了冀州,因为他们收到了沮授的“命令”,要继续攻打黑山军。
回洛阳后,刘宏给沮授晋了行唐乡侯,赵云为曼林亭侯,而郭嘉,有点意思了。
廮陶县长董昭,未能阻止黑山军东进,在其离开廮陶之时,也未做出示警,传递军情,致使西园军损失惨重,从而给了王芬以可趁之机,念其守城有功,不予罪罚,免去廮陶县长之职。
而郭嘉因护驾有功,征战黑山军有功,主动请战有功,封为廮陶县长。
董昭:???
发生了什么?
刘宏离开,郭嘉便开始行使第二步,驱虎吞狼。
不对,是驱狼吞羊。
黑山军与西园军一战,可
谓损失惨重,只不过因为其数人众多,生生没有溃散,而且曹操留在安平国之地,也经常与其遭遇。
南有赵云的无敌铁骑,西有高顺朱灵的陷阵与新军,东面是曹操军,黑山军越战越挫,士气低迷,只好向北而逃。
成千上万的黑山军再入钜鹿郡时,着实将董昭再度惊吓了一番,不过见到汉军正在追击之后,又是另一番表情了。
黑山军北上中山国,而郭嘉选择率军入廮陶。
董昭见到郭嘉时,还满是惊讶,毕竟郭嘉此时不到二十,少年英才并不少,但未到二十就能官拜县长的,除了那些名门望族子嗣,还真不多。
曹孟德出道便为雒阳北部尉,袁绍出道是濮阳县长,皆是为及冠之年龄。
更令董昭诧异的是,领军之人是名动冀州的常山赵子龙,可他竟然听命于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