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臧旻之说了一句:渤海王用人不拘一格。
而韩珩,刘擎调他前来,便是全权负责龙山书院之事,所需劳工,资材,但凭调动,简直比皇帝修园林还豪爽。
五原督瓒,雁门甘来,还有鲜卑公主骞萦,已都来到了晋阳,一时间,晋阳热闹了起来。
八月初十这一天,臧旻宴请刘擎,以及州牧府上大小官员,算是刘擎来到并州之后的第二次宴请。
第一次是接风,第二次,刘擎也没有遐想。
臧旻在府外相迎,虽已年近六旬,但臧旻看着并不显老。
“使君光临,蓬荜生辉!”臧旻客套道。
“臧府君近日督办新增水利一事,都晒黑了,着实辛苦,太原百姓,皆要感谢府君!”
“都是使君心系百姓,观察入微,下官惭愧!”
新增水利这件事,确实是刘擎吩咐督办的,这些问题,还是在赴任途中发现的,太原郡的地理位置太优越了,以至于许多水利工程修的不到位,平时可能觉得没什么,但一碰上今年的旱年,问题就爆发出来了。
相比上一次,请了许多太原各族人物,今天倒像是单请刘擎的。
酒过三巡之后,臧旻开始健谈起来,刘擎心知,请客的目的,可能马上就要揭晓了。
“刘使君,可有关注兖州乱局?”
兖州刀兵相见,应该说是战局,臧旻却说是乱局,可见其立场,不属于董与袁的任何一方,而是站在大汉的立场上,将之视作一种内乱。
“略有耳闻,府君何意?”刘擎回道。
“犬子不才,在广陵太守张超帐下任功曹,而张超乃是陈留太守张邈之弟,如今他们悉在陈留,已属立于风口浪尖。”
刘擎不说话,静静的听了下去。
“是这样的,我儿发来书信,称董卓与袁绍,皆在拉拢张邈,而张邈不为所动,两不相帮,我儿以为,此举虽明哲保身,然易招致秋后算账,大难临头,故向我征询意见。”
刘擎听懂了,是臧洪想替张邈出主意,然后回过头问自家老爹。
臧洪这人能处,有事他真在想办法。
“那府君以为,张邈该帮谁呢?”
刘擎这话,是带陷阱的。
“老朽壮时,虽平过乱,但如今为太平官已十数年,如今这天下,老朽是看不懂咯,刘使君平黄巾,征外族,仅仅是赴任并州,便以威名令鲜卑大军退去,真乃英雄出少年,后浪推前浪!”臧旻一通吹嘘,然后道:“故老朽设宴请使君过府,便想向使君请教一二。”
老东西真会说话,刘擎心道。
兖州之局,刘擎不能说是略知一二,只能说是了如指掌吧,但若设身处地为张邈想一想,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张邈困局,正如夹缝求生,夹在两扇门中间,如论哪扇门动,夹疼的都是他,唯有将两扇门都推开。”刘擎十分贴切的将张邈处境
形容了一遍。
臧旻表示: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主公,夹着难受,走开不就得了!”大聪明突然说出惊人之语。
不考虑特殊语境,典韦所言,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角度清奇!
“奉孝,你可有主意?”
出谋划策这种专业领域的问题,刘擎还是问起了专业人士。
奉孝正与甘来眉来眼去,举觞共饮,突然被刘擎打断,于是灌下了酒,回道:“主公,张邈之事,简单,如典韦所言,走出夹缝即可。”
臧旻困惑不已,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不太合礼数,不太尊重自己主公,以及他这个主人的年轻人,感觉此人,颇为狂妄,真不知渤海王为何会将之带在身边。
“奉孝,好好说话!”
刘擎已经听出郭嘉话中有话,又没有完全听出话中的话。
“主公,臧府君。”郭嘉冲上位拱拱手,道:“敢问,这天下,除了董卓与袁绍,谁的兵马最多,谁的兵马最强壮?”
刘擎很自然的想到了自己。
如今各郡兵马加起来,已经接近四万,还有下面坐着的督瓒帐下,还有两万边军,这些可不是杂鱼兵马,都是拥有制式甲胄兵器的正轨军。
而臧旻紧锁眉头想了想,于是到:“放眼天下,董卓袁绍之外,西凉马腾,军势最盛,如今雄踞武关,替董卓防着袁术,另外,幽州公孙瓒,帐下幽州突骑骁锐异常,白马义从精于骑射,兵锋最锐。”
还有呢?
刘擎等着呢!
然而臧旻却说完了,然后看着郭嘉。
郭嘉也神情变化,面色复杂,又看了眼刘擎,好似在说:主公你看伱过于低调了吧,都没人知道你的厉害!
于是郭嘉头微微仰起:“有一人,黄巾未乱,他便整训兵马,料敌于先,而后驰骋天下,平定各路黄巾,最终更是手刃张角,助皇甫嵩将军取得大胜。”
臧旻听进去了,突然看着刘擎。
“有一人,鲜卑入境,大杀四方,他抛下新婚的夫人,毅然赶赴边郡,擒贼杀敌,深入草原数百里,手刃鲜卑族领魁头之首。”
“有一人,南匈奴叛汉,河东告急,他骤然出兵,奔袭五原,擒杀叛徒王智,又南下击溃南匈奴叛军,将南单于王庭,夷为平地……”
“咳咳!”
刘擎轻咳两声,试图某人点到为止。
臧旻也是有眼力劲的,一听黄巾事迹,便知郭嘉所说的就是渤海王刘擎。
心想难怪刘擎喜欢这个年轻人,说话也太好听了。
“府君,我所说之人,乃是我主。”
“渤海王兵锋,自当不可小觑。”
臧旻也换了称呼,他觉得郭嘉措辞有些夸张,但基本也符合事实,自从刘擎做了雁门太守,雁门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鲜卑抄掠的事,如今,太原往来雁门的行商都变多了,因为雁门郡多了许多草原特产,还有人采买了大量的石炭。
“鲜
卑大兵压境,却畏我主如虎,唤作他人,亦是一样,试问当今天下,谁敢与我主为敌?”
郭嘉!你低调一点!刘擎心道。
臧旻想了想,“确实无。”
“那董卓,袁绍,何人敢与我主为敌?袁绍兵败河内,乃是我主救其性命。”
这件事,臧旻也听说了。
“确实不敢。”
“故而,若张邈宣布,投效我主,我看董卓与袁绍,谁敢动他!”
臧旻听着,若有所思,原来这便是出夹缝的说法,细细想来,确实符合,只是投效刘擎,陈留太守怎么投效刘擎呢?
郭嘉说到这里,刘擎才弄明白他要说什么,心道郭嘉塑造了半天,原来就是叫张邈投效自己,撇开董卓与袁绍,选择第三者,呸!第三方势力。
“主公,府君,此计如何?”
除了有些嚣张,好像还挺合适的。如今刘擎渤海王加上并州牧的头衔,已经有了话事权,如今,刘擎的力量,他人已经无法忽视了。
“随难抉择,却不失为一条妙计。”臧旻道,对左右为难的张邈,真不失为一个办法,若真照此办,那最终无论董卓还是袁绍胜,欲对张邈动手,皆要看过渤海王的脸色。
“那不如府君就照此回复吧!”郭嘉又道,又嚣张,又得寸进尺。
刘擎知道,郭嘉欲借此机缘,谋求陈留,虽然大方针上,并州为先,但兖州僵局将会持续,百姓身陷水火,而陈留若能此时投效,无疑是为天下做了表率,意义非凡。
臧旻还是没有说出结果,而是继续招呼众人饮酒用食,他要继续深思熟虑一番。
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再聊任何正事。
将刘擎礼送离开之后,臧旻回到书房,开始给儿子回信。
思虑再三,他还是将郭嘉之计写了上去,这种跳出困局的做法,显得十分智慧,难以置信,这竟然是一位莽夫一般的壮汉说出来的戏言。
为了更有说服力一点,臧旻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引用一下郭嘉描绘刘擎功绩的措辞好了……
又想了想,渤海王刘擎不是并州牧吗!
他是太原太守,刘擎是并州牧,那刘擎就是他的上官,称呼一声“我主”,也不为过吧!
于是他将郭嘉的话原封不动的写了上去。
……
回道州牧府邸之后,刘擎问郭嘉。
“奉孝,先前我欲出兵东郡,你与文若皆反对,为何现在又要张邈投我?你以为,张邈会如此选吗?”
“主公,张邈会不会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张邈没的选,总不能选西凉马腾,幽州公孙瓒吧!”
刘擎带着众人皆一阵哄笑,显然,这更不可能了。
所以张邈要么维持现状,要么,只有渤海王一个选择了。
“说起来,本王与陈留,倒颇有渊源,与黄巾的第一次大战,便是在陈留城下,击败了彭脱。”
“或许,冥冥之中,已经注定,陈留乃是属于主公的!”郭嘉笑道。
“那你为何现在又支持我取兖州之地了?”
郭嘉将侍女送来的茶水一饮而尽,重重的哈了一声,接着道:“借用主公先前说过的一句话,‘傅燮出兵,关我刘擎何事’,张邈选择投效谁,乃是张邈私事,关主公何事?他人若要议论,就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是谁逼得堂堂一郡太守,做出如此选择的,又是谁,能成为天下人余荫,不管是平民百姓,抑或是一方太守。”
听郭嘉一席话,刘擎忽然觉得少了几分燥热。
果然,良言一句八月爽。
……
(PS:求推荐票,月票支持一下。)
第277章 张辽战匈奴,刘擎“战”鲜卑
烈日暴晒,黄土皲裂,强风袭过,卷起满天尘土,为数不多的植物,即便已经干得泛黄,却依旧死死的扣住这片土地,以免被大风吹飞。
河水几字弯下,虽濒临大河,但依旧有几处荒漠,美稷周边,南匈奴王庭,皆在荒漠边缘,南匈奴部族定居于湳水之畔。
离开王庭一年之后,于夫罗回到者这里时,一切都变了。
南匈奴五部叛乱,不仅单于被杀,就连王族也几乎覆没,于夫罗出兵助汉朝征讨黄巾,才免于此难。
一双凶目死死盯着眼前的荒凉景象,似乎对这片土地带着某种仇怨,于夫罗已然渡过了河水,身后兵马正旧在渡河,此行雁门,他要去雁门武州,找武州侯刘擎讨个公道。
他以为,南匈奴反叛,镇压是没有错的,可那是叛贼的错,他的父王也被叛贼杀了。他想问问刘擎,为何镇压了叛贼,还要迁怒于南匈奴族人。
兵马行过定襄郡骆县,有一段西北-东南走向的大峡谷,峡谷山巅之上,还有着战国时修筑的长城遗迹,只不过因为年久失修,加上边境外移,已经彻底废弃了,包括城关。
行走在这种谷道中,于夫罗总能想起谷罗城峡谷的惨状,总是去想起,又总是想不清,火焰烧起的时候,里面该是何等惨烈。
好在一路顺利的通过了峡谷道。
出谷之后,再行半日,便可到达武州县,他的目的地。
武州城南,立峡谷口稍南一点的地方,张辽正在一棵非常秃的大树下乘凉,相比其他树,这颗还是算好的。
“启禀将军,南匈奴军已出峡谷,目前正在谷外扎营。”哨探报道。
于夫罗以为自己行军隐秘,加上此地荒凉,不会被人发现,其实他一回到单于王庭,刘擎就收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