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将军,城西战况如何?”
“嗐,一言难尽,我军数次攻上城头,皆被杀回。”吕威璜道。
“早早听闻李氏养门客,多有豪杰在其门下,今日一战,果真如此。”辛评道。
见西门也没什么进展,阴夔闷闷不乐的坐回位置上,“两位可有主意?”
辛评道:“此次前来,正是商议此事,阴将军,你我分别强攻南门西门,虽未成功,不过也试探出了李氏部曲的战斗力,他们所倚仗者,便是那些战力强劲者,其余人不过是凑数,故而,我建议全面围攻昌邑。”
“全面围攻?”阴夔眼皮一抖,“参军的意思,是四门围攻?”
“正是!我军攻西门,北门,阴将军攻南门,东门,而且强度各有侧重,令其应接不暇!”
阴夔想了想,辛评之言确有几分道理。
“或许,明日可以一试。”
“诶?将军,万不能有尝试心态,要攻,便势在必得!”辛评道。
“好!便依参军之计!明日四门合攻!”
翌日。
李乾与徐干照例早早城头碰头。
“眼见着第三轮攻城要来了,依旧没有见到援军踪影。”徐干似有沮丧。
“先生莫急,我看靠我们自己,便能守住昌邑,昨日梁贼都没摸到城头!哈哈,多半是攻坚不利,士气涣散了,我敢保证,今日再败,阴夔怕要滚回梁国了!”
“不可掉以轻心!”徐干十分严肃说道:“李氏部曲昨日又损失
数百人,如今已经不足两千,防守两门,已显不足,昨日敌军数次攻上城头,若非李氏门客奋勇杀敌,恐怕西门已经丢了!”
“是是,不轻敌,不轻敌!”李乾打着哈哈道,他看了看墙角的火油罐,“而且火油数量也不多了。”
震天的战鼓再度响起,隆隆有声,李乾徐干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敌军又要进攻了,徐干打算依照昨日安排,前去西门。
“报——”
一名令兵疾跑而来。
“禀告家主,东门外发现敌军!”
“报——北门外发现敌军!”另一人也跑过来道。
东门!北门!
李乾徐干顿时面露急色,望向城外,此时进攻南门之敌,已经开始行进。
徐干急道:“今日敌军要四门齐攻!”
李乾眉头一皱,当即做出反应,“伟长,你去西门,分兵前往北门防守,我在此带兵前去东门防守。”
徐干点点头,“小心!”
说着,两人分头离去。
东门城下,阴夔打算选择东门作为主攻方向,他觉得南门进攻两次皆失利,不吉利!
一切如旧,擂鼓助威,将士冲杀先登,弓弩手射箭掩护,突然,阴夔瞧见城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李乾,只不过今日的城头,人数寥寥,一整条城墙防线,人员稀稀拉拉的站立。
看来辛评之计,确实不错,李氏部曲再度被分割,守城兵力已捉襟见肘。
阴夔得意,不由得喊道:“李乾,你身为兖州臣民,却背主投靠别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乾听得城下喊话,一眼便锁定了阴夔,当即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袁氏倒行逆施,篡立天子,已背弃社稷,背弃祖宗,阴氏身为旧日皇亲,竟与反贼为伍,实乃辱没祖宗!”
守城未必自信,但骂人,李乾觉得自己没输过。
被李乾这么一点,阴夔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因为李乾说得很对,他阴氏身为旧日皇亲,的确不赞成袁氏所为,然而他自己,乃至于整个阴氏,整个豫州士族家族,都被裹挟其中。
“杀!给我杀!”阴夔下令道。
李乾怔怔的望着一拥而上的梁军,虽然他们分门攻城,但数量却没有比昨天少任何东西,往后一瞥,可是己方的人手,却足足少了一半。
李乾一阵冷笑,过过嘴瘾,可以,然后真正的战斗,绝不轻松,甚至凶险异常。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梁军一改往日有序进攻,而是一拥而上,十数架梯子上,梁军快速上攀,而城下弓弩,箭矢不要钱似往探出头的目标射击。
城头上很快有所伤亡,在箭矢掩护下,第一位先登战士,一跃上了城头。
李乾一个箭步上前,将之当场斩落,而后第二名,第三名,纷至沓来,李乾长刀一收,刀柄外戳,将第三人直接捅下城去,再一刀劈向第二人,几乎将他拦腰斩断。
趁着空余的一瞬,李乾余光往周遭一瞥,在其视线之内,便眼见两名部曲中箭倒下,又有数名梁军,踏着女墙跃上城头。
李乾眼见防线缺口,长刀一横,当即冲上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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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祗,东汉末年的藩王,封于东海国,谥号为懿,于永寿二年(156年)至建安五年(200年)在位,共44年。
第375章 张辽杀到,被恐惧支配的阴夔
李乾数步行至防线豁口,长刀抡过半圈,将进犯之敌逼退。
两名梁军对视一眼,欲联手进攻李乾,不料却只有一人冲了上来,李乾以攻对攻,长刀劈出,借着长武器的优势,一刀劈如那人脖颈。
那人临死前不可思议的望着队友,若两人齐攻,这会便是那他下杀手的绝佳机会,然而他的同伴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名梁军应声倒地,至死都不明白,队友为何没有动。
队友心里苦啊,因为膝盖中了一箭。
哪还动的了。
李乾冲侧方的部曲一个肯定的眼神,再一步上前,砍了那名梁军,没有丝毫间歇,李乾又回道原来的位置,虽然有人补了上来,但战斗数合,再度倒下,随着城头上方的伤亡增加,守城力量越发捉襟见肘起来。
“也不知伟长那如何了。”李乾心中忧虑,徐干虽也会那么两下子,但终究是个文士,不比他这般粗人。
因为投放滚石檑木的人少了,梁军向上攀爬的速度也更快了,落上城头的梁军也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守着女墙,占尽优势,到他们纷纷跃下女墙,已成与李乾争夺城头。
眼见情况不对,如此下去,会因寡不敌众,必失城头,然后是城门。
“将火油通通用掉,烧掉他们的梯子!”李乾无奈下令。
于是带领一众部曲杀上去,夺回女墙,手下之人立即下手,顺着梯子倾倒火油,施火点燃,城下立即传来鬼哭狼嗥的声音,以及滚滚黑烟。
城头当即压力骤减,在李乾身先士卒的拼杀之下,将十多处梯子尽数焚毁,城头守住了。
李乾此时不仅一身是血,敌人的,自己的,脸上也满是烟熏的黑,狼狈不堪,本就箭伤未愈,今日又添加了几处伤口,原本战斗时咬牙进行,没什么感觉,而一旦停下来,却连动一下都疼得直抽冷气。
然而李乾没有半分休息时间,因为城下梁军,纷纷抬着梯子,再度发起了进攻。
阴夔已经知道李乾以及他的部曲的弱点,那便是实力参差不齐,人数有限,加上为数不多的郡兵,此前已经守了两轮,今日采用四门攻城的战术之后,将士们纷纷杀上城头,说明李乾已是强弩之末,这个时候,阴夔自然不会让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李乾见着大军杀来,心中泛起一阵无力。
“弟兄们!你们跟随李某出生入死,自我投效渤海王,奉命守山阳,全仰仗你们,然敌人势众,今日恐怕难以善了,不过,我欲与山阳共存亡!”李乾大声喝道。
“家主,你待我等恩重如山,我等愿誓死相随!”
“对,没有家主,我们早曝尸荒野了,今日就算陪上这条命,又如何!”
“淦!家主给我分了地,我上个月才娶了婆娘,山阳若是没了,我的一切就都没了!”
李乾一听,纠正道:“错了!你的
地,是渤海王给你分的,那原本是袁氏的地!袁氏欲收回,你们甘愿否!”
“不愿!不愿!”部曲们高声呐喊。
李乾打算以此振奋一下士气,迎接最后一战,没有了火油,他已经不知如何防守了,唯一的途径便是挡在城头,浴血拼杀,也不知道其他三门,如何了,想必到了紧急关头,他们也会将火油这最后的底牌扔出去吧,无论如何,无论哪一门,胜败皆在今日!
“既然不愿,该当如何?”李乾引导道。
“杀!杀!杀!”
城头上的士气被引燃了,李氏部曲们战意高昂,丝毫不弱于初始的时候,李乾由衷欣慰,与如此多的忠仆并肩战死,似乎也不错……
……
张辽嚼了几口肉干,再灌入一口透心凉的水,旋即收起吃喝,眺望西北。
连日的疾驰不仅令人十分疲惫,战马也疲惫不堪,要知道正常行军,都是卸甲而行的,而此刻战马不仅全副武装,披挂带甲,还驮着同样全副武装的骑兵,若是寻常的马,早就累死了。
即便是体型健硕耐力持久的精良战马,也已经快到极限,掉队的马也越来越多。
张辽不敢托大,距离昌邑仅有数里地,他却不得不减速慢行,给兵和马都补充体力,恢复耐力。
如果不这样,就算早几刻钟赶到昌邑,那战斗力严重打折的骑兵,即便加入战场,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呢?
保持骑兵战力,是参战的前提。
“严兴,待会到了昌邑,你我分兵进攻,我自东向北,你自西向北,我们在北门汇合!”
“得令!”
张辽说着又撕咬了几口硬肉干,咀嚼几口艰难的咽下,肉质发柴,压根不能嚼烂,更谈不上美味。
“出发!”张辽再度下令,稍稍提速。
抄了半个时辰的近道,张辽再度回到官道,借着地势高,此地已经能见着昌邑,远远望去,昌邑数道狼烟冲天而起,星星点点的兵马正在城下活动,攀爬,显然,昌邑正在被进攻!
张辽松了口气,敌人依旧在进攻,说明城池尚未破,只要击退敌军攻势,这便算守住了。
“严兴!见着敌军大营了没!”
严兴回道:“将军,我不瞎。”
“你率军冲入营中,将之杀穿,勿作逗留,再往城西杀去,我径直杀至城下,再转城东,你我北门汇合!”
严兴点点头,又道:“得令!”
张辽抚了抚战马,轻道一声:“此行辛苦了,此战过后,我亲自为你刷毛,驾!”
战马喷出数道热气,似在回应张辽,随即奋蹄向前,其后一众骑兵也跑动起来,马蹄铁践踏再硬实的官道上,发出响亮的“哒哒”声。
南门之外是阴夔大营,此时营中并无多少人马,阴夔全军出击,分成南门和东门两股攻城力量,张辽直扑南门,而严兴则绕道一趟大营。
大营遭劫,消息传至敌
军之中,无疑会人心惶惶,使其受挫,万一什么粮草营帐被烧,城池又没拿下来的话,那就不用战斗了,饥寒很快就会击垮他们。
俞岩是李乾帐下得力干将,一手棍棒使得极妙,李乾率人赶往东门,他便接过了南门的指挥权。
如今的南门城头,无论滚石檑木,还是火油箭矢,都已经消耗殆尽,如今,只得靠血肉之躯硬顶,弟兄们的伤亡已经十分惨重,敌军已经牢牢占据一半的城头。
俞岩不得不收拢战线,转而驻守下城墙的出口,只要守住出口,城头便不算丢。
他挥动木棍,击退一名梁军,木棍的另一端,是一圈圈的铁箍,重击在头,当初将人击晕。
趁着攻击间隙,俞岩突然往外一瞥,忽然瞧见远处正有一支兵马疾驰而来。
援军?俞岩心头猛然一紧,如同熄灭的希望灰烬再度复燃起来,于是大喝一声:“弟兄们杀啊,我们援军来了!”
俞岩的一声大喊令战斗双方都往城外一看,果然有一支骑兵快速靠近中。
“真的是援军来了!”李氏部曲叫道。